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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唐婧    


  颯騏亞形容不出心底莫名的悸動,他撫了撫將全身攀靠在他懷中的女子。

  「為什麼?」他的聲音難得不含嘲諷,有些沙啞。

  「不為什麼。」她的聲音自他懷中傳出,甜甜的,沒有絲毫畏懼,「你是來救我的,我怎麼可以捨下你?」

  「真的不怕?」他又問了一次,等待她的答案。

  「不怕。」她說出他想聽的話,「有你呢!」

  接下來是驚天動地的強悍水勢,如千軍萬馬奔騰,將人、將事、將物、將所有知覺、將天地一起毀滅的巨大衝擊。

  他摟著她,緊緊不放!

  她攀緊他,了無遺憾!

  第六章

  「騏亞、騏亞!醒醒……」

  擾人的聲音像蒼蠅般揮之不去,颯騏亞呻吟著睜開眼皮,是司徒悵,是嬉皮笑臉的司徒悵,那麼,他並沒有死嘍!楓騏亞翻過身呻吟著,如果還見得著這傢伙,就代表他尚在人世。

  「疼嗎?你的額頭、手臂都被尖石劃裂了,傷口好深,還有腿骨、足陽明胃經絡、肩胛骨……」

  要不是因為沒有力氣,颯騏亞會堵住好友的嘴,他知道他懂醫,可這會兒他並不想聽這些長篇大論,他只想……他伸臂一撈,卻落空,他瞪大眼急急坐起身子,卻因太過急促,扯動了身上大小傷口,疼得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都跟你說大小傷口一堆了,還這麼亂動?」司徒悵用著老嬤嬤的語氣念,「想找死嗎?」

  「人呢?」颯騏亞不搭理他的囉嗦,雙目急切在四周梭巡。 

  「什麼人?」司徒悵蹲下身,取出懷中藥袋慢吞吞開始在颯騏亞傷口上動工。

  「你知道我問的是誰!」颯騏亞眼睛噴火,連傷口上因著藥粉敷上滋滋作響都沒有感覺,「嵐兒呢?」

  「嵐兒?」司徒悵摸摸下巴思索,「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我最後一次見著她時,她明明和你在一起的呀,當時她無情地拒絕了我努力伸長的手臂,還叫我好好照顧虎子和兔兔……」

  「這段不用重複,我知道得很清楚,」颯騏亞深呼吸強抑怒氣,清楚好友的壞毛病,如果他愈心急,司徒悵只會更把話題扯得更遠,這傢伙,有個喜歡折磨人的惡性,「我只想知道,你到這裡後是否見著了嵐兒?」 

  「沒有。」司徒悵這回倒答得爽快,折磨人要適可而止,他還不想被扭斷脖子!

  他聳聳肩,「相信我,我已經盡速地趕過來了,將虎子和兔子托付給孟格布後,我拉了幾條繩索,半爬半滑,耗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來到這底下,然後見著了被衝到亂石灘這頭的你,除了你,我已把這附近翻過幾遍,就是沒見著那丫頭。」

  看著颯騏亞鐵青的臉色,司徒悵安慰他,「活見人,死見屍,沒見著屍體,可見丫頭身子比你輕,該是順著水沖遠了吧!」

  「沖遠?!」颯騏亞顰眉,「能衝去哪裡?」

  「沒得准。」司徒悵盤算著,「這樣不停地流下去該會流過蜀境,如果沒被擋住,就可以過兩湖、過幕埠山、過太湖、過蘇杭……」 

  「然後出海?」颯騏亞冷冷幫他接口。

  「沒錯,然後出海。」司徒悵雙掌一拍,目露讚佩,「你果然和我一樣精於堪輿。」

  「嵐兒不是魚,也不會游水……」颯騏亞目有寒芒,「你當真以為她能漂流得那麼遠,哼!還出海!」

  司徒悵搔搔首,有些不好意思,「你說得沒錯,我扯遠了,丫頭如果沒淹死,可能就躺在下游不遠處,如果運氣不錯,可能被路過的人救起,如果差些,就只能淹死了餵魚,如果讓石頭割爛了臉,我們也許就認不出來,如果……」

  「你如果再『如果』下去,先被割爛臉的人會是你!」颯騏亞打斷司徒悵的話,「你立刻趕回去傳令孟格布,叫他派出壯丁到下游沿途搜尋。」 

  「那你……」

  「把傷藥留著,我自己會想辦法,別管我,去找嵐兒!」

  「這麼急?」司徒悵再度搔搔首,「反正都已經耽擱這麼久了,也不差在這一時吧,照你說,丫頭不會游水,如果真還在水裡,這會兒怕早成了浮屍,找也沒用了……」

  「司徒悵!」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司徒悵已然倒下,颯騏亞寒聲警告,「與其耗時間在這裡說廢話,你還是快去給我找人,否則等我好了之後,我保證你會後悔救了我的。」

  「懂了!懂了!別動不動恐嚇人。」

  司徒悵將藥罐放至颯騏亞身旁,急急起身,臨去前,他回頭盯著颯騏亞,目中滿是興味,「我記得不久前,你還巴望著將這礙眼的丫頭給出清的,這會兒天助你也,你當真確定要將她尋回?」 

  一顆飛石掠至他額前,他急急縮頭閃過,吐吐舌頭暗呼好險,真沒想到這傢伙傷成了這德行,竟還對救命恩人出重手?

