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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艾佟    


  秦舞陽可以毫不遲疑拒絕的,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答不出話來。

  「小兄弟不妨先盤算、盤算,在下就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棧。」

  「多謝兄台抬愛,只是小弟上有高堂要侍奉。」

  「原來小兄弟是個孝子。」

  「不敢當,小弟告辭了。」拱手一拜,秦舞陽倉皇的走人,也許是強烈的感受到他帶給自個兒的威脅,她總覺得好心虛,就怕萬一有個疏忽,他馬上看穿她的真面目。

  「公子,那位小兄弟看起來行跡可疑,還是離他遠一點。」魯賓裡已經察覺到王子對對方的態度不同於常人,這令他產生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小王爺從小心高氣傲,若非他看重之人,不會另眼相待。

  「你太多心了,他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威脅不了我。」

  「這……」

  「你怎麼比蓮芳還像姑娘。」

  「是,屬下太多疑了。」

  「我今晚的興致都給你壞了,我想回客棧休息了。」耶律喀轉身大步離去。

  此舉令魯賓裡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一種難以理解的憂慮。他跟在小王爺身邊也有一段很長的時日,他看得出來那人可以左右小王爺的喜怒,還好對方不是個姑娘,否則風波將起,而且是驚濤駭浪。不過,他還是希望他們不會再相遇,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煩能免則免。

  第二章

  看著面前那一張張只會對她咧嘴傻笑的臉孔,秦舞陽實在是哭笑不得,她活了十八載,頭一回領悟到何謂朽木不可雕也,她們還真的把她這個揚州第一才女給難倒了。一首詩吟唱了三天還是亂七八糟,不過,這還不足以令她沮喪,反正總會想出法子教她們記牢,真正的難題是--撫琴……唉!

  「秦小姐,你先歇會兒喝口茶。」老鴇奉承的送上茶水,

  她哪有心情喝茶。歎了聲氣,她婉轉的提出建言,「夫人,還是請你另聘高師,這份差事我恐怕無能勝任。」

  「她們天資愚鈍,秦小姐要多給她們一些時日。」

  「精湛的琴藝可以經年累月苦練而得,有生命的琴音卻不是單靠要弄技巧。」

  「老身不明白秦小姐的意思。」

  「她們無心。」

  這又是什麼意思?老鴇不懂,諸位姑娘更是迷惑不解。

  「琴弦看似沒有生命,卻賦予生命最動人的旋律。」

  頓了半晌,老鴇有些難為情的道:「秦小姐,你這話太深奧了。」

  看樣子,她不能不把話說得更坦白些,「她們用不著向我討教,若願意下工夫勤加苦練,琴藝將大有長進,她們唯一欠缺的是那份熱情。」

  這話聽似簡單,她們卻不能領悟。

  「不能愛上自個兒的琴,如何賦子琴弦生命,又怎能撫出扣人心弦的琴音?換言之,我就是在這兒給她們指導個一年半載,還是幫不了她們。」

  老鴇面如死灰。這不等於宣佈她可以關門大吉了嗎?

  「秦小姐,你得救救我們啊!」

  「夫人,我並非她們,這事由不得我。」

  一語驚醒夢中人。兩眼登時一亮,老鴇軟言軟語的哀求,「聽聞秦小姐熱心助人,你就好人做到底,暫時在瀟香閣賣藝,助我們渡此難關。」

  差一點從凳子上跌下來,秦舞陽膽戰心驚的搖頭,「別開玩笑了。」

  「老身知道這事令秦小姐為難,所以老身有個生意,秦小姐可以蒙著面紗,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有人會瞧出真面目。」

  「不成、不成,萬一有人說溜了嘴,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老身對天發誓,我們若說出去就讓大火燒了瀟香閣,我們全都葬身火海。」老鴇連忙向眾人使眼色,大夥兒連忙齊聲附和。

  「這……我想想。」

  「就三個月……不不不,一個月就夠了,一千兩白銀。」

  白花花的銀子在向她招手,教她豈能不動心?不過……「夫人,就怕我在這兒幫你一個月,你也無法扭轉眼前的情勢。」

  「從今天起,我讓她們天天練琴,若是一個月後她們再招不到生意,我就關了瀟香閣回鄉下去。」

  不再遲疑,秦舞陽點頭道:「好,就一個月。」

  ☆ ☆ ☆ ☆ ☆ ☆ ☆ ☆ ☆ ☆ ☆ ☆ ☆ ☆

  連續幾天的提心吊膽已經把小昭嚇得筋疲力竭,這會兒聽到主子的打算,她當然是顧不得自個兒的身份大呼小叫了起來,「小姐,你瘋了不成,你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嗎?你怎麼可以如此亂來!」

