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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陶靜文 「是……嗎?」他變調的口氣在在顯示火山快爆發了。 「來吧!我幫你把酒送過去,四號桌是吧?」她端起托盤,想替他分憂解勞。 留加微啟薄唇,咬牙切齒。「三號桌。」 乖乖,這日本鬼子真是好風度,遠比廚子那四川肥福好上幾千倍,看來想逼他出手是不可能了,唉,又少了個和高手過招的好機會。 待古小月回到吧檯已見不著留加,自討沒趣地跳上階梯來到一樓,遠離地下室嘈雜的環境。 呼,空氣真清新。 「喀啦、喀啦……」白骨門鈴響起,生意上門羅! 「歡迎光臨。」雖不怎麼習慣做這種哈腰的動作,但她可不想被炒魷魚。 喝,好酷的黑皮靴,目光逐漸往上看,修長勻稱的腿包裹著緊身黑皮褲,喲,小蠻腰兒哪!足以令男人看得噴血、讓女人嫉妒到吐血的完美上身,僅著一件能圍住胸圍的黑色短T恤,性格的有腰身墨綠西裝外套是唯一能御寒的衣物。 哈,中國妞,瓜子臉、俏挺的鼻、菱形細緻的櫻唇,嘖嘖嘖,好一對勾人魂魄、蕩人心神的美眸,長髮率性地披在肩上,又多了一種野性美,這女人是天生尤物,以女人欣賞女人的眼光,她會打個九十分。 「小姐用餐?」她照例問。 「小姐姓名?」對方不答反問,在古小月還來不及回答時,尤物抬起她高傲的下顎,一雙利眼直瞧到她眼底。 她會扭斷這女人完美無瑕的手,再轟出死城千刀萬剮,這女人居然調戲她這清純的弱女子。可是,該死的,她居然動也不動,不是無法動,而是這女人有種定人的神力、鎖人思緒的怪異特質,讓人逃不開她的掌握,古小月心想居然會遇上如此神秘的人,又一個不知來歷的高手,僅以氣勢便能置人於死地。 「老闆?!」留加說。 「青丫頭?」阿福也喜出望外地恭迎大姊大回營。 賀青?!原來是她,嘖,她怎麼沒想到,瞧她一身獨特的氣質也該猜到是她,可是賀青居然是個調戲柔弱女子的……天啊!幻想破滅她好生失望。 「我說留加,這俏丫頭打哪兒來的?」話雖是問影山留加,但賀青的眼神不曾離開過古小月。 「新來的小妹,北京來的,底子不錯。」留加據實以答。 「哦。」賀青的皮神看來似乎對古小月更有興致了,「賀青。」她不囉唆地報上大名。 「古小月。」她不甘示弱地道,「別再看了,我知道自己天生麗質,你不用太羨慕。」 「哼,犀利的小妞。」賀青終於放開古小月,走向冰箱開了罐啤酒,毫不做作地狂飲。 說不上來,古小月總覺得賀青身上有種淡如清風、冷如寒冰的氣質,像是披著純白羽翼的黑暗使者,她很像一個人,誰……想不起來,可是她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寒意卻令古小月深感熟悉。 「近來店內還好吧!」賀青坐上空椅,慵懶地疊起長腿,靠著桌沿只手撐住疲累的腦袋問著一老二少。 「還好。」 「尚可。」 「不好。」融合了各種情緒,三人口氣不一地回答。賀青輕揚嘴角,優美的唇線勾勒出風情萬種的淺笑。 「我很滿意你們整齊畫一的回答,但是如果答案能相同會更理想。」賀青收回曇花一現的驚世笑容正色道。 「還好就是風平浪靜、萬里無雲的意思。」古小月為自個兒的回答解釋。 「尚可就是一如往常、平凡無奇的表示。」留加也說明自己的語意。 「不好就是野猴撒潑、惹得人暴躁異常。」阿福鼓著因怒意索發而上下起伏的啤酒肚補充道。 賀青揚起柳眉,精銳的目光來回巡視著三人。 「聽著,我不干涉你們私底下的胡鬧,但別鬧出火氣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語畢,賀青起身走向並列聽訓的三人。 「留加,君子有容乃大,新加入的朋友有勞你多費心了。」她調整他難得歪斜的領帶。 「大家同是為本店打拼,阿福,多發揮你長者的威嚴,別同小輩一起任性胡為。」賀青拍打著阿福壯觀的「海腹」,笑得隨意且犀利。 「這裡是美國,紊亂的情況居於全球之冠,俏妞--」賀青再度勾起她光潔的下巴,在她耳邊輕訴。「去掉你身上過多的稜角,唯有光滑的球體才能滾得久遠。」朝古小月露出一抹意義深遠的笑容後,賀青舉步離開,冷艷的身影消失在一樓房門--他們四人的住處。