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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唐婧 這是什麼殺千刀的牛屎運?再怎麼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要發怒,今兒個是怎麼回事?一輩子都不一定遇得著的倒霉事,這一路上全讓他給遇著了,可他卻不能停步,不能放走那女人。 在他花了那麼久時間尋覓之後! 終於,擺脫了巷弄與可怕擋路障礙的衰運糾纏後,他追趕的女人領著他來到一處曠野,她足下未歇,回視他的眼神卻佈滿了驚懼。 「夠了,嵐兒!」男人施展輕功,輕而易舉地便將亞亞給鎖入雙手,「你幹嗎怕成這副德行?颯騏亞……」 「砰」地一聲巨響,男人沒了聲音,身子軟下,在他身後站立的是拿著大石頭的阿籬。 「阿籬?!」 亞亞的害怕變成了擔心,她蹲身探視男人後腦勺,「下手這麼重!你不怕真打死他了嗎?」 見著男人後腦勺油油的血直流,阿籬蹲下身愧疚地探探男人鼻息,阿彌陀佛,幸好還有氣呢,她吐吐舌頭,「是他自個兒太脆弱。」 「得了吧!你的手勁兒我還不明白嗎?」亞亞想起自己初見面時被阿籬打破的額頭,歎口氣,「你真把他打得同我一樣什麼都不記得的話,咱們就得多養個廢人了。」 「不怕,」阿籬顱著亞亞手上的金線錦袋,目光炯亮,「有他這袋東西,養一陣不怕。」 「在他昏倒前似乎說了些什麼?」亞亞搔搔頭,方才只記得害怕,男人的話壓根沒留意。 「別管了,既然他沒死,咱們……」阿籬的話一下子停住,原來是腳旁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捉緊蹲在他身前探他鼻息的阿籬,還邊呻吟出聲,駭人的是,傷重的他竟有著牛一般的勁力,別說阿籬掙脫不了,連亞亞過來拉了半晌也不動如山。 「別管我,」阿籬低聲說,向亞亞使眼色,「你快走!他看過你卻不知道我,他這會兒意識未清,待會兒我只要推說是路過救了他再想法子脫身,你卻不同。」阿籬用唇形無聲道——拿錢袋快回家! 亞亞猶豫了半晌,繼之咬牙點頭,旋過身快速奔離現場。 這廂,被男人死命地擒牢的阿籬用另一手拂平亂髮,拍拍臉頰,希望在男人睜開眼時給他個好印象,讓他在頭痛之餘能夠笨笨地、好心點兒地別猜出她就是打破他腦袋瓜子的兇手。 阿籬瞧著男人的面容,突然間有些恍了神,雖然他眉心深鎖,五官糾結,可這男人,生得還真是好看呢! 也難怪方才在窄巷裡,她一眼便相中了他。 阿籬紅了臉,十六年來,頭一回,對個不知名的男人起了莫名的好感。 下一眼,在見著男人瞿瘦卻孔武有力地握緊她不放的手時,她歎口氣,如果,如果他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初次見面就好了。 如果……如果她是個端莊秀雅的名門淑媛就好了! 她雖自知五官長得不錯,可哪個正常男人會對個面黃肌瘦、瘦骨嶙峋、又拿了石頭砸他腦袋、偷他錢袋的髒丫頭心生意動呢? 阿籬屏著氣息不敢動彈,候著男人睜開眼。 候著她未知的命途! 第八章 驚煌失措的亞亞跑過一條巷,再轉過一短弄,頭還不時往後頭瞧,不瞧還好,這一瞧,一個轉彎道砰一聲響竟與來人迎面撞上。 「對不住!對不住!」亞亞不住向人賠禮,可頭一抬,身子抖了抖,不得了,來人一身差服,該是官府的人吧! 而且,不是一個,是十來個一隊的官兵。 亞亞下意識將手上男人的錦袋藏至身後,不讓官兵看見了她犯案的證據。 可這些差人卻不看向她的手,只是對著她的臉猛瞧。 「像不像?」 「好像……」 「我也這麼覺得……」 「再找不著,咱們可慘了……」 幾個人交頭接耳,其中一個從懷中取出了張畫像,接著幾個人猛點頭,「像!就是她!肯定沒錯!」 天!亞亞臉色發白向後跌了一跤,她不過是偷了幾次錢袋,竟……被畫了畫像成了通緝犯? 「帶走!」領頭差人下了令,一個壯漢靠近亞亞,將她身子架起像持小雞似的押走。 「救命呀、救命呀!阿籬……」 亞亞的聲音隨著她小小的身子漸漸遠去,兩旁見著的人們紛紛移開好奇的眼神,既是官差拿人,誰有膽敢多吭氣? 阿籬睜大眼消化著眼前叫司徒悵的男人告訴她的話語。 「所以……」她悄悄吞落口水,「你和亞亞是舊識……」 「她叫溫嵐!」 司徒悵沒好氣,」只手撫揉著雞蛋大的腫包,另一手則捉緊「兇手」,這丫頭真以為他會蠢到相信她只是個無辜的、好心的、無害的過路人? 阿籬憨憨一笑,傷者最大,順著他吧。「溫嵐就溫嵐嘛!