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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花顏    


  第一章

  山中樹林,一陣陣歌聲在樹葉上跳動,悅耳動聽。

  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肩背竹籃,手中還拿著一本藥書,對照著草叢,想確定哪一株草才是她要的藥草。

  學醫的她每年有一個月的時間,都會來山上採集草藥,這不只是為了生計問題,更是為了生病中的母親。

  她本姓元名春鎖,元家大堂的長女,自小便與世門之親的長子定了婚,但自從八歲發過高燒後,說話變成有問題,行為舉止怪異,常不見容於元家宅內,她與母親便被父親以遭鬼怪附身為由,驅逐至河邊的茅草屋居住。

  因為經年累月的貧困,她母親的身體日趨衰弱,她不得不回家苦求父親請大夫幫母親看病,但因中間有二娘橫亙,母親就醫的次數斷斷續續,受盡刁難,於是她下定決心自己努力學醫,想辦法自力救助,只是成效不大。

  不過,熟識草藥的功用對母親的病還是不無小補。

  今天,她一樣照著以往的慣例來到山上採藥,蝴蝶、蚱蜢一隻隻在草叢中飛來跳出,伴著她的歌聲,一點都不寂寞。

  春鎖認真的辨識藥草,還不時將草葉東翻西聞,卻也不時皺眉,最後彷彿是不知該丟掉還是該留下的猶豫半天,才丟進背後籃子裡,算了,反正回去母親還會對照著書確定一遍,她就不用在這裡大傷腦筋。

  她常在想,她娘怎麼會在她手上撐這麼久還不去見閻王?這可能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了。

  春鎖快樂的哼著歌,到了快黃昏時刻,她已經收集了半籃子草藥,確定已經夠用,她不再眷戀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經過一處山坡,她眼尖的看見一株她找了好久的藥,她飛撲上去,將它摘下捧在手掌心。

  太好了,這……這是治跌打損傷和腹瀉的豺皮樟,不只家裡可以備用,多的還可以賣給藥店,這幾天的生活費就不用發愁了。

  緊握著豺皮樟,春鎖開心極了,心想摘到這株藥材,娘一定會稱讚她能幹,回去後會犒賞她的努力。

  春鎖在興奮過後,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而且愈來愈大,她抬起頭,望進一雙黑溜溜、氣怒異常的眼睛內,手中的東西更顯沉重。

  為了拔草,她不小心驚動正在睡覺的野豬。如果開口說對不起,它會不會原諒她不小心的冒犯?

  她不是故意的啊!

  「啊……啊……」春鎖拚命的大叫,二話不說轉頭就跑,野豬凶性大發,抬腿追了上去。

  春鎖跑得頭髮凌亂、氣喘不已,手中卻還是緊抓著豺皮樟不放,這可是賺錢的草藥,說什麼都不能丟掉。

  她在林中找著躲藏的地方,但野豬追得太緊,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將自己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避過野豬的追擊。

  她已經跑得快沒力了,但是那只野豬還是不放過她。

  她該怎麼辦才好?

  在奔逃中,她完全沒辦法思考,只能拚命的跑,為了活命,拿出吃奶的力氣;野豬更是不追上她誓不罷休。

  春鎖發現一大片緊密的竹林,沒來得及分辨那是不是安全的地點,已經拔腳竄入。

  「救命啊!救命啊!豬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一千萬個對不起啊……」她一邊道歉,一邊持續狂奔,在竹林間找空隙躲,想甩掉狂追她的野豬。

  在急跑間,竹林中的凸起絆倒她,她翻滾在地上,緊追不捨的野豬距離愈來愈近,但她已經沒心力理會。

  野豬要追上她之際,有一個男人的詛咒聲隨之響起。

  「搞什麼鬼啊?!」

  宗玉錦捂著被春鎖踢疼的傷處,怒氣沖沖的坐起身,他好不容易躲過家人的跟蹤,來到這小竹林休憩,怎知不到半刻又有人來打擾他。

  他今年是犯太歲嗎?還是逃不過被人打的命運。

  他還來不及對肇事的春鎖興師問罪,更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一起來就看見野豬往他飛奔,正要一腳踩死他,他想都沒想一出手就往野豬的弱點打,輕易打昏要踩死他的野豬。

  宗玉錦大大鬆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冷汗。要死了,今年真的流年不利,連一隻畜生也要欺負他。

