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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於媜 至於對面那間愛情變質後留下的房子,前陣子樓上住進一個單身男性房客,聽說是在銀行界上班的黃金單身漢,至於樓下則一直空著。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會住進那個正經八百、脾氣糟糕──喔,還很多管閒事的女老師。 真不知道這是他一時疏忽的報應,還是天妒英才所帶來的的懲罰。 才這麼想著,突然間,一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是慕以思。只見她穿著一件不知打哪兒來、寬大滑稽的工作服,一個人蹲在前院,奮力攪拌著一桶油漆。 小小的身影看來真的有些吃力,只見她一下喃喃自語,一下又偏頭沉思,像是在思索著該怎麼對付這個難纏的對手。 明明是一個簡單不過的事情,卻能讓她如臨大敵般,時而蹙眉、時而歎氣。 原本陷入焦躁情緒中的方仲飛,俊臉上緊繃的線條一鬆,忍不住被她豐富的表情給逗笑了。 好不容易,在她蹙眉沉思許久後,像是終於想起什麼,急忙從屋子裡拿來另一瓶東西。 很顯然地,那是瓶松香水,她被熏得一邊難受地扭曲著小臉,一邊用力攪拌著油漆。 總算擺平了那桶油漆,她拿起刷子開始替褪色的木籬笆塗上白色油漆,看她生澀的塗刷動作,不難猜出是第一回。 不過,畢竟是女人,她塗油漆的方式相當秀氣,可以從中看出主人謹慎細心的個性── 「方老師?」 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陡然自前頭響起。 方仲飛猛一回神,才發現他請的鐘點人體模特兒,正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瞧。 「咳咳──抱歉!」 他迅速斂起唇邊那抹笑,重新面對眼前的畫紙。 他凝神醞釀感覺,以敏銳的觀察力捕捉女子的神韻,終於,他抬起了手,在畫紙上勾勒出一個線條,隨即熟練地在畫紙上揮舞起來。 雖然方仲飛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對於女人有著跟藝術一樣的狂熱,但他把男女遊戲跟創作分得相當清楚。 工作時,在他筆下的女體就像個藝術品、能成就一幅撼動人心畫作的工具,即使一絲不掛,也始終撩不起他半點情慾與遐想。 就是因為他的工作如此驚世駭俗,才會讓他父親至今仍無法接受,始終想盡辦法要將他「拉回正途」。 他向來不是那種會在乎旁人眼光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毅然拋下哈佛MBA博士的優越條件,跑去當起人體藝術畫家。 他方仲飛當然不會只是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自小便擁有繪畫的天分,但在父親的要求與限制下,他被迫捨棄了這份才華與熱愛。 一直到他出國唸書,在異鄉長達七年的求學歲月中,讓他認識了幾位至今仍是莫逆之交的好友,也讓他重新思考了自己真正想追求的是什麼。 於是,在國外豐富的藝術環境下,他再度重拾畫筆。這次,他畫的不再是刻板又沒有生命的風景靜物,而是神秘且具有多樣風貌的女體。 他跟著一位頗出名的人體藝術家學習,從最初毫無生命力的生澀畫作,幾年的時間磨練下來,他漸漸在人體藝術界嶄露頭角。 隨著拿到藝術大獎的次數越多,他越能感受到那份創作的感動與成就,在一幹好友的鼓勵下,他決定往藝術界發展。 但是,他依然拿下了哈佛MBA博士學位,算是對父親的交代。 一直到現在,他擁有好幾個畫廊、還在藝術大學兼任講師,更在國際藝術界擁有頗高的知名地位,但父親還是依然無法接受,他不務正業,捨棄成為優越的金融界精英份子,堅持走藝術這條路的決定。 但方仲飛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也始終執著追求自己想過的人生。 這一點,至今仍是父子倆解不開的心結。 很不可思議的,目睹了方才慕以思可愛率真的那一幕,方仲飛突然像是茅塞頓開般,很快就掌握住亟欲捕捉的那份微妙氣氛與感覺。 好不容易,在歷經了近八個小時的反覆取捨之後,他總算畫出了一幅滿意的作品。 