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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波波 用了早膳,明月領我上山。 我終於明白,為何明月這麼喜歡上山玩了,山上確實有許多令他覺得無比新奇的事物,他對每一棵樹,每一根草,每一朵花兒,每一隻小蟲子,每一隻鳥都無比熟悉,彷彿與生俱來就把它們當做自己的朋友。這是個迷戀自然的孩子。明月帶我去採地米。 這是一種笞蘚植物,採來洗淨後,可以用來炒,也可以用來燒湯,我聽著明月興致勃勃的介紹,這孩子懂得還真不少。 「施主,你喜歡吃蘑菇嗎?」採完地米,我跟他下山,明月邊走邊道。 「很喜歡呀!」我笑,「怎麼?」 「等下了雨過後,我們還可以來采蘑菇。山上的蘑菇可多了。」明月呵呵地笑了,「清風師兄做的蘑菇齋,好吃極了。」 「好呀!」我被他引發了童心,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玩過了。 「蘑菇採來還可以曬乾,這樣想吃的時候隨時都有……」明月突然停住腳步,張大了嘴看向前方。 我疑惑地向前望去,只見前方的山路上,慢吞吞地行來一個人。 是附近的村民吧!我看清了他的臉,是位很老很老的老伯,滿頭凌亂的白髮,衣服破舊,而且很髒。他一搖一晃地,漸漸離我們近了。 「怎麼了?」我低下頭問明月。 「施主,我們快走。」明月吞了吞口水。拉緊了我。 他看起來彷彿很害怕的樣子,我怔了怔,「明月,到底怎麼了?」 「他是村裡的瘋老頭兒,經常打人的,很嚇人。」明月拉著我,從那老伯的身邊避過。那老伯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抬起臉看我,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很恐懼的表情,像見到鬼似的,「啊……走開,不關我的事,你別來找我,走開……」 我和明月都嚇了一跳,那老伯突然抱著頭,驚叫著向山下跑去,「別找我,不關我的事,別來找我……」 我不知所措,低頭看明月,明月也張大了嘴,我摸摸自己的臉,苦笑道:「我長得很嚇人嗎?」 明月也是一頭霧水,驚訝地道:「好奇怪啊!杜瘋子竟然會嚇成那樣?看到施主像看到鬼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回到寺裡,我的情緒仍是紛亂無章。我走出廂房,坐在院子裡發呆。 「施主。」 耳邊傳來忘懷師傅的聲音,我抬起臉,他已站到我面前,我趕緊站起來,欠了欠身,「師傅!」 「施主今天受驚了。」忘懷師傅大概聽明月說了什麼,才會來的吧? 「哦,沒事。」我笑了笑,「只是有些疑惑。」 「施主有何不解?不妨說出來。」忘懷師傅看著我道。 我凝視他的眼睛,真奇怪,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可是,我是不可能見過他的,這麼特別的僧侶,若我見過,斷不會一點印象都無。 我突然很突兀地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他有些意外,「夢?」 「我夢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樣一樣的清裝女子,對我說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不知道為何會對他講這些,可是我這樣講的時候,卻有一種十分信任的感覺,我甚至有種感覺,忘懷師傅那裡有我想要的答案。 「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忘懷師傅的表情有些怔忡,「她可曾說她是誰?」 「她說……」我仔細打量他的表情,「她叫杜鵑。」 忘懷師傅驀然閉上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是她……」 「她是誰?」我有些驚喜,他果然知道她是誰,「為何會說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你和明月在山上遇到的瘋老伯,他叫杜明。」忘懷師傅睜開眼睛,神情又恢復了波瀾不驚,「杜鵑,是他過世已久的妹妹。」 我挑了挑眉,沒有打斷他的話,他接著道:「施主與杜鵑確有幾分相似的,我乍見到施主的時候,也很驚訝!」 「怪不得,杜老伯一定是以為我就是杜鵑吧?」我恍然,這就是杜明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的原因,可是他嘴裡叨念的那些「別找我,不關我的事」又是指什麼呢?而且最奇怪的,為何我會做這樣一個夢呢?