  脫離生死交關的驚險,鎮定下來,宗玉錦的腰才又痛了起來,他揉撫著該處,心想他要是出手再慢一拍,怕不被踩死,也會得內傷,一年半載好不了。

  不過,看著龐大的野豬昏倒在他旁邊,他不禁浮上微笑,他今天受的傷有價值,晚上的食物不用再花力氣去找了。

  宗玉錦拍拍屁股,想著烤野豬的香味,他舉步往野豬走去,沒走幾下,春鎖已經飛撲上他的背,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你做什麼?!放開我!」宗玉錦腦中被乳豬的香味激得正流口水,沒想到後面有人突襲,他措手不及,只能下意識的用力甩掉春鎖。

  春鎖被甩在地,痛得皺眉,嗚嗚哀哀地輕哼著。

  宗玉錦回瞪她,兇惡猙獰,「喂,你這個女人發神經咬我做什麼?」痛死了,她咬得他都出血了。

  怕她牙齒有毒,他馬上掏出金創藥塗在傷口。這女人還真狠心,一口就想咬掉他的肉,完全不怕血腥嗆了她的喉。

  春鎖不畏強權,用力瞪他,「你……擋……住我的路……」追她的野豬絕不讓給任何人,那是她的。

  「我擋住你的路?喂,你這個女人太囂張了吧,這裡是你的竹林、你的土地嗎?不是吧,既然不是,人人都可以走。」她強辭奪理,當他是白癡啊?

  「這裡應該沒……有人在。」硬拗也要拗回她的食物。

  一向好脾氣的宗玉錦面對厚臉皮的春鎖,想不生氣都不行,頭一次遇到這種蠻不講理又潑辣的女人,她未免當他好欺負,看他怎麼修理她!「對啊……這裡沒有人……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臉色一變,雙腳重重的踩在地上,一步步接近她,威脅恐嚇的意味明顯到正常人都不會錯認他的企圖。

  春鎖一反宗玉錦的認知,反倒站起來,無視於他的存在往野豬瞄去,「那是我的!」她指著野豬大聲說,甚至以行為證明她的話,不理他的威脅趕緊跑過去抱住它,先占的人先贏。

  宗玉錦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加入搶奪的行列,「喂,喂,那是我殺的,你別太過分喔?」

  「它……本來……是追我的,是我的。」這隻豬可以給她和娘吃上一個冬天,而他身強力大不怕餓肚子,所以這只野豬是她的。

  「可是……它是我殺死的,所有權應該是我的,你懂不懂道理啊?」

  宗玉錦不由得提高嗓門,這女人一點常識都沒有嗎?是誰殺了野豬就是誰的,他可不會讓步,讓她撿便宜,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

  春鎖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她使力拖著豬屍要離開這裡。

  宗玉錦傻眼,這女人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有這麼容易被人忽略嗎?他從來沒看過這種把食物看得比帥哥還重要的女人,他的自尊受到不小的打擊。

  春鎖死命的拖,屬於她的食物絕不放手,沒拖多久已汗流浹背。

  「喂,小姑娘,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既浪費力氣又沒效率,倒不如做個小車子拖,來得快速省力。」宗玉錦看不過去地向春鎖提出建議。

  春鎖不理他,娘說:陌生人隨便幫忙都是有企圖的,更不能跟他們走,不然以後就見不到娘了。

  她才不要聽他的話,見不到娘呢!

  宗玉錦生氣了,他好心想幫忙,她卻不理他,他漸生不滿,一狠下心,捉住了野豬的尾巴,失了男子漢的風度,動手跟她搶奪食物。

  「這是我的,你不准拿走。」既然她不識好歹,他也不用對她客氣,野豬是他的,她別想一個人獨吞。

  「放……手!壞……人!」

  「它是我殺的。」

  「是我的。」

  「你放手!」

  他們互相叫囂,但比力氣還是男人比較佔上風,過了一會兒,春鎖已筋疲力盡,力竭的她一放手,反作用力使得宗玉錦退了好幾步。

  但接下來聽見的不是歡呼聲,而是尖銳的痛叫。

  宗玉錦彎下身找罪魁禍首,一條青竹絲已經被他龐大的身子壓死,臨死前還報復的咬了他一口。

  他真的是衰死了!

  春鎖隨著他的視線看見那條蛇,她雙眼發亮,「蛇,又……有……食物了!」

  她大步跑過去,二話不說撿起那條蛇屍往竹簍丟去,完全不讓宗玉錦有時間跟她搶食物。

  宗玉錦臉色發黑,他被毒蛇咬,她竟然只想到吃,這女人太欠人扁,但他還是沒時間理她,馬上解下腰布綁住大腿,阻止血液流到心臟。

  從腰包掏出藥瓶,丟藥丸入口,想要運氣逼毒,但他身子才蹲一半,馬上跌倒在地。

  他對始作俑者怒吼:「放開我的腳!你想害死我啊!」時間緊迫,她還抓住他的腳做什麼?想害死他嗎?這樣就沒人跟她搶野豬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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