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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李凝 理哲暗自咋舌。若非事情如此荒誕,他簡直要佩服起貝嘉的外婆,貝嘉的外婆具備一流騙子的才能。不過!他又找出疑問。 「也有不會讓鄰居知道的聯絡方法呀,你外婆為什麼不用?」 「你是說電話?」貝嘉迅速接口,聰穎地道中理哲所指。 「就是電話。」理哲說「娥嬸有我爸爸的電話,你外婆那麼鬼,一定能設法打聽到,就可以避人耳目偷偷聯絡啦。」 「我外婆也想過這個方法,可是她沒去打聽。」 「為什麼?」 「她不敢聯絡。」 「不敢聯絡?」理哲如墜五里雲霧。 「嗯、外婆怕她聯絡以後,會惹我爸爸不高興,以後都不寄生活費給我們。外婆老了,沒有謀生能力,她不擔心自己,卻伯養不活我,害我受苦。」貝嘉垂下眼簾,幽幽陳述外婆的心情。 貝嘉的神態流露一抹惆悵,那抹惆悵是因為疼惜外婆而非為了她自己。 貝嘉的惆悵立刻觸動了理哲的惻隱之心,一張既無奈又憂傷的老婦面孔幻現在他的眼前,他不自覺地放柔語氣。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爸爸叫康啟勳的?」 「上個禮拜六,也就是我高職畢業那天,外婆才告訴我真相。」 「還不能算是真相。」理哲連忙提醒。「到目前為止還只是你外婆的猜測,我爸爸並未加以證實。」 貝嘉溫順地點點頭。理哲頗覺安慰,以為自己的話點醒了她,誰知她卻很同情地說:「我瞭解你的感覺,突然跑出一個妹妹,難怪你不能接受。」 「什、什麼——」貝嘉的自以為是害理哲結巴。 「我瞭解,我真的明白。」貝嘉輕輕打斷理哲,且自顧自轉移話題:「啊,現在該我問你——爸爸呢?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他怎麼還沒回來?」 理哲注意到貝嘉連「我」字都省略了,她已經認定自己跟他是同父所生。 「我爸爸跟我媽媽出國旅遊了。」理哲刻意強調「我」字。 貝嘉愣一下,立刻追問:「爸爸跟你媽媽結婚了嗎?」 「當然結了,不然我怎麼生出來的?」理哲被問急了,顧不得會不會打擊貝嘉。 貝嘉的黑眸凝住,有點沮喪地低喃: 「唉!果然跟我擔心的一樣,我是私生女。」 理哲正想找點話安慰貝嘉,誰知貝嘉轉眼又露出笑容,目光發亮地說: 「這樣更好,我不但有爸爸、哥哥,還多了一個媽媽。」 理哲頓時哭笑不得。貝嘉的樂觀簡直異於常人,她的思考邏輯,一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只好端起面孔,十分嚴肅、認真地看著她。 「貝嘉,聽我說,除非我爸爸親口證實你是我的妹妹,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 理哲的話像無情的冷風,一下子吹滅了貝嘉眼中的光采。 「你真多疑。」貝嘉不甚滿意地搖搖頭,又妥協地點頭:「好嘛,那就等爸爸回來,到時候你就不能再否認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貝嘉的用詞教理哲心驚,他擔憂地想到了母親。倘若結果真如貝嘉所言,他母親情何以堪?想到母親可能面臨的傷心與痛苦,他凝重地皺起眉頭。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見貝嘉遲疑地問: 「嗯——爸爸什麼時候回來?」貝嘉問完便咬住下唇,表情怪怪的。 或許是他的措辭太傷了她,理哲無奈地猜測,像要彌補什麼溫柔地說: 「不一定。也許三個月,也許半年……甚至一年。」 貝嘉頓時瞪大了眼,沒料到會得到如此怪誕的答案。 看見貝養的反應,理哲趕緊解釋: 「我爸媽這趟出國是自助環遊世界,好玩的地方就多玩幾天,不好玩的地方就盡快離開,並沒有固定的行程跟時間表;所以我只知道他們不玩個痛快不會回來,並不清楚他們哪一天回來,我甚至連他們現在在哪一個國家都不知道。」 「這麼說——你也沒辦法聯絡上他們嘍?」 「嗯,除非他們主動聯絡我。可惜他們已經說過,要等到回家那天才會打電話通知我去接機。」 很明顯的,貝嘉的錯愕轉為失望。 