  腳下不敢歇,片刻後,嘴賤又不怕死的司徒悵再度回頭,「真的不後悔?」

  天呀!這回比方纔還要大上十倍的石頭要命似的迎面而來,司徒悵腳上像長了翅膀似的,一邊慘叫一邊飛速飄離。

  「小白菜呀死了娘,三歲娃呀淚汪汪,」一個嬌俏女子嘴上邊念邊在亂石間攀爬,「親爹爹呀娶後娘,娶後娘呀命更慘,小白菜呀腹空蕩,至幾時呀可飽餐……」隨著聲音翻過石頭,一個十五六歲一身補丁乞兒扮相,拄著根綠竹竿的少女出現在石叢底。 

  「啊哈!吃的、吃的!有吃的嘍!」少女又跳又叫,由大石滑下衝到溪畔,溪旁那白茫茫的一攤東西是死魚?死獐子?還是……死老鼠?管他的,少女吞吞唾沫,死什麼都成,起個火,就能填飽肚。可……

  不會吧!少女瞪大眼,用力踢了踢,再使勁踹了踹,什麼都成,就……就是別是死人呀!她阿籬還不曾吃過死人,而且……她不甘心的再狠踹一下,而且還是個女死人呢!穢氣!

  阿籬轉過身要走,自個兒餓得慌,可沒本事幫女人埋屍體,反正魚蝦多,待會兒吃乾淨了了賬即可,想到魚蝦,阿籬眼睛亮了亮,歹念揚起,這女人已死,切她一根小指頭去釣個魚應該沒關係吧?

  反正入了陰曹地府,她根本不知道她姓什名啥,告不得狀。

  念頭打定,阿籬將趴臥在地上的女人翻轉過身,可惜呀可惜!阿籬心中一歎,這死女人居然還是個小美人兒呢!

  「小白菜呀運勢高,撿死人呀釣魚蝦,」阿籬邊哼唱著邊自短靴中挑出短刃,「一刀下呀筋骨斷,死丫頭呀莫驚慌……」精光一閃,阿籬舉刀砍下,下一刻,她發出高聲尖叫,死女人還會出聲呢!她扔了刀子拋下死女人躲到石頭後面。 

  「南無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大勢至菩薩、如來佛、普賢菩薩……」阿籬躲在大石後不斷叨念,猛磕頭,「信女阿籬實因肚子太餓,才會一時糊塗起了貪念,想借用死人姐姐手指頭,您勸勸她別變成殭屍,別為難信女!」

  阿籬默禱了半天,定下心來,這才聽見那倒在溪邊的女人依舊在輕輕呻吟著。

  她伸出頭,確定對方並未屍變追過來後,才恢復了鎮定回到女人身旁,傾下身,她在女人胸前聽了半晌,再摸了摸對方鼻息,然後突然一個爆栗子向女人額頭上狠狠招呼下去。

  「搞什麼東西?人嚇人嚇死人耶!還沒死不會出聲呀,嚇死你祖奶奶了怎麼辦?」

  用力洩憤後阿籬再低叫了一聲,將手捂回嘴上,完了、完了!就算方才沒死,這會兒也讓她給打死了! 

  女人額前一個淤血的大腫包八成是讓水裡的岩石給撞出來的,好死不死,阿籬歪打正著,一個爆栗子下去竟打破了,只見女人臉上緩緩泛流一片血紅。

  見到血阿籬慌了手腳,還好溪裡水多,她撈了幾掌潑灑在女人臉上,一方面幫她洗淨血水,一方面希望能將女人喚醒。

  女人口中喃念有詞,嘟噥的不知說些什麼,阿籬只得傾身將耳貼近,卻聽得模糊,女人彷彿不斷重複著三個字……

  「沙琪瑪?沙西亞?沙沙亞?沙……沙……到底沙什麼東東嘛!」阿籬愈聽頭愈疼,瞪大眼不可思議的問:「是吃的嗎?真有你的,傷成這副模樣還能念著吃的。」 

  阿籬洗淨女人臉上血水,用力推了推,「喂!再不醒來,我可不理你了,你的頭雖是我打破的,但我已洗淨血水了了賬,剩下來的可不干我的事,你再不睜開眼,我得去找吃的,留你睡在這裡讓野獸吃干抹淨。」

  像是聽到阿籬絕情的言語,女子長長羽睫振了振,張開一對探幽清亮的美眸。

  「不錯嘛!還算聽話,我……」

  阿籬話未竟,突然尖叫,「魚、魚,有魚,捉魚,烤魚,吃魚……」她不斷吞口水,那些魚許是被女人額上的血腥味給引來的,這會兒幾隻徘徊在溪畔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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