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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陶靜文    


  古小月首度到懼怕,狂神的強制手段是她始料不及,他怎麼可以將自己的過去當作囚禁她的利器,而她連反抗的權利也沒,為什麼偏偏選上她?無奈地被狂神擁進懷裡,她還是感覺冷,她是如何承載這一切?

  狂神,一個不容許任何不完美的狂傲男子,他所渴望的她怎麼也給不起,為何要如此逼迫她?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這輩子不曾遇見他,他們的相遇根本是個天大的錯誤,天啊,她注定毀了,毀在他鐵了心的狂熱情潮裡。

  今晚,是她淪落地獄的開始。

  無從抗拒,只能漠然承受。將古小月擁在懷前,狂神將她帶往他不曾讓人觸及的禁地,那是一個慘痛的過去。

  他的母親相當美麗,狂神的五官便承襲自她,古小月捧著相片端詳裡頭的人物,靜靜聽他訴說著始末。

  「她帶著五歲的我和即將出世的妹妹離開了生意失敗的父親,嫁給一位藝術家,她愛他愛得很深,只因他不曾嫌棄我們這對拖油瓶。在我十歲那年,小我五歲的妹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湊巧那一年,他的歷作風評一落千丈,之後便一蹶不振,終日以酗酒吸毒來麻醉自己。」

  古小月的心漸漸下沉,不忍且無奈。

  「他唯一正常的時刻是沉睡時,看到那個黑色鐵籠沒?」他指向角落的鐵牢,「他發瘋時會將我和妹妹送進裡頭,當著我們的面對我母親施以慘無人道的畜生行為,我……」狂神激動得無法自己。

  「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再走回過去。」天啊,他竟為了留住她,再一次剝開那塊瘡疤,承受那種撕裂般的疼痛而築起能將她鎮住的牢籠,何苦啊!

  「那年的第一場大雪,他吸食過量的海洛因,回到家將我們兄妹關入鐵籠,我母親不停地求饒哭喊惹惱已無人性的他,他發狠拾起刀追著無助的母親跑,兩人在沙發上扭打成一團,你來我往間,一刀斃命,利刀刺入我母親的心臟處,他像沒知覺般閃到一旁,繼續吸食海洛因,我母親忍著劇痛爬向我們,打開鐵籠,死在我們面前。我帶著已嚇壞的妹妹跨過母親的屍體逃出公寓,在大雪裡狂奔,四處求救,淌人理會滿身是血的我們,我帶著病發的妹妹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躲入一處餐廳後門的牆角,借由送風口傳出來的熱氣溫暖妹妹逐漸冰冷的身軀,她才五歲……竟得忍受這種煎熬,她哭著閉上雙眼,走了……」一夜之間,他失去了兩位至親的人。

  古小月不禁鼻酸,強忍不讓淚水奔眶而出,照片中的那位清靈可人的小女孩只有短暫的生命,怎麼會?

  「我帶著滿臉的悲慟恨意,跑回公寓,那男人已昏睡在沙發上,拾起那把刀,我毫不考慮地刺入相同的部位,他掙扎過後,倒在我母親身側,不久,鄰居報案,我被帶入少年監護所,在裡頭待了四年,出來後回到公寓,才知道它已是棟廢屋。」

  「你仍住在這裡?」她問。

  「不,我沒有勇氣再回到這裡,遊蕩街頭,加入不良幫派,那是我墮落的開始,年少輕狂的我惹惱許多人,在一次械鬥中差點被砍成重傷,所屬的幫派竟棄我於不顧,我躺在黑巷盡頭,等待死亡的來臨,朦朧中,我甚至看見母親與妹妹同我招手,正當我想隨她們而去時,一個全身是黑的男人出現在我眼前,當時的我竟以為他是死神,直到他開口--」

  「跟我走。」地獄來的聲音令他永生難忘,那句話改變了他的一生。

  「隔天醒來,我的傷勢竟不治而愈,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半人半鬼的吸血鬼,他的血救了我一命,在他身旁有兩個與我年紀相仿的男孩,我不敢看他們的眼神,他們同我一樣,有著各自慘痛的遭遇,之後雖是共同生活,我們三人卻處得不好,彼此看不順眼,不外後來了一個比我們年紀小的女孩,四人的紛爭未曾間斷過……」談及此,狂神緊繃已久的情緒才稍微放鬆。與他們四人共同生活的點滴是他僅有的幸福。

  「救你的那個男人是薩傑吧!」她早已猜到。

  「嗯,那傢伙活了一千多年,卻是二十六歲的外貌,直至小琪的解救才得以過著凡人的生活,現在他與我們年紀相仿,走過的歲月卻多出一大截,他擁有驚人的財力,緣分的牽連將我們五人繫在一起,堅定不移的感情在我們之中漸漸茁壯,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狂神。」