理哲瞭解她為何失望,她一定想盡快聽到他父親證實她的身份,理哲也祈禱父親心血來潮忽然聯絡他,但他希望聽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現在,你跟我只能耐心等他們回來。」理哲歎息似地結論。 貝嘉靜靜看著理哲,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第三章 一定是月光喚醒貝嘉的。當她睜開眼,只見窗外高懸一輪明月,月光穿窗而入,銀燦燦照亮了康家客房的床鋪,以及仰睡在床鋪的她。 明月之中,恍惚映現外婆慈祥但目露擔憂的臉。 外婆果然有先見之明。外婆曾提醒她不要太樂觀,她卻不以為意,滿懷希望前來,滿心以為父親會展臂擁她入懷,喜孜孜與她共敘天倫之情;結果,她非但未見到父親,心中反而萌生許多糾纏不清的困惑。 表面上,她個性樂觀,而且是無可救藥的樂觀;其實,保持樂觀乃是她鼓勵自口己,同時不讓外婆為她操心的方法。 她做得還算成功,負面的情緒總被緊緊綁住,鮮少干擾她;但是,今天,她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脆弱,康理哲的態度輕易粉碎了她的樂觀。失望、懷疑、沮喪簇擁著憂慮脫韁而出,像可怕的怪獸,張牙舞爪弄糟了她的心情。 她不願意往壞處想,卻不由自主湧現這樣的念頭;陳天才已是虛構,若康啟勳也不是她的父親,該怎麼辦? 雖然外婆疼她如命,沒有父母的呵護到底是遺憾,母愛已不可得,唯一可能的父愛就變成她朝思暮想的渴望。 可是,康理哲——她的哥哥竟然完全否定了她的渴望。 腦中浮現康理哲帶她來客房時,那副腳步沉重、眉頭深鎖的模樣,她不禁歎口氣。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憂鬱而死,而且是睜著眼死在床上。 那可不行、她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起碼也要撐到康啟勳出現。康啟勳百分之……呃……九十九點九一定是她的父親,她不能被康理哲動搖信心。 對,就是這樣。「只要相信!就會實現」,她記起在某處看過的一句話,不斷不斷鼓勵自己。 可是,陰霾仍若隱若現。 啊!翻觔斗吧。每當她感覺不快樂就會衝到草地翻幾個觔斗,就會沒事了。 她立刻下床俯視窗外,草地就在窗下,在月光和庭園燈光的輝映下閃爍著綠意。她的房間在二樓,必須踏出房門、繞過走廊、走下樓梯、穿過客廳、經過玄關再出屋門才能到達草地。 不過,她有個省時省力的方法。窗外長著一棵高高的椰子樹,筆直的樹身宛如長桿,爬桿滑桿是她十分擅長的運動項目,她決定利用樹身下到草地。 她扭開玻璃窗的鎖扣,伸手拉開窗戶——「碰!」窗戶開了,卻因她用力過猛而撞出巨響,撼動了寂靜的黑夜。 理哲就是被那聲巨響驚醒的。當他以為小偷闖入急忙跑向窗邊察看時,心臟差點跳出胸口。 他的房間在三樓,窗戶正好斜對著貝嘉的窗戶,他清楚看見貝嘉爬出窗外站上窄不隆咚的窗台,然後伸長手想去碰椰子樹。 天啊!她會摔死! 「喂!快進去——」理哲緊張大喊,緊閉的玻璃窗隔音太好,貝嘉根本沒聽見。 理哲正想開窗,貝嘉已測好自己跟椰子樹的距離,忽然縱身向前跳去,雙手雙腳跟著扣住樹身,如同一隻無尾熊。 理哲腦中一片空白,兩隻腳反射性地衝向房門。 ☆ ☆ ☆ ☆ ☆ ☆ ☆ ☆ ☆ ☆ ☆ ☆ ☆ ☆ 當理哲狂奔到椰子樹下,貝嘉卻悠哉地仰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雙腳閒閒打個交叉。 理哲不知道貝嘉是如何爬下椰子樹的,更不知道她已經翻完觔斗。見她平安無事,他心口一鬆、雙腿一軟便癱坐在地上。 「你怎麼在這裡?」理哲的出現和那副驚魂甫定的樣子讓貝嘉很詫異。 「還說呢!差點給你嚇死。你為什麼半夜不睡覺,卻爬出窗外表演特技?」理哲餘悸猶存地抱怨。 以為自己的舉動全被理哲瞧見,貝嘉癟一下嘴,不再隱瞞。 「我想念外婆。而且——你一點也不歡迎我,我好傷心。」貝嘉的聲音好委屈,宛若控訴。 「我哪有?」理哲意外得差點咬到舌頭。 「你有。你垮著臉、皺著居,一副很不歡迎我的表情。」 垮著臉?皺著眉?理哲恍然大悟。 「你弄錯了,我只是、只是——」理哲結結巴巴,不敢言明他是怕父母失和才垮臉皺眉,那樣說等於直指貝嘉是惹事生非的禍源,可能更加刺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