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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彌爾    


  將女兒拉開些距離,慧雲凝視著小臉上的愁容。「盞兒,擔心娘嗎?」

  「嗯,盞兒怕娘和弟弟一樣離開盞兒。」說起弟弟,玉盞兒已泫然欲泣。

  「娘會永遠陪著盞兒的,直到盞兒不再需要娘的保護。」慧雲摟緊女兒,安撫她敏感的心。

  得到母親的許諾,玉盞兒才露出笑容,開心地和母親並躺在床上,依偎在母親懷裡。擔憂再加上一天粒米未進,她很快就睡熟了。

  輕撫玉盞兒的發,慧雲望著女兒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容貌,仰天長歎:「盞兒,娘的寶貝。你長大後可千萬不能像娘一樣為情所困啊!」

  她去了之後,在這險惡莫測的玉家大宅中,有誰能照顧她的寶貝盞兒?

  嫁入玉家八年,她斂起才智,只用心用情與玉石恆一起生活,所得到的卻只有失敗和傷害,她甚至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兒子。如今情已用盡,她去意已決,在最後這段時日裡,她要拿出智能為女兒做點事,以保全盞兒在自己離世之後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和應有的地位。她慧雲的女兒絕不能受任何傷害,重蹈愛子的覆轍。

  盞兒,娘雖捨你而去,卻要讓你得到最多的寵愛,你要替娘去清償和你爹的最後一筆情債,娘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輕撫女兒的粉頰,慧雲貪戀地看著女兒稚嫩的臉。

  她心中早已有了計畫,不過仍需要芮峰的幫助。

  芮峰......她今生注定要虧欠的人,但至多半年她就可以還他自由了。

  芮慧兩家世代交好,他們本是青梅竹馬,兩家人也有意結成秦晉之好。可芮峰從小癡迷武術,先後跟隨多位師父雲遊學藝,待武藝有成時,她已嫁做他人婦。

  芮峰一直深愛著她,為不能阻止她嫁給玉石恆為妾而內疚不已。可她從未告訴過他,她雖然沒有得到玉石恆全部的愛,卻無悔自己的選擇。她慧雲一生只失敗這一次,卻從未後悔。

  她嫁入玉家後,芮峰怕她在人心險惡的玉家大宅中受人欺侮,便改裝當上玉家的管家。他本是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少年劍客,竟為她忍辱八年之久,他太癡情了。而他越癡情越使她覺得虧欠,她走之後,芮峰一定會想替她繼續照顧盞兒,但她不要這樣,她要還他自由。

  「不行,絕對不行,慧雲,你瘋了!」芮峰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他以為熟悉瞭解的女人。

  認識她,深愛她,陪她一起長大,二十六年了,今時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從未瞭解過她。

  當年她頂著天下第一才女、江南第一美女的名號,不顧身為杭州書院院長的父親如何勸說,做出有辱家風的決定──下嫁玉石恆為妾。

  驕傲的她甘心為情放下自尊嫁給人家做小妾,他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輕賤自己。

  如今情已到盡頭,為了女兒,她又要做出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真不知她和玉石恆之間是誰負了誰,誰又更無情、決絕。

  「慧雲,你究竟為了什麼,不惜付出這種代價?」也許他終其一生都只能苦苦追隨在她身後。

  「這都是為了盞兒,我要她得到玉家最高的地位、最好的照顧,以及玉石恆最多的寵愛。」

  「她現在就有這些了,不是嗎?」

  「可我死了之後,誰能保證盞兒還會有這樣的生活?」

  「雲兒,不許胡說。你會好的,你會陪盞兒長大、嫁人、生子。」芮峰不願慧雲說那種不祥的話。

  慧雲一陣輕笑,淒美的笑容動人心魄。「芮哥,你何苦說謊騙我?」

  芮峰知道自己什麼心思也逃不過慧雲的眼,急切地說道:「我會永遠照顧、保護盞兒的,直到她找到可以交付真心的人。」

  「不,芮哥,你憑什麼身份照顧她?你有什麼讓世人信服的理由,可以不毀我清譽去照顧一個衣食無缺、長在豪門的女孩?」

  她鋒利的言詞讓芮峰無法反駁。

  默然良久,他重重甩門而去,代表他又一次的妥協。終其一生,他不曾拒絕過慧雲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她這個自尋死路的計畫。

  玉石恆,為什麼你不能一生只愛她一人?當年你被她美貌所誘時,可曾想過她這天下第一才女的封號並非空名,當情絕愛斷時,如此聰慧的女人會以何種手段來結束你們的愛?