原來真有一個叫做杜鵑的女子,還跟我長得很相似。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杜施主神志不清,把你看錯也是情有可原的。」忘懷師傅淡淡地道:「施主還有什麼疑問嗎?」我怔了怔,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我心裡彷彿有很多疑問,可是,它們全是一些模糊的影子,我想伸手去抓住一點什麼的時候,它們就搖著尾巴飛快地逃走了。 「若沒有,老納就不打擾施主了。」忘懷師傅低頭道了聲「阿彌陀佛」,轉身離開了,我盯著他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了。 當晚,我又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我夢到一個清秀可愛的小女孩兒與一個黑黑壯壯的小男孩兒在山上放羊,突然就降起了大雪,小女孩兒與小男孩兒慌慌張張地趕著羊往山下走。一會兒,天就黑了,山路崎嶇難行,兩個孩子老是在雪中跌倒。 我想走過去把他們扶起來,可是我的面前彷彿有一座無形的牆堵著,根本不能越過,他們彷彿根本就看不到我在身邊,只是相互扶持著往山下走。 天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突然,一隻羊不知怎麼就掉到一側的山溝裡了,小女孩兒難過得「嗚嗚」地哭起來,坐到地上不肯走了。 小男孩兒安慰她道:「杜鵑,別哭了,我們快回家吧!」 杜鵑?我的心一顫,仔細打量那哭泣的小女孩兒,確實是有幾分像童年的我。 小女孩兒抽泣道:「羊掉到溝裡了,回家爹發現羊少了,一定會打我的。」 「那怎麼辦呢?」小男孩兒摸摸腦袋,「要不我下去幫你找羊吧?」 「可是,天這麼黑,構又那麼深,什麼都看不到很危險。」杜鵑怔怔地看他。 「不怕啦!你忘了我從小就是村裡的爬山能手?」男孩兒拍拍胸脯,豪氣沖天地道:「快把繩子拿過來。」 杜鵑也不再勸他,兩個孩子七手八腳地把帶在身邊的長繩子綁在樹上,然後把繩子拋到深溝裡,男孩兒就吊著繩子往溝裡一步步爬下去。 溝裡更黑了,男孩兒在下面摸了半天,都沒有摸到羊,心中不免有些著急,寒風在溝底呼嘯而過,小男孩兒冷得瑟瑟發抖,他大聲在溝底叫:「杜鵑,我沒有找到小羊!」 四周靜悄悄的,溝上頭沒有杜鵑的回應,小男孩兒急了,開始到處找那條把他放下溝的繩子,可是溝底太黑了,繩子不知道滑到了哪裡,他四處都摸遍了,仍沒有摸到,不禁急得大叫起來:「杜鵑、杜鵑……」 風太大了,小男孩兒的呼叫聲被削弱在呼嘯的風聲中,根本就傳不到溝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男孩兒又冷又餓,抱著雙臂蜷縮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 我不禁有些急了。可是,偏偏怎麼也走不到他身邊去,似乎有什麼力量一直在阻止我,它只允許我冷眼旁觀眼前這一切。杜鵑,你到底去哪裡了? 天空中飛舞著鵝毛大雪,四周的溫度越來越低了,男孩兒冷得全身青紫,意識也逐漸模糊,他閉上眼睛想,要是這時候能吃到母親做的一個熱饃饃,該有多好啊……他甚至聽到了母親親切地叫他的名字「黑牛……黑牛……」那聲音竟是那麼真實…… 「黑牛……」溝項真的傳來一個女子的呼喚聲,隨著她的呼喚聲,溝頂燃起許多火把,剎時把溝頂照得雪亮。 我看向溝頂,只見那裡擠了一群人,有男有女,小杜鵑也擠在人群裡,他們每人手裡都舉著火把,在溝底大聲叫著小男孩兒的名字:「黑牛……黑牛……」 我心一喜,原來杜鵑跑回去搬救兵了。不一會兒,有個漢子從溝頂爬下去,把已經凍得神志不清的黑牛背了上來。 杜鵑撲過去,哽咽著叫他的名字:「黑牛,你醒醒呀!黑牛,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 黑牛微微睜開眼,看到杜鵑後虛弱地笑了笑,「別哭……我沒事呢……」 杜鵑怔怔地看著他凍得烏紫的臉,眼淚忍不住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那顫悠悠的淚珠兒掉在雪地上,剎時結成一滴晶瑩的透明珠子,在潔白的雪地上閃閃發亮…… ? ? ? 我一整天都被昨晚的夢困擾著。 我不知道為何老是會夢到這個名叫杜鵑的女子,難道我與她有幾分相似,就必需得夢到她嗎?而且,我這次夢見的情景,似乎是她小時候發生的事,不知道那個叫黑牛的小男孩兒又是誰?跟他到底有什麼關係? 「施主……」 我回過神來,明月端著午膳正踏進廂房,「用膳了……」他把托盤裡的飯菜一碟碟擺到桌上,然後,拿起我桌上的稿紙,驚訝地道,「這是施主畫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