  沉默了半晌,秦舞陽不疾不徐的問:「你瞧我的樣子像瘋了嗎?」

  頓了頓,小昭懊惱的道:「這不重要,為了維護小姐的名譽,小姐絕對不能再踏進那種地方。」

  「好了、好了,我說出來是要你幫我掩護,不是要聽你嘮叨。」

  「我……」小昭好委屈的嘟著嘴。

  無聲一歎,秦舞陽轉而軟言軟語的撒嬌,「我也知道此事不妥當,可是我怎能見死不救?再說短短一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

  「在那種地方時時刻刻都有危險,小姐若出了事,我就死定了!」小姐就知道替別人擔憂,卻不為她著想。

  「你別詛咒我,本姑娘像是那種福薄命薄之人嗎?」

  「身處煙花之地好比身陷狼群,小姐千萬不可大意。」

  賞了她一記白眼,秦舞陽不悅的道:「我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嗎?我當然是有萬全準備,你只要把我的吩咐牢牢記得就行了。」

  「小姐,你要想清楚,若是教人發現你的身份,一定會連累到老爺。」

  「我蒙著臉,不會教人看出真面目。」

  「小姐可以蒙著臉,卻堵不住瀟香閣那些人的嘴巴,小姐要三思。」

  「我若死不認帳,你以為揚州的百姓會相信誰?」

  常理來看,當然是她家小姐,可是人心險惡,誰算得準對方會使出什麼卑鄙的手段,小姐待人處事總憑著一股熱情,也不擔心人家會使心眼算計,不過,小姐倒也幸運,揚州的百姓似乎特別愛護她,她若遇到麻煩,大夥兒總會伸出援手,所以,雖然她的美色引來不少是非,卻沒有人可以動她一根寒毛。

  「你別皺眉,遇了麻煩有戀星姊姊幫我,以她的聰明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我可沒法子像小姐這麼樂觀。」

  「我答應你會小心照顧自己,發現狀況不對就開溜。」她承認自個兒生性樂觀了點,可她不是笨蛋,她知道如何自保,否則她很可能早被自己的美貌給害死了。

  「就怕來不及溜。」

  「你很瞧不起我哦!」

  「我是擔心小姐不知道人心叵測。」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懶得跟你說了,你只要記得我會在子時之前回來。」眼見小昭又蠕動雙唇準備發表意見,秦舞陽連忙摀住她的嘴巴,凶神惡煞的提出警告,「你再囉唆個沒完,我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喂狼群!」

  打了一個寒顫,小昭沮喪的垂下肩膀。

  「我困了,想歇息了。」嬌媚的伸了一個懶腰,秦舞陽起身掀開珠簾走進內房。

  看著她的背影,小昭無比哀怨。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 ☆ ☆ ☆ ☆ ☆ ☆ ☆ ☆ ☆ ☆ ☆ ☆ ☆

  秦舞陽第一天上場,瀟香閣就有貴客上門,老鴇不能不說她是自個兒的福星,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不過眼前的難關先渡過,接下來再想法子。

  按理她應先推銷自家的姑娘,秦舞陽可是她最後的法寶。

  「公子,我們這兒的姑娘個個美艷動人、溫柔體貼。」老鴇拍子拍手,瀟香閣的姑娘列隊魚貫而出,一個個努力搔首弄姿,希望能夠釣上今晚這條大魚。

  可惜,耶律喀對她們視而不見,目光像是不經意的四下打量,但他心知肚明自個兒是在尋找那位小兄弟的身影,他是衝著他來的,他決定近日返回上京,很想在臨走之前見他一面。

  「公子,不管你瞧上哪個姑娘,今晚都……」

  「鴇母,我家公子是來這兒聽姑娘彈琴。」魯賓裡毫不客氣的打斷她。連他都看不上眼前這些庸脂俗粉,何況是小王爺?

  「我這兒的姑娘都會彈琴。」

  「我家公平要最好的。」魯賓裡取出一錠白銀塞進她手裡,「若是令他滿意的話,還會重重的獎賞你。」

  笑得嘴巴闔不攏,老鴇巴結的道:「公子來得正是時候,今兒個我們瀟香閣新來了一位姑娘,她彈了一手好琴。」

  「我家公子喜歡清靜。」魯賓裡隨即再送上一錠白銀。

  「是是是,我馬上安排。」

  一刻鐘之後,耶律喀坐在瀟香閣最清靜的閣樓內。原本,他對眼前這位始終低垂螓首的姑娘一點也不感興趣,自然也就不在意她蒙著臉,直到悠揚卻極其熱情的琴音攫住他的聽覺,他才收起慵懶的思緒,將目光凝聚在專注撫琴的佳人。

  一曲終了,秦舞陽輕聲的問:「不知公子是否滿意奴家的琴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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