  「狂神。」她感到好奇,忍不住開口問:「你的本名是什麼?」

  「亞佛烈?高德曼。」一個久違而陌生的名字,如今憶起,竟有恍如隔世的悵然,「我們四人現今的名字皆由薩傑依個性而起。」

  「狂神,這名字很適合你。」她由衷地道,薩傑真是好眼力,瞧透這男人潛藏的狂烈爆發力,人如其名。

  身後的狂神卻毫無動靜,古小月反射性地轉過頭,卻忙不遲迭地迎上一對熾熱的瞳眸,她慌忙回身,無法直視他熱烈的情感。

  「你……你的故事說完了?」古小月隨便扯個話題,想借此弄活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這是否代表著已走入我最深的領域?」狂神收緊的雙臂將她更貼近自己,讓她的背密貼於他堅實的胸膛上。

  「既然你早已打定主意,為何今日才行動?」她不懂為何他會選在今日向她說道一切。

  「今天是我母親和妹妹的忌日。」這個日子對他而言意義深重,但她能瞭解嗎?

  「你很殘酷,也很自私,竟拿如此重的枷鎖套住我,無顧於我的感受和立場,逕自決定了我的未來由你接管,而我這個當事人竟沒有選擇願意與不願意的權利,只因我被迫融入這些過去,基於你自私的理由--不准我背叛地受困於你,狂神,你不覺得太強人所難?」她得向他討回屬於她的決定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二十多年來我只學到不擇手段,只要能掌握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就緊緊握住,這『一切』包括你。」他的聲音冷而強硬,不容分說。

  他的性子太剛烈,平日的吊兒啷當已不復見,此刻倒像一團烈火,急於吞噬一切,這樣的狂神她難以招架,她倒懷念起與她鬥嘴、嬉笑怒罵的狂神,至少,那樣的狂神對她而言較不具威脅性。

  「你要怪我也好,怨我也罷,總之我不會放手,今日再回到這裡,憶回過去,更加提醒我絕不輕易放掉手中的決心,我的宣誓你最好別忘。」狂神將古小月轉向自己,一字一字皆非常堅毅。

  眼前這個霸氣的狂神與方才脆弱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他被不安恐懼的過去逼瘋了,而她經過這一夜也累了,暫時不去想,帶著滿懷的不捨、無奈等矛盾的情緒,古小月在狂神的懷中沉沉睡去,她無力再承受他的席捲,她注定得敗在他的手裡。

  擁著熟睡的她,狂神的心隱隱作疼,一個纏綿的吻仍無法平復他不安的心,尤其是你--古小月,既然已一腳踏進我所設下的陷阱裡,便已無任何讓你掙脫的機會,長久以來的設計,就是為了網住你這具飄泊不定的靈魂,我已將心毫無保留給了你,只盼你別輕言背叛。

  當一切攤牌之後,自身又承擔不起,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一走了之--很窩囊的逃避,她知道,只因沒把握自己是否受得起、給得起、還得起別人加諸在她身上的情感,沒把握的事古小月從不接手。

  「喂,我已經講得很明白了,這件任務你們另外派人來接手,我自願回局裡任憑你們處置。」縱然再怎麼不甘心自己竟也會有無力達成任務的一天,卻也不得不低頭。

  雷風說得沒錯,「感情」真是他們這類人的天敵,碰不得,瞧她這身狼狽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媽的,她歷年來的優良紀錄全毀在這一次任務裡。

  「你很令人失望,古小月,此次的特務只許一位人員從一而終達成,而你居然向我提出這項要求,教我如何回報上級。」電腦螢幕上的雷風冷靜全失,震怒異常,不敢相信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愛徒會出此亂子。

  「我說過願意負責,一切我全扛了,要殺要剮隨你們。」壞了自己的原則,失了自身的顏面,就算真的被處以極刑,她也樂得痛快,與其被其他專員恥笑,倒不如一了百了。

  「你扛?你拿什麼來扛?國防軍械被盜可不是兒戲,出了差錯怎能從頭來過,你的辦事不力會惹來多大的麻煩可明白?這亂子不是你說扛就能扛得起,你這渾帳!」雷風扭曲的面容已不成形,這也是古小月首次目睹雷風情緒崩潰的模樣。

  原來再沉穩的泰山,也會有崩塌的一天。

  「你給我聽清楚,我再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即使賠了你的小命也得把那批軍械找出來,兩個星期後我們會派人前往德拉瓦灣接應你,屆時若交不出軍械,就準備和大夥同歸於盡吧!天曉得國防局的人會如何打壓我們,聽清楚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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