「麗雅,抱歉,今天時間久了些。」 一結束,方仲飛立刻向難掩疲憊的人體模特兒致歉。「妳還好嗎?」希望沒害她肌肉傷害才好。 「方老師,我還好。」林麗雅邊穿衣服,笑瞇瞇地搖搖頭。 林麗雅是他合作了好多年的人體模特兒,雖然長得不特別出色,卻有著相當美麗的身體曲線,最重要的是,她的好脾氣跟高配合度,是他最愛找她的原因。 付清酬勞,送走林麗雅,他略為收拾散落一地的紙團、炭筆,眼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他正準備約個女伴到PUB吃個飯,順便放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 才拿起電話,門外就傳來急促的電鈴聲,飽含非要見到他不可的意味。 該不會又是慕以思那個麻煩人物吧? 他現在又餓又累,脾氣可能不會太好,她最好別挑這個時候來找碴,否則,一旦他的耐性用盡,說話肯定不會太客氣。 壓下不耐,他滿腹狐疑地打開門。 望著門外,方仲飛怔了下,眉頭倏地皺了起來。 ☆ ☆ ☆ ☆ ☆ ☆ ☆ ☆ ☆ ☆ ☆ ☆ ☆ ☆ 「你們怎麼來了?」他望著門外幾名高大英挺的大男人,訝異地怪叫道。 「來看看你啊!」 門才一開,幾名男子宛如回到自家般,毫不客氣地喧嚷著蜂擁而入。 「我說仲飛啊,你是有心電感應不成,大老遠就開著燈等我們來?」 一名帶著戲謔笑意的男子拍拍他的肩,逕自走進客廳裡。 「喂,有什麼好吃的,快拿出來,我餓死了!」 另一名男子緊跟在後,一鑽進屋裡就開始東嗅西聞,簡直像是專程來白吃白喝似的。 方仲飛看著先後走進客廳的季敬睦跟梁珣,悻悻然勾勾唇──這種時刻,每次總少不了蝗蟲一號跟二號。 「我的天,方仲飛,你的冰箱裡是在鬧饑荒啊,沒有半點能招待來客的東西也就算了,竟然連半罐啤酒都沒有──」 一名男子在寬敞潔淨的廚房裡懊惱地嚷著,也不知道是啥時混進去的。 「易桀,我很忙,沒空採買食物招待不請自來的蝗蟲!」 蝗蟲三號也沒缺席。 說這群人是蝗蟲一點也不過分,每逢週末,這些人看準了他喜愛美食的弱點,一定會結伴來襲擊他總是塞滿美酒佳餚的冰箱。 他沒好氣地回了句,轉頭看著最後一名男子緩步進門。 「仲飛,抱歉打擾了!」 走在最後的,是名沉穩寡言的男子,嘴邊還勾著抹少見的淡淡笑意,柔化不少臉上過於剛硬嚴肅的線條。 這群人裡唯一懂得客氣這兩字怎麼寫的,就只有巖日,也只有他看來最順眼,所以他不會把巖日跟這群蝗蟲歸為同一類。 「巖日,歡迎!」他拍拍他的肩,欣慰得有點心酸酸。 他打從心裡歡迎這個朋友,不像其它幾個厚臉皮的蝗蟲兄弟,全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轉頭冷眼望著一字排開坐在沙發上的幾名大男人。 一群蝗蟲就這麼毫不客氣的,霸佔了他的意大利頂級牛皮沙發,也沒人邀請他這個主人一起坐,儼然把他當成沒有利用價值的廢棄物。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真是會挑時間。」他忿忿地說道。 「也幸好我們會挑時間,否則此刻你不知道還泡在哪個女人的懷裡咧!」 易桀此話一出,其它兩人很不給面子地爆笑出聲,就連喜怒不形於色的巖日也忍不住笑了。 方仲飛氣惱瞪著笑出一排白牙的好友,恨得牙癢癢的。 要不是跟這幾個人有多年的交情,他早就把他們全掃地出門了,哪容得了他們平時又吃又喝,還敢自以為幽默地消遣他?! 「巖日,這個給你!」 帶著幾分存心,方仲飛大剌剌從冷凍庫拿出唯一一瓶,剛放進去不到十分鐘的啤酒,塞進巖日手裡,那是林麗雅知道他平時喜歡喝這個牌子的啤酒,特地帶來給他的。 「喂,太不公平了吧,我們來者也是客,為什麼我們沒份?」 「對啊,為什麼只有巖日有──」 果不其然,一夥蝗蟲立刻不滿地大聲抗議起來。 「因為只剩下一瓶,我高興送誰就送誰!」他痛快地將一干抗議全轟了回去。 此刻,他不禁要感激起善解人意的林麗雅,替他痛快出了一口鳥氣。 方仲飛大搖大擺地在巖日身邊坐下來,決定跟他成為同一聯盟。 「我看他啊,八成是忙昏頭,賀爾蒙又失調了。」 「什麼賀爾蒙失調?我看根本是吃錯藥了!」 「都是你們,我說要先打個電話打聽一下有沒有儲糧,這下白跑一趟了──」 幾個人眼巴巴地盯著巖日手裡那瓶冰啤酒,心有未甘地碎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