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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小陶    


  冰涼的巾帕讓康嗣更清醒,他認真地上下打量著越看越順眼的芸兒,再看看身處的屋子。「就妳一個人住在這兒?」

  「是。」她乖巧地點頭。

  「這些天來,都是妳獨自照顧我?」

  「對。」因為她實在找不到其它人幫忙。「你為什麼會受這樣重的傷?」她好奇地問。

  康嗣因為她的直接而怔了一會兒,心想這女孩只不過是鄉村姑娘而已,應該沒有什麼居心,便淡淡地道:「我被仇家追殺。」

  芸兒聞言微微嚇一跳,連忙說:「雖然我都是做完工才回來照顧你,但這裡沒什麼人來,所以很安全,你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可以安心養傷!」

  他低頭看了看床側地上的被褥,不禁皺起眉頭。「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妳不怕會壞了自己的聲譽?」

  就算是村姑,雖然不能要求她們知書識禮,但也該知道男女有別吧?莫非這個外表單純的小姑娘,骨子裡其實是個大膽的放蕩女?

  聽他這樣一說,芸兒臉頰隨即染上了嬌羞的紅暈。

  她當然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對的,這些道理娘親在過世前,就已經教過她了。

  第一天晚上,躺在他那副成熟男人的健壯體魄旁,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她真的幾乎輾轉反側了一整夜——可是她有苦衷的啊!

  「我……你的背傷使你高燒不退,所以……我必須隨時替你擦汗餵水,不能睡在屋外……」而且他那時昏迷不醒,也不可能對她怎樣吧!

  康嗣愣了愣,一雙鷹眼緊緊鎖住她。她為了照顧自己,竟然連名節都不顧?

  為什麼?他對她來說只是陌路人而已,她又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會為了討賞而悉心照料他——換句話說,她實在單純愚蠢得過頭!

  他有點感動,但卻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刻意忽略這種奇怪的感覺,他逕自站起來舒展筋骨一下,不再多看她一眼,用一貫命令的口吻說:「我餓了,有東西吃的話,給我一份。」

  「有有有,我煮了稀飯,你等一下,我去端來。」她慇勤地說道,正要跑出屋外,卻忽然被他喊住。

  「妳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沉厚好聽,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回過頭,對他燦然一笑。「我叫芸兒。」接著便走出屋外。

  看著那個頭不高、嬌小瘦弱的姑娘,康嗣驟然失神,嘴邊漸漸泛起深不可測的笑意。

  他受了內傷,看來一時也無法恢復,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回京也一樣危險,只有先在這裡躲上一陣子。而既然他必須留在這裡養傷,有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小東西陪他,應該也是件新鮮有趣的事吧?!

  ☆ ☆ ☆ ☆ ☆ ☆ ☆ ☆ ☆ ☆ ☆ ☆ ☆ ☆

  康嗣覺得自己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叫做芸兒的小女孩——

  他明明霸佔了她的破茅屋,還把她當作奴婢般地使喚來使喚去,但她卻總是甘之如飴地任他予取予求,沒有一絲不滿,甚至還處處關心他。

  她的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好奇怪的一個女人!

  這幾天下來,他見到她的時間確實不太多。為了讓傷口早點生出皮肉,他極少出屋走動。而她除了送飯和替他換藥之外,也不常進到屋裡來,甚至連晚上都睡在茅屋外。

  一般而言,別人是死是活,他根本沒興趣多管,但他就是沒辦法忽略這個在他面前總是默默不語,也不敢正視他,有如空氣般存在的姑娘。

  當他在打坐調息時,腦海甚至會不自覺地浮現她忙著替他拭汗換藥的情景,和她對他微笑的模樣。

  他仔細地想過箇中原因。或許是在這種荒郊野外,生活實在太索然無味;或許他有恩必報的個性,使他下意識地注意起他的恩人;也或許是他喜歡她可愛美麗的臉蛋,和單純善良、總被他任意欺壓的性子。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隨後食物的香味飄滿了整個房間。原本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康嗣張開雙眼,看見桌上的一飯兩菜,他抬頭望著芸兒。

  她兩頰通紅,氣息也有些不穩,想必是趕回來做飯給他吃的……

  「你今天好些了嗎?」她發現康嗣每天打坐後,臉色好像會更紅潤一點。

  「還可以。」康嗣淡淡地回話,視線未曾離開過她。

  「那就好!可以吃午飯了,你吃完後就叫我一聲,我再送湯藥進來。」感受到他專注的目光,芸兒朝他怯怯一笑,羞窘地將雙手在衣襬處隨意擦了擦。

  他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回話,只是一徑地瞅著她。

  該死!他怎麼會被她這些小動作給吸引得目不轉睛?難不成是中邪了?!

