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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舒小燦 信彥不疑有他,立刻攔下巷口的一部計程車…… ★ ★ ★ 太白海鮮樓這家水上餐廳,其實每個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只要你稍微注意一下各大航空公司或旅行社,在電視上所打的「香江之旅」的廣告片,你一定會看見這座建築在水面上富麗堂皇的高級餐廳。 其外觀呢,在晚上看起來,就好像把台北的圓山飯店整座搬到海面上一樣。距離淺水灣海水浴場,也不過十分鐘的車程,然後再搭擺渡船到水面上的「太白樓」。 既然是舉世聞名、堪稱香港觀光象徽的誨鮮樓,又因為矗立於「香港仔」的海灣上,顧名思義,其最聞名遐邇的便是海鮮佳餚。 不僅如此,坐在這府水上餐廳內享用佳餚珍饌,一面還可以憑窗眺望香港夜景的另一特色——被稱作「蛋民」的水上人家。這些住在舢舨上面的人家,日夜穿梭在河道上,做的是南北雜貨、蔬菜鮮果、生肉魚蝦,甚至「路邊攤小吃」的生意,不同的是,所有的交易都在舢舨之間進行,所以看見碗炒河粉從這艘舢舨遞到另一艘舢舨給觀光客吃,倒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讓「太白海鮮樓」和上人家們都絢爛璀璨起來,漁火映著大串水晶飾燈,不論貧富,都得到相等速度的輝煌。 香港上流社會的歌舞昇平,窮奢極侈,和一般市井小民在生活縫中喘息流汗謀口溫飽這兩種極端對照,只要來到「香港仔『海灣便可一目瞭然。 二十分鐘後,伊麗莎和高橋信彥已搭舢舨來到「太白樓」甲板旁,許多打扮入時、衣著光鮮的紳男仕女,正由穿制服的服務員挽扶上岸。 水上餐廳內一片人聲嘈雜,夾雜著一個磁音女歌手充滿香江味的老歌演唱,是那首百聽不厭的「夜來香」,時空交疊之中,令人恍然掉人時光隧道,又回到四十年代的上海灘十里洋場。 剛上岸的麗莎忍不住感慨道:「其實,我倒比較喜歡去吃『蛋民』的粉蒸肉。」 「什麼?蛋餅?粉蒸肉?!」 唉,碰見外國人真是沒辦法,麗莎-陣苦笑搖頭。 「算了,當我沒說,說了也只是雞同鴨講。」 信彥自作聰明地說:「這家餐廳不是賣海鮮的嗎,那來的雞和鴨?不過你放心,不用替我省錢。」 「就是不想替你省錢,才把你招來這裡。」 問題是,誰拐誰?究竟誰才是俘虜?到這一刻,麗莎還是有些提心吊膽。 隨著領桌生步入餐廳,信彥顯然是第一次來「太白樓」,但是似乎半點也沒有「游大觀園」的表情,倒是「拐人來割肉」的麗莎,對眼前的景象顯得十分新鮮好奇。 也不知道是不會察言觀色,還是故意白癡到了家,信彥竟然還問她:「這地方你常來嗎?」 麗莎沒給他好臉色地凶道:「你以為我在賺美金啊!這還是我頭一遭。怎麼,該不會你付不起,後悔啦?」 信彥一派氣定神閒地微笑道:「誰怕誰啊?你想吃什麼盡量點。」 入座之後,麗莎提防地假笑一下,逕問:「嘿,這該不會是我的『最後晚餐』吧?!」 「放心,我還沒『用』到你哩。」 「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是什麼豺狼虎猊豹,但是你別想占……」 「佔你便宜噢,老天爺,你又想歪到哪裡去了?你好像對你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 「你?!……」 麗莎臉都快氣綠了。碰到色狼她可不怕,沒想到她卻碰上一個這麼不懂得「尊重女權」、憐香惜玉的臭傢伙! 信彥見她又要變臉,連忙溫和一笑地急忙說:「別把自己氣飽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氣你,而是你自己胡思亂……哎,我還是少說兩句,你快點菜吧。」 麗莎賭氣地拿起菜單,大聲連串地向服務生說道:「我要一份清蒸蟹,一份碳烤龍蝦,一份酥炸生蠔,一份雞油蒸石斑,還要一份蘭花蝦,一份干貝魚翅濃湯,一盤串燒海參,另外……」 「小姐,你們還有客人未到嗎?」服務生禮貌地打岔問道。 雨莎皮笑肉不笑地朝服務生眨了眨眼睛,咬著牙說:「沒有,就我們兩個。你怕我們吃不完嗎?我餓得很,每道萊都要做最大份的。我還沒點完。另外,一蠱當歸鮮鱉,一份芝麻香鰻,一盤紅鮭生魚片,一龍花枝包……嗯,好,『暫時』。先點這些。」 就這些?!差一點都可以辦「滿漢全席」了! 服務生寫完單,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很快地退下來。 