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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謝璃 「妳是怎麼了?這不該是問題!」對她的質疑他略顯不悅,他們分開的時間不致長到讓她淡忘了他,他甚至可以確定,終其一生她都不該忘了他。 她微微點頭,像接受了這個結論。 低下頭看了自己一會兒,柔聲道:「可以把衣服給我嗎?我不習慣穿這件睡衣。」 「嗯,我叫蘇菲拿來。」他起身走到門口,叫喚一聲,蘇菲便聞聲而至,他吩咐了一下,又走回她身邊,她勉強的下了床,緩慢的動作減弱了暈眩的程度。 她四面環顧,依光線射進的角度和窗外吹進來風中飽含的清新氣息,現在應該是早上,那麼,她在外頭破天荒的過了一夜--在未告知的情況下。 蘇菲抱了一迭折好的衣服放在床上便合上門退了出去。 她拿起熟悉的衣裳,看了他一眼,他閒適的站著回視她,沒有要迴避的意思。看來他們真的很親密過,連彼此換裝也不避諱了。 她背過身,兩手交叉拉起衣襬,往上掀翻,褪去身上僅有的衣物,再一件、一件將原有的內衣褲、小洋裝穿上,沒有半分忸怩。 她迎著陽光裸裎時,他看到背光的女體,一圈光暈環繞,纖細而帶著蠱惑,淺綠色的布料滑過身軀安然的貼在她的肌膚上時,他遏止了想伸手撫觸的衝動,隔著三步遠的距離對久違的愛人進行視覺的巡禮。 她回頭走近他,平靜的與他相視,看到他眼裡濃濃的期待,她有一絲動容,但那蟄伏已久的心不容她再冒更多險去打碎原有的安和寧靜,她清楚自己的脆弱,身心皆然。 「闕弦喬,無論我們是不是相愛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有我的家庭,我很珍惜,而且我過得很好,所以我想,我們不該再見面了,那是道德和法律都不允許的事。」 期待化成驚愕,和暖的笑容霎時凝住,他銳眼進射出凌厲的光,又回到了初見時的難以親近。 「什麼樣的男人會讓妳如此眷戀?妳不可能那麼快就愛上別人!」他有一股想掐住她細頸的衝動,她真的不是說謊,她有了別的男人!他的手下報告的內容有誤,她天天接送的孩子是她新成立的家庭成員,並不是哪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她竟真的讓別的男人給碰了! 「不是的,和別人無關,是我的錯。」 「說明白點,最好能說服我。」他嚴峻的五官的確激盪了她的感知,彷彿那才是他過去常有的表情,她慢慢滲出的危機意識,告訴她那是該逃開的、勿流連不決的。 「我全都忘了。闕弦喬,過去的一切,我全都記不得了。我連我親人的模樣都想不起來了,連你,也一併都忘了。」她面無表情、語氣平板,宛如在陳述一件不相干的事。 「妳再說一遍。」他面罩寒霜,口氣冷冽無比。她的回答讓他瀕臨少有的恐懼深淵,她不似在扯謊,但那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一個他可能無法掌控的範圍,他向來痛恨這種感覺,她卻一再的給他這種脅迫感。 「我失憶了,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放了我吧。」 ☆ ☆ ☆ ☆ ☆ ☆ ☆ ☆ ☆ ☆ ☆ ☆ ☆ ☆ 持續不斷的器物摔裂聲、碰撞聲,和女性恐懼的驚呼聲、男人的咒罵聲迴盪在偌大的屋內,然後在一聲「鏘!」的玻璃碎裂聲震人心弦時,一陣「咚、咚、咚」的小跑步聲緊跟著在走道響起,蘇菲驚惶的小黑臉出現在謝銘心眼前,她搖搖她的手臂,低聲求援道:「小姐、小姐,求求妳叫先生停止吧!客廳都完蛋了,沒看過他這麼生氣,我很害怕,先生的臉很可怕,他的手……他的手……」蘇菲幾乎泣不成聲。 她歎了長長的一口氣,拍拍蘇菲的肩道:「妳留在這裡,我去看看。」小黑臉感激的猛點頭。 她踏出房門,循著聲音來源前進,走道很長,她所待的位置是最盡頭的房間,走道兩旁還有數個關上的房門,房間不少,這是個超過她想像的大房子。不過屋內光線倒很充足,是從頭頂上方的玻璃天窗灑下的天光,所以,這應該是座透天樓房吧。 她一出現在客廳,所有的破壞聲源全都在闕弦喬見到她的那刻靜止。 他佇立在中央,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幾綹髮絲散在額前,隔著偌大的客廳,她仍能感受到那兩道如火炬又如寒冰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向她,她避開地上的障礙物,向他走近。 