  「呃……如果沒事,我就先出去了。」他的沉默讓她不安,他的逼視更讓她感到羞澀,使她下意識地加快了往外走的腳步。

  他俊美無儔、英氣逼人,還帶點不羈,那雙深黑的眸子更無時無刻不在勾撩人心,讓人很難不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每次只要他定定地望著自己,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就會翻騰不已,教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次都會這樣落荒而逃似的奪門而出……

  看著芸兒慌張失措地關上門離開,康嗣不禁擰緊眉頭,有點不是滋味。

  他有那麼可怕嗎?他從未說過不准她一起用飯,也沒用自己的身份壓她,但她卻從來不和他同桌吃飯。

  她可知道,多少女人渴望和他吃一頓飯?連妓院裡的鶯鶯燕燕都寧願不做其它客人的生意,爭著要來搶他的飯局。但這個女人卻當他是洪水猛獸,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難道她不喜歡和他單獨相處?哼,那他就偏要她陪在身邊!既然她像個奴婢那樣順從聽話,他不相信如果自己開口要求,她有膽子拒絕!

  他低下頭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又是青菜豆腐!他每天吃的幾乎都是這兩種東西,不同之處只在烹煮方式罷了!莫非她自己躲起來偷偷吃香喝辣?!

  種種思緒衝上腦袋,康嗣一雙炯炯黑眸泛著冷光,他站起身推開門,出去找尋芸兒的身影……

  ☆ ☆ ☆ ☆ ☆ ☆ ☆ ☆ ☆ ☆ ☆ ☆ ☆ ☆

  在這隱僻的小村落中,芸兒的小茅屋依山而建。不遠處有一大片尚未完全開花的花田,景致不算太差,但總覺得有些冷清。

  康嗣邁開步伐,悄然無聲地走到屋後簡陋的廚房中,見到芸兒正坐在小矮凳上,專心地熬著他的湯藥。而在她身邊,則是正吃著新鮮糧草,被繫在木樁上的棕色駿馬。

  素有靈性的揚風感覺到主人的接近,立刻敏感地抬頭,雀躍地噴著氣,但康嗣做出一個手勢,牠便溫馴地安靜下來,沒有驚動到一旁心無旁鶩的小人兒。

  康嗣隱身在門板後,留意著芸兒的一舉一動。

  這時,芸兒突然悠悠地開口。「馬兒啊……你的主人是不是很討厭我?」

  康嗣愕然瞪視沒頭沒腦吐出這句話的女孩,以為她已經發現自己的存在,存心要說話給他聽。但過了半晌,他發現她確實是在自言自語……不,應該說她是在和他的愛駒「傾訴心事」!

  「你也這麼想是嗎?」芸兒看見揚風的尾巴不停掃動,以為牠在認同她,不禁失望地低下頭。「他看到我以後,心情似乎會變得很差,我也不好意思老是在他眼前晃動,免得影響他的病情……」

  康嗣不悅地瞪了長年跟著自己東奔西跑的揚風一眼,彷彿在責怪牠不要多管閒事。

  揚風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滿,驀地停止搖擺尾巴,只是靜靜地來回望著主人和眼前的女孩。

  「嗯,說的也是!我知道沒有人會喜歡我。」她神情黯然,歎了口氣。「自從娘親在我十二歲時病死後,就再也沒有人會喜歡我了……」

  揚風突然將自己腳邊的糧草推向芸兒,芸兒怔了一會,驚喜地問:「你聽懂我的話,明白我的心嗎?你真是一匹有靈性的馬兒!」她知道馬兒在安慰自己,感動地拭去眼角的淚,起身抱住揚風的頸子。

  康嗣對這情況感到好笑,但卻也有些許身為主人的自豪。

  「謝謝你!雖然你的主人不喜歡我,對我也有些冷淡,但我很高興你和他來到這裡。」她的臉因歡喜而染上些許嫣紅,像是獲得天大的恩賜一樣。「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我不但可以和你聊天,而且能夠為你的主子做些什麼,我覺得很有意思,很開心!」

  康嗣微怔。自己對她的態度根本算不上友善,難道這樣會比沒有人陪更好?

  活了二十七載,雖說從來沒有人敢給他這貝勒爺臉色看,但他實在不太能理解,被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欺負」,究竟有什麼好開心的!

  芸兒放開揚風,拿了一塊冷硬的乾糧,小口小口地嚼著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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