原來你和溫嵐是朋友,想帶她回鄂溫克山寨,你早說明是自己人,咱們就不會動你錢袋的腦筋了呀!」 「誰和你是自己人?」他撇得乾淨,冷冷一哼,「動錢袋的賬算了,動我腦袋的事可別想跟我打迷糊賬!」 「你又知道是我幹的?」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她打死了不認他又能怎樣,「你後腦勺長了眼睛?」 「不用長眼睛,」司徒悵哼了聲,「聞味道也知道,」他捏捏鼻子,「你身上那味兒八成三年不曾好好洗過澡了,人還未近身,味兒就已傳到。」 「都聞到味兒了還不知道提防?」被人嫌惡也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兒了,阿籬壓根不在乎,她眼神滿是輕蔑,「你被打是活該。」 「刁丫頭!」司徒悵沒好氣的低喊,算了,只要找到了溫嵐交差,啥事都可善了。 見對方臉色暫緩,阿籬甜著笑心底撥著算盤,「司徒大哥,方纔你說托你找回溫嵐的颯寨主,是不是,嗯,是不是挺有錢的?」 「是不是干你什麼事?」司徒悵沒好氣,若非為了溫嵐,為了颯騏亞的指令,他可沒工夫跟這長著一臉算計的丫頭周旋。 「怎不干我事?我還等著向颯寨主討賞呢!」阿籬笑涎著臉,「是我將溫姑娘從河裡拚死拚活救上來,再好生照料她的唷!」 「好生照料?!」司徒悵涼涼地笑,「教她拐騙偷東西?」 「別這麼見外嘛!」阿籬笑得一臉無辜,「未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人嘛!總得要經過點兒磨練才會長大。」 「沒想到你還讀過書嘛!」司徒悵挖苦著。 「喂!別這樣!」她嬉皮笑臉,「如果能有選擇,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那可不一定,」等這麼久不見溫嵐回轉,司徒悵已不想待在這裡守著,和一個賊頭賊腦的丫頭曬成兩條肉乾,他起了身,右手依舊扣緊阿籬,不怕!有這丫頭在,不怕那摔到傷了腦子的笨溫嵐不上鉤,哼了聲,「有些人,天生就是賊胚!」 阿籬還是笑,微帶踉蹌跟隨他前行,「那倒是,當心點,這種天生的賊胚聽說還會偷心呢!」她望著他毫無溫柔的死鉗著她的手,沒來由得,一陣幸福感湧上心頭。 司徒悵作噁心狀,「別再說了,別讓我已餓壞的肚子又反胃!」 「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去吃東西?」阿籬雙目燦亮,幸福的感覺更加踏實,這男人,掉了錢袋還能安心去吃飯,果然是有點兒家底,除了人長得好看,現在,他又有了別的長處。 「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吃東西!」司徒悵轉開眸子,不願讓她一臉餓死鬼的表情影響到自個兒食慾。 「不打緊。」 阿籬用另一手拭掉流下的口水,笑意盈盈,「我向來都撿人家的殘羹剩湯,尤其喜歡……」她笑得很可愛,很真誠,「吃你吃剩的。」 「我吃東西向來不留渣!」他哼了聲,有些詫異自己的舉止,他不是個度量狹小的人,卻何以對這丫頭例外?難道是記牢了她給的一擊?他冷哼,「老祖宗說吃東西留殘渣,日後討娘子會是個麻子。」 「難怪我臉上沒麻沒斑的,」她的笑容很深,害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還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個屁!」司徒悵難得說粗話,漲紅了臉,「死丫頭!你能不能有點兒羞恥心,別盡對著我流口水。」 「好哥哥!你能不能輕點兒,弄得人家好疼,」阿籬眨巴著眼睛,絲毫不怕旁人聽了會錯意。開玩笑,她在妓院裡待了三年可不全在鬼混,她抬高司徒悵猶捉緊她的手,眼底滿是笑,「你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在燈火闌珊處覓著夢中佳人嗎?幹嗎這樣死捉著不放?」 燈火闌珊?夢中佳人?! 司徒悵像是觸著死老鼠似的將阿籬的手扔遠,再退了三步之遙,回想起被人打著腦袋前那一路上的「牛屎運」,如今看來肯定與這丫頭難脫干係,換言之,距其三步之內必定有事,為求安全,他鬆開她,反正他看準她不敢偷跑。 「不許再說話了,滿嘴噁心。」司徒悵快步向前,「如果你還想吃到東西,就給我閉上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