「就這些啊?」信彥臉不紅氣不喘地笑問。 知道他分明是在「虧」她,她也很虛情假意地衝他瞇笑著點頭。 信彥的唇再度現出一抹邪笑,直瞅著她。「你一定跟牛一樣有四個胃。不過呢,我是屬豬,什麼都能吃,再多也吃得下。」 她沒罵他,他倒自己承認是豬了,這日本忍者龜還真是可愛,麗莎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這一笑,差點讓香港島沉人海底一半,用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信彥看得眼睛發直,萊還沒上桌,就已經開始在「流口水」。 麗莎被他盯著渾身不自在,凶巴巴地罵道:「很多豬哥就是這樣淹死的!」 「你說什麼?!」 信彥用手抹了抹濕濡的嘴角,如夢如醒! 唉,真拿這「阿本仔」沒法度!麗莎也不忘自己目前所處的「地位」,她是讓人當作「手下敗將」給逼來吃這一頓的——不過也頂不錯的就是!嘻…… 麗莎抿嘴偷笑了兩聲,然後裝作一本正色地問道:「高橋先生,你現在可以……」 不料信彥神氣十足地沉喝一聲:「坐下!」 他叫她坐下她就坐下?那多沒個性?! 不過她還是像裝了彈簧一樣,剛要彈出去,又倒彈回來,而且真的依言坐下,唉,真是太沒個性了! 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她現在是人在「龜殼」下,不得不低頭。困在如來佛手掌心中的孫悟空,就是要七十三變、七十四變,大變小變,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這只死烏龜!哪天換她走好狗運,讓他落在她手裡,她鐵定將他大卸八塊,而且排成一個「王」字,教他做只名副其實的「王八」! 唉,虎落平陽被龜欺,氣得她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正巧這又是信彥最怕的,他一見她眼眶中有盈盈霧光流轉,馬上緩和了神色和語氣,變得好像在哄小女孩似的說:「拜託你別真的哭出來……哎,你也別這麼憔悴嘛,我這是給你一個『翻身』的機會。」 「機會?翻身?願聞其詳,我洗耳恭聽。」 翻你個大頭,烏龜才需要「翻身」!反正她已經插翅難飛,乾脆即來之,則安之! 一道道溢香佳餚陸續上桌,信彥招呼她動筷子,她也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 安靜地吃了一會兒,麗莎用餐巾拭了拭油嘴,以派「坶江湖」的口吻說:「你知道,我也不是昨天才剛出生的,這天底下的每盞燈都不省油,當然地球上也不會有白吃的晚餐現在我飯也吃了,你該告訴我是什麼小女子千載難逢的翻身大好機會!」 美女已經夠秀色可餐了,又陪著他享用一頓如此豐盛佳餚,吃得信彥差點誤了正事,他喝了一口「鱉湯」潤潤口,正待開口,卻見麗莎一直在強忍著別爆笑出來。 「你又怎麼啦?笑什麼?」 她也不告訴他——她害他剛才吃了自己「親戚」,龜吃鱉,她多少有些報復後的快感,只要暗爽偷笑在心裡就夠了。她忍著快笑逼出來的眼淚說:「沒什麼!你有屁快放,別『鱉』著!」 麗莎再也控制不住地噴飯笑出,笑得實在有夠神經兮兮的,害得信彥趕快拿起餐巾抹一把臉。生怕是飯粒粘在他的鼻尖上,要不然她怎麼會如此秀逗?! 信彥真是拿她沒法度,也莫名其妙陪她笑一陣之後,這才正色凜然地說:「伊麗莎,你不覺得過去幾年來,你受雇從事的任務都是『壞事』?」 麗莎也不是好惹的,馬上針鋒相對地說:「至少我不玩殺人的遊戲!噢,我知道了,你是道德重整委員會派來的,打算用『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在餐桌上給我上一課?!」 「你別鬧了好不好?我是在跟你談正事!你自己不想想,不管是黑白哪一道找著你,不是要你去偷,就是去搶,這些都是好事嗎?」 「我倒覺得我的工作跟政府情報員,或商業間諜差不多,他們不也是要去偷、去搶,而且還要靠智慧!」麗莎為自己辯護道。 信彥笑得很神秘地說道:「就是情報員和間諜,也有好壞之分,要看他們的動機和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損人不利己,那跟土匪、強盜有什麼兩樣?如果是為了促進人民的福利、世界的和平,那當然就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