她直接執起他的手審視,玻璃劃過了掌心,鮮血在汩汩流出,她蹙起眉峰,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血有種擴張的恐懼,即使是每個月的月事都會令她不安,但是眼前有更大的恐懼蓋過了這一項--他的絕望,散發出強大的氣息令她無法漠視不管。 她朝裡喚了一聲:「蘇菲,有沒有醫藥箱?快拿過來。」 他的衣服下緣及大腿處都濺到了血跡,在白衣襯托下顯得特別怵目驚心。 蘇菲快速的將白色醫藥箱拿來,並恐遭池魚之殃的快速逃離現場。 她將一張翻倒的單人籐椅扶正。「坐吧!你站著我不好處理。」出乎意料的,他沒有抗拒,依言坐下。 她半跪在他膝前,先用紙巾止血,然後用雙氧水清洗傷口,仔細的檢視過沒有玻璃碎片後,再以消毒水、外傷藥塗上,輕輕的用繃帶環繞手掌包紮妥當。一切結束後,她抬起頭,面對他螫人的視線,軟弱的出聲:「我感覺不出自己有什麼好可以讓人留戀的,你不必太執著。」 「妳好不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比妳口中的丈夫還清楚!」決斷的語氣不容她質疑。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瞧,沒再遇見我之前,你不也好好活著?」 「我從未讓它變成過去,我一直在找妳,只是沒想到,妳跑到台中去了。」他凶狠的盯著她,不再遮掩原有的本性。 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一手撩起末端髮梢,一手拉起他的右手,往她的後腦勺撫去。「我受過很嚴重的腦外傷,試過了很多種方法,對於過往,我再也想不起來了。」 他顫抖的手指插進發叢間,不必細探,指腹即擦過一個小丘突起;她所言不假,他早該猜到,她不尋常的反應必是有不可抗拒的理由,只是他沒有料想到這一層。 流竄過一陣心痛,捧住她後腦勺的掌收攏,將她納入懷中,他下巴廝磨著她的額際,疼惜她受過的苦痛。「我再找個好醫生,一定能將妳治好。」 「我丈夫就是個醫生。」 他倏然推開她,臉頰抽動。「我會找個比他更高明的醫生,一定會讓妳想起來。」 她站起來,往後倒退。「不要!你不明白那種痛苦,我不要再嘗試了,我不再奢求比現在更好的狀況了。」 「就算是為了我,妳也不再嘗試?」他怒吼著,赫然發現她惶惑的在眨眼,兩手緊扯住裙襬--她怕他?那不再深情綣繾的眼神,比她說恨他更令他心寒。 「我差點忘了,妳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怎麼還會為我作任何的努力!」他自嘲的冷笑著。 「我得走了,我不想讓家人擔心。」她走向樓梯的方向,這裡似乎是二樓的起居室,順著樓梯下去應該可以走到大門口。 「妳現在心裡的確只剩妳的家人了。」他在她背後幽幽的開口。 她停頓了幾秒,繼續往前走。 「銘心,妳能走到哪裡去?」他像變了個人似的蒙上一層真皮面具,換上了全然相異的情緒。 她困惑的看著他。「這裡不是在我家附近嗎?我可以走回去的。」 他趨近她,嘴角竟掛著一種令她毛髮豎起的笑,他收起了他的情意,一點洩露的縫隙也沒有。「這裡是台北,妳要走回哪個家?」 她呆住。「台北?」 「妳不必自己回去,我會讓妳所謂的丈夫上台北來接妳,我很想會會他呢!」 「你想做什麼?」她依稀看見他臉上掠過近似冷殘的意念,那不似會輕易放手的情緒讓她戒備的抓住身後的欄杆。 「我想從他嘴裡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是如何神通廣大的讓妳成為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的母親。」 「什麼?」她反射性地往後退,左腳踩空了一步,在向後仰跌的那一剎那他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勁一扯將她攬進懷裡。 「蘇菲。」他冷聲喊,視線仍與她相接,「送小姐回房,叫老李把這裡弄乾淨。」 他傾下臉,附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在他來之前,妳哪兒都不准去,誰叫他碰了我的東西,我要他付出代價,妳越不乖,他代價越大。」 他仰起下巴,她青白的臉色沒有得到他的憐惜,她想開口斥責他,但那愈滾愈大的謎團梗在喉口使她無力發聲。 他繞過她,走下樓去,邊對著手機道:「小伍,車開過來,我要到公司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