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美國,除了M盟那票異類之外,似乎奇葩全擠到「死城」來了。好一個冷熱共同體,好一個賀青,好一座死城,未來的日子也許會刺激到令人欲罷不能。爽! 「我欣賞你們老闆。」古小月由衷地道。從此刻開始,她空白十九年的偶像欄裡,將會出現一個閃耀的名字。 「看過她的人都這麼說。」留加的眼神充滿榮幸和贊同,他的老闆是舉世無雙的,別無字號、僅此一位。 阿福挺著得意的大腹,左手叉腰,右手拍胸,「我們這有青丫頭是蔣委員長外,我最佩服的人。」得意驕傲的樣子好似炫耀著親生女兒的老爸。 「我很好奇。」對於賀青她不瞭解。 留加與阿福交換了眼神。 留加嚴肅地望向古小月,「她剛說過,你是朋友。」賀青識人的眼光不曾出過岔子,這丫頭應該可以信任。 「我們的一份子。」阿福補充道。 所以,一切準備就緒,她將不會錯過一段精彩絕倫的人物傳奇故事。 「你是否會認為留加比較需要你的幫助?」賀青疑惑地盯著近來常在她訪問圓一公尺內晃來晃去的古小月,此時古小月小姐正拿著兵布拭著光可照人的吧檯,任何感官神經皆不肯放過標的物--賀青。 古小月抬起頭來,狀似不經意,瞥了眼留加。 「安啦!他樂於沉浸在工作中,那會使他漫長無奇的人生更加充實。」古小月打從心底如是認為。 「哦,是嗎?」留加看來像是一條累瘋了的狗,氣喘吁吁。 賀青拿著一瓶啤酒登上階梯,回到一樓,古小月尾隨其後,依舊很忙碌,抹布跟著她服務著觸目可見、隨手可及的一切物品。喔,真忙。 我擦,我擦,我擦擦…… 「也許我該頒個傑出的工作獎給你。」賀青煞有其事地道。 「是你太客氣,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她更想要的是她的親筆簽名。該死的,她古小月何曾如此瘋狂過,沒有!如今她卻像個追著偶像跑,又故作姿態的小星迷,驕傲如她,要她親口承認五體投地的崇拜,哼,下輩子,來世吧! 「那兩個傢伙把我的過去像說書那般驚天動、泣鬼神,又鉅細靡遺地說給你聽了?」賀青灌著啤酒等待她的答覆。 「嗯。」該死的矯情。 我就知道。這高傲的性格小妞,竟心甘情願地跟著她,虛長她四歲,賀青卻覺得自己蒼老許多,像她這般十八、九歲的花樣年紀時,她在做什麼?回想著一切,賀青不禁搖頭輕歎,那段規律的生活,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她有她的「目標」,一生只能追著目標走。 古小月發覺突然陷入沉思的賀青居然有些陰鬱落寞,她深不可測的世界誰能走進? 咦?她的耳朵上……那是啥鬼東西? 古小月不動聲色地湊近賀青,對她右耳上的「東西」深感好奇。 這是刺青,一條細長的青蛇自她耳垂蛇蜒而上,盤踞了三分之二的耳廓。好美的蛇紋,彷彿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蛇棲息在白皙的耳上,非常相配沒錯,賀青就像是一條美麗妖艷的青蛇。 佩服。 「古丫頭,上菜羅!你在那兒發啥愣啊?」阿福大餅般地臉佔據了整個上菜窗口,一盤辣炒雞絲正等候差遣。 古小月被這聲鬼叫喚回了神,晃著兩條長辮,曳得跟什麼似地來到阿福面前,低頭盯著那一大盤辣炒雞絲,「這盤血腥的鬼東西叫什麼來著?」口氣極其不屑。 「嘿嘿,問得好,這是上等的火雞切絲,醃浸五有辛香料爆炒而成,肉滑香嫩,辣味入喉直衝腦門,香氣直逼五臟六腑。」阿福興奮地握起拳頭述說著獨門家傳。 「哦,那該與何種飲品搭配食用呢?」閒來沒事陪他鬼扯談談也好。 「嗯。」阿福讚賞的眼神彷彿她問對了問題。「應該配上普洱或是高梁,便能激發出甘醇又帶著清冽的口感。」阿福沉醉在自己的美麗天地裡,暈淘淘的,手舞足蹈的肢體動作道盡了他身為廚子的驕傲。 「那麼,這道首席佳餚該如何稱呼?」瞧他多會扯。 阿福攤開巨掌,相當隆重的介紹:「各位,這就是大家期待以久的辣--炒--雞--絲。」 「啪啪啪……」掌聲、歡呼聲響遍一樓,如雷貫耳,火雞的屍體頓時已受到了巨星般的歡迎,從那天開始,這道菜儼然成了死城的招牌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