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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月皎    


  看似金碧輝煌、人人稱羨的宮廷生活,卻有著許多女人的血淚、怨念、哀傷、血腥全掩蓋在其下,令人不忍卒睹。

  即使已晉陞至皇太后高位,但是她的生活卻仍是孤獨、哀怨,令人失望。

  要在這權力中心生存下去而不致瘋狂,惟一要訣便只有「忍」字,忍得至善至美,忍得海闊天空。

  未來的日子仍長久,還有得煎熬。

  「寶吟格格、明亭香姑娘在宮外求見。」候在外的太監跪稟。

  似乎是寒冬在一瞬間取代了盛夏,原本嘈雜不休的女人們頓時成了啞巴,終於曉得顧及形象,紛紛站立如松般筆直。她們的意圖已是司馬昭之心。

  絕對要將明亭香給比下去。

  暗自嘲笑這些女子,兩位太后端住了架子,準備上一場嘔心泣血的大戲,非把滿地鋪滿芳心碎片不可。

  「宣進。」太皇太后下令。

  宮外太監扯開了嗓門,以細而尖的聲音宏亮大吼:「太皇太后有令,宣寶吟格格、明姑娘晉見。」

  宮裡的轎子於辰時派至襄親王府前,明亭香不敢心底直呼來早了,臉上縝定的表情幾乎跌碎在地上。

  兩頂轎子停在朱門前的意義,毋需宦官宣旨便可知——她也得進宮。

  伴隨進宮的主意早已打定,但是原先設定的身份是伴護,跟在轎子旁進宮門。卻沒料到宮中會慎重其事派轎迎接,明黃色的宮轎除皇室成員外,惟有有功於朝廷者方有此殊榮,倒令她受之惶恐。

  經宮中之人再三保證,始提心吊膽地坐入其中,在轎夫平穩速健的腳步下,幾難覺察任何不適的搖晃,一路向宮門前進。

  寶吟只當今天一趟是入宮探險,如往常一般活潑開心,像匹小馬蹦蹦跳跳靜不下來,即使兩頂轎子相距二十步之遙,她透過小窗觀看北京城街景的驚呼聲仍是清晰可聞。

  與她長年在戰區看見的荒漠、草原相比,京城的繁華在六歲女娃的眼中,可比天堂,未曾見過的玩意兒,未曾嘗過的小點零嘴,那股躍躍欲試的熱情,讓人跟著興奮起來。

  明亭香幾乎忘了進宮面見太皇太后的緊張,幾乎。

  她並不冀望太皇太后會認識有如芝麻蒜皮份量的她。每年只有在聖壽節——太皇太后生日時進宮拜壽,且是夾在一群同級人家閨女之中,排在最後的幾列,只差幾步就置身慈寧宮外。

  今日蒙思召兒,肯定昨日潤祥公公定有所誤會,評斷她有烏鴉變鳳凰的企圖。這是事實,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窮此一生高攀不上,卻也不容許有人借此大作文章,干擾博穆與寶吟的生活。

  立於慈寧宮外,明亭香的身子冷了大半,決心亦一點一滴瓦解中。她是太過於逞強了,想自己見過的場面及人物寥寥可數,怎敵得過這些當權者呢?在等待宣見的時候,她直想拉著寶吟的小手道出皇宮,回到襄王府去自欺欺人。「姨,不舒服嗎?咱們回家去吧。」

  寶吟似是窺知了她內心深處的願望,說出此刻她欲掉頭離去的衝動。

  但是她怎麼能連個稚兒的氣度都比不上?明亭香甩開蟄伏於內心黑暗的畏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

  宮門執事大呼宣見的當兒,明亭香令寶吟行於前方領頭,依禮她是屬於卑下的一方,不該僭越身份上的樊籬。但是寶吟不依,硬是牽住她的手兩人齊頭並進,一路行來令她心神不寧,生怕隨時有人以此借口將她打入大牢論罪處置。

  深宮中不論主僕尊卑!皆講究儀禮排場,就怕人不知道,硬撐足面子好在外人面前顯顯威風,過足癮頭。

  明亭香戰戰兢兢,怕一個失神,自己跌入了萬丈深淵沒話說,若是牽連了博穆一家,她可是千古大罪人。

  「孫兒寶吟叩請太皇太后聖安,太后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這幾句話早被耳提面命倒背如流,寶吟只是照本宣科,並不困難。

  「奴才明亭香恭叩二位太后聖安並請罪。」明亭香沒有封誥,只得自稱奴才。

  一瞬間慈寧宮中靜無聲息,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她沒有等人來論罪便自請處分,表明己身的誠意,可以將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而不會傷及無辜。