  芮峰心中竟有幾分對玉石恆的同情,他不該招惹慧雲這樣的女人,一旦她動了真情,必定要求對方付出同等的愛,若得不到,她所給的報復絕不是平常男人能承受得起的。

  ☆ ☆ ☆ ☆ ☆ ☆ ☆ ☆ ☆ ☆ ☆ ☆ ☆ ☆

  四年後

  時近晚春,杭州的天氣開始悶熱起來,游西湖的旅人更是多如牛毛,本是靜中見美的西湖景色全失了味道。

  這時節,游西湖賞景之人若是運氣好,還可看見玉府當家玉石恆為悼念亡妻而建造的「思雲畫舫」。這艘為了紀念江南第一美女慧雲而造的畫舫,輕盈小巧、精美絕倫,其設計雕刻、內部裝飾唯皇家畫舫可堪相比。

  相傳四年前,江南首富玉石恆攜六夫人慧雲遊西湖,突然遭強盜打劫,玉石恆與僕人同強盜混戰時,失手錯殺愛妻慧雲,此後痛不欲生,每逢慧雲死忌這個月,玉石恆都會把自己關在畫舫足不出戶,悼念愛妻。

  畫舫就在西湖上逐流而行,不足一月絕不靠岸。曾有人看過玉石恆在思雲畫舫上,向湖中傾撒百花香瓣以示哀思。所見之人皆惋惜那位貌美如仙的六夫人福淺命薄,無福消受玉府當家的一往情深。

  玉石恆正坐在船頭撫琴,一曲「鳳求凰」樂音悠悠,恍若愛人還在他身旁聆聽。曲終夢醒,慧雲已離世四年了,這四年來,每逢忌日他都會在思雲畫舫內隱世一個月,悼念愛人並對過去的往事自省。可無論如何,他都換不回已逝的愛人。

  船另一頭的玉盞兒則自在隨意地將一雙小腳浸在湖水中,不時有小魚輕吻她的玉足,逗得她咯咯輕笑,險些弄掉手中的「資治通鑒」。

  「小姐,你又坐在船邊看書,老爺看見會生氣的。」侍女銀羅小心翼翼地提醒玉盞兒。

  「爹在裡頭撫琴,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玉盞兒口中含著梅子,含糊地說著。

  「可是你赤腳戲水,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五夫人知道不嚇死才怪!」

  玉盞兒吐出果核,無奈地看著銀羅,「你呀!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我做什麼只有天知地知,五娘不知、爹也不知。」

  自親娘死後,玉盞兒就由五夫人秀茵代為照顧,這是慧雲臨終時親自決定的。她知道玉石恆六個妻妾中只有五夫人心地善良,不與人爭寵,但求平安度日,她只放心把女兒交給秀茵。

  這個安排對秀茵也好,她生性懦弱,將玉盞兒過繼給她,也可替秀茵母女抵擋一些旁人的暗箭冷語。只是她中孔夫子的毒太深,一直覺得女子飽讀詩書成不了賢妻良母,所以對玉盞兒讀書總是蛾眉深蹙。

  在思雲畫舫不遠處,停泊著另一艘畫舫。這艘畫舫雖不似思雲畫舫那般精美,船體也無多餘的彩繪、鏤刻,卻另有一股懾人的氣勢,船身以黑金兩色為主,威武莊嚴似官舫,卻無官舫的俗氣。

  船頭佇立著一個身著白色華服的少年,看上去雖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卻散發一股教人不敢逼視的高貴與霸氣,同時也有同齡人身上少見的憂愁。

  少年立於船頭吹奏玉簫,簫聲太過哀怨,把爛漫的春光也綴上點點愁情。

  玉盞兒聽得入神,雙目癡癡地注視著少年,她已無心看書,便將書往後遞,喚道:「銀羅,把書放好。」

  沒有人應她,她又叫了一遍:「銀羅、銀羅,把書......」

  「把書怎麼樣?」玉石恆慍怒地出聲,這孩子總喜歡坐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看書,哪天掉入湖裡餵了魚他還不知道呢!

  玉盞兒一聽聲音不對,轉頭去看,發現自家老爹正橫眉豎目的瞪著她,她俏皮的吐了吐粉舌,自知難逃一頓嘮叨,立時甜笑道:「爹。」

  「還不起來!」玉石恆佯裝生氣,厲聲嚇唬女兒。

  「哦!」玉盞兒放下書,輕巧的站起身,未料左腳一滑,頓時失去平衡,搖晃了兩下,身子向後仰去......

  玉石恆立時向前傾身欲抓住她,可玉盞兒還是落入了水中。

  「啊──爹,救命啊──」不諳水性的玉盞兒在水中掙扎著,眼看就要沉下去。

  同樣不識水性的玉石恆只能焦急的看著女兒,吼叫著命人下水救她。

  在思雲畫舫亂成一團時,對面畫舫上的吹簫少年已跳下水,矯健地游到玉盞兒身旁,將已然嗆水昏厥的玉盞兒帶到他的畫舫上。

  少年將玉盞兒平放在甲板上,雙手交疊按在她的腹上,有節奏地逼出玉盞兒嗆進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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