  「平身。」太皇太后在一陣寂靜之後,終於開了金口。

  寶吟忙不迭地起身,但見明亭香仍跪著不起,慌忙地又跪了下來。

  「起來吧,光瞧著你們的腦勺能說什麼!要降罪之前,也得瞧瞧你長得是賀是扁。」

  心疼寶吟磕痛了膝蓋,太皇太后愛屋及烏地用了緩兵之計。

  至此明亭香明白若執意不起會惹得二位太后反感,亦拖累了寶吟,始扶起了這個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小丫頭,自跪姿換成站姿。

  寶吟身著石榴紅的長袍,裙擺處繡上吉祥的石榴花與吉榴果,是明亭香日夜趕工的成果,想在祖孫第一次會面,在老人家的印象加分;並且連夜調香,將坎肩與長袍染上香氣,只要風兒輕輕一吹,便能帶起一陣香風沁人心脾。

  為了不喧賓奪主,明亭香挑選了件鵝黃色長袍與同色坎肩,不加以華麗的繡飾,僅有幾朵雲紋在樸實的布面上,於行走時,裙擺翻動令雲朵栩栩如真。

  而且兩人捨棄插上華麗富貴的簪飾,僅以帶穗拉翅冠於頭頂,更讓人能毫無負擔直視。相較之下,其餘穿金戴銀的姑娘便顯得過於招搖。

  瞅著明亭香那張清麗的小臉,一對凝水明眸輕輕眨動,無言地要求著,二位太后便知曉博穆不會再看得上其他的女人。

  若是眼神可以清楚反映靈魂,那她眼底的愛意便不會是虛偽,而她事事以寶吟與博穆為優先考量的作法,更令人放心將未來交託於她。

  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兩人互視後,不約而同有了結論。不管外頭風風雨雨,她們得合二人之力促成好事,不能棒打鴛鴦,造成遺憾。

  「啟稟太皇太后,和碩襄親王求見。」宮門執事跪地恭稟不啻在女人堆中投下亂石,惹得鶯燕狂飛,眾家女子無不整衣理冠,以期將最完美的姿態展現,一舉擄獲郎心。

  情勢行至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太皇太后將快箭斬亂麻,省得夜長夢多而又生枝節。

  「宣。」她也想瞧瞧是否真是郎有心、妹有情。為了安撫她的良心,該是在這事兒上盡己所能促成,好還清欠下的人情債。

  留守府中的克善捎至班房的口信一收到,博穆不待皇上邀他同行,便匆匆告知先行至慈寧宮。

  太皇太后率先宣見寶吟和亭香,而非等候他作陪,內情必然不單純,想必潤祥看出了事情真相,亦作了詳實稟明,令太皇太后按捺不住猜測,提早下旨派轎。

  宮轎一出宮,流言便有如燎原大火,立時將傳遍京城上下,更有數個版本可供市井小民選擇,好在茶餘飯後之際拿來當閒嗑牙的話題。

  捨棄皇上賜御的肩輿不坐,博穆足不點地地奔跑,他估量以腳程來算,他仍是比較快。

  直至慈寧宮,他氣息平穩深長,未曾淌下一滴汗,官服平整無皺。

  得到宣見,他忙急行而入,甩著馬蹄袖單膝點地行禮。

  「起來吧,先敘敘家常。」太皇太后賜起。

  博穆口中洪亮回應:「是。」起身與明亭香並立,將馬蹄袖復原。

  此舉看在明眼人眼底,是劃出了一道無形界線,將他們三人與其他人分開,形成一個團結形象。

  這一刻,太皇太后的反對更化為雲煙散去。

  「臣欲向太皇太后討個恩典。」博穆不願多花心機,先開口為強。

  「所求何事?」

  「請求太皇太后許臣婚事。」

  「匹配何人?」

  「明亭香。」

  簡單的名字令眾人倒抽一口氣,魯莽王爺又故態復萌了,這是大夥兒不言而喻的心聲。也只有他才敢將這種應當細心商量的婚姻大事當成兒戲。

  全體人士的目光焦點不由自主地移向鳳座,現下只有二位太后有權決斷此事。

  當然,其他仍抱著一絲攀龍附鳳奢望的女人,自是希望是後者發生,如此才能在一陣廝殺後脫穎而出。

  太皇太后與皇太曲對視半晌仍陷入長考。依眼下朝中情勢,女流之輩實不宜涉入過深,她們希望能將此事在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之下完成,造成既成事實搪塞那些利慾薰心的權謀人士。

  「啟奏太皇太后,此事萬萬使不得,依王爺與皇室的血緣,婚事當以謹慎為要,怎能令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登堂入室,或許她包藏禍心,有意淫亂宮闈。」多明格格開口說道。她與鱉拜有血緣親屬關係,憑仗著他目前高張的權勢,讓她的身價水漲船高,一般尋常凡夫俗子不能入她眼,這和碩襄王福晉之位她是勢在必得,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旁邊幾個格格沒膽子跟著發難,卻都給予她無言的支持,拚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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