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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莫菲    


  「一切必須等傷患清醒後才能做進一步的判斷。」

  「你是說她有可能不會醒來?」衛君廷不相信這個答案。

  「由於傷患腦部遭受重創,所以初步不排除這個可能性。」聞言,衛君廷臉色瞬間鐵青。

  「你是傷患的家屬?」醫生注視著他。

  「不是。」

  「我們在傷患身上找不到任何證件。」

  「我會支付她所有的醫療費用,無論如何——」衛君廷一把揪起醫生的領口,「給我治好她!」

  冷憂在加護病房觀察了三天,才讓護士換到普通病房。

  儘管她昏迷不醒,但衛君廷依然日夜守護,只盼她睜開眼睛時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自己。

  他的癡心令一群小護士為之動容,一時間,他成了她們欣賞與討論的對象,並偷偷為他起了個「深情王子」的綽號。

  「喂喂——」一名小護士突然揮舞著手上捲成棍狀的雜誌,像是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嚷嚷。

  「不要命啦你!誰都知道在醫院裡不准喧嘩,怎麼反倒是你連一點身為護士的自覺都沒有?」最資深的芬芳拍了下莽撞學妹的額頭。

  「學姐,你別老是打我的頭呀,都讓你給打笨了。」惠如撫著額頭嘟噥。

  「也沒瞧你幾時機伶過。」芬芳不留情面地奚落。

  「學姐……」惠如可憐兮兮地扁著嘴。

  「芬芳學姐,你就別挖苦她了吧!」另一名清秀護士李貞為其緩頰。

  「是呀,先問問她為何這麼興奮嘛。」自小便立志與姐姐同為白衣天使的李烈接腔道。

  「手裡拿著什麼?」芬芳緩和臉色,瞟了瞟惠如手中握著的東西。

  「對了!」惠如這才又記起她的新發現,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說:「你們曉不曉得那個深情王子是誰?」

  「不就是個癡心男嗎?」芬芳一臉不以為然。

  「錯!大錯特錯!」惠如駁斥,獻寶似的攤開手裡的雜誌。

  「一本舊雜誌有啥好看的?」芬芳啐道。

  「啊!」李烈拿來翻了翻,低呼。

  「哎呀!」上前探個究竟的李貞也叫了一聲。

  「什麼哪?」芬芳被她們的反應勾起好奇心,也跟著湊熱鬧,孰料這一瞧卻不得了。「他——」幾個女人面面相覷,臉上全寫著訝異和驚喜。

  「他就是——」李貞說著摀住了嘴。

  「人稱『破軍』的衛君廷。」李烈接完姐姐的話。

  「殺、破、狼」乃聞名遐邇的企業龍頭,更屬名列前茅的世界菁英,但作風神秘、行事低調的他們向來讓人只聞其名、難窺其貌;若非日前「七殺」裘文硰的婚事喧騰一時,他們三位大人物的照片也不可能出現。

  在媒體記者披露了七殺的新娘原是某雜誌社的小記者後,眾多女性深信「飛上枝頭當鳳凰」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是她們的追星夢顯然崎嶇異常,至今尚未有人成功地摘下另外兩顆耀眼星曜。

  然而,此刻破軍這樣守護著一個重傷女子意謂著什麼?

  「不得了對不對?」惠如洋洋得意。「我不經意翻到時,還真是大吃一驚!」

  「閉緊你的大嘴巴,不許四處張揚。」芬芳沉聲警告道。

  「為什麼?這可是個大消息耶!人敬人畏的破軍就在咱們醫院裡!」惠如不解地嘟噥。

  「聽學姐的話總沒錯。」李貞勸道。「把這本雜誌帶回家收好。」

  「我真是不明白!」惠如皺著一張小圓臉。「人家當事者也沒要求要保密什麼的呀!」

  「所以我們更應該為了醫院的聲譽不輕易張揚。」李烈解釋。

  「好吧好吧,就聽你們的。」唉!誰教她的資歷最淺呢?

  一群小護士始終沒發現,當她們興致勃勃討論著深情的衛君廷時,暗地裡,同樣有個憂心忡忡的男子在冷憂的病房外日夜守護……

  「這是怎麼一回事?」當裘文硰看見武少琅又是單獨一人出現時,忍無可忍地問。

  「天曉得。」武少琅坐進沙發蹺起二郎腿,慵懶的回道。

  「我們回國都好些天了,他連個面都捨不得露,今兒個請他吃飯還拿喬啊?」

  「他會不會仍在氣我把你給搶走了?」甯巧兒從背後環住丈夫的脖子。

  打從他們的婚事公開後,衛君廷就變得怪怪的,對她雖然沒有敵意,但也稱不上友善。

  「你多心了。」裘文硰轉首寵溺地親親妻子的臉頰。

  「你的確多心了。」武少琅唇邊漾起一抹玩味笑意。「那傢伙這會兒搞不好也深陷情網難以自拔哩。」

  「哦?」裘文硰與甯巧兒交換一個有趣的眼神。「我們才離開半個月,他這麼快就被套牢了?」

  「如果對方肯將他套牢,想他還求之不得咧,問題是他迷上的根本是個幽靈人物。」

  「幽靈人物?」甯巧兒不解。

  「此話怎講?」裘文硰眼中的興味更濃了。

  「你們出國度蜜月後沒幾天,他突然跑來『請』我幫他找個女人,問題是他除了記得人家的長相,其他一無所知。」武少琅故意加重那個「請」字,讓他們一同感受那傢伙的反常。

  「那你有幫他找到人嗎?」

  「連最基本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找?」武少琅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過後來聽他說在路上有遇到長得很像他要找的那個女人。」

  「是她嗎?」甯巧兒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斷往前傾,裘文硰索性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武少琅聳聳肩,「從那之後他就很少跟我聯絡,CALL他也不回,八成像個瘋子似的忙著沿路找人。」

  「他該不會就這麼找遍了整個大台北吧?」甯巧兒莞爾的問。

  「有可能。」裘文硰說。

  「那傢伙一旦決定了什麼就非得完成才肯罷休,我行我素又冥頑不靈!」武少琅輕啐。

  甯巧兒咋咋舌。他們三個人之中,她對於衛君廷的瞭解最少。

  「頭一次看他對一個女人如此鍥而不捨。」裘文硰輕笑。

  「由他去吧!相信他自己有分寸。」甯巧兒忽而啄啄丈夫的下巴,嗔聲問:「既然他今晚不可能出現,那我們可不可以先吃飯?」裘文硰回親了她的唇一記,撫摸她微凸的肚子,萬般溺愛地道:「當然可以,否則餓壞了咱們的小寶貝怎麼辦?」

  「就偏心你的小寶貝!」甯巧兒立刻不滿地噘起嘴。

  「傻瓜!我偏心小寶貝,是因為愛死了小寶貝的媽咪呀。」裘文硰揉了把她的發。

  一旁的武少琅忍不住猛翻白眼,嘀嘀咕咕地道:「嘖!早知道我也不來了,跟蜜月中的新婚夫妻共處一室,還真是傷眼傷耳又傷胃!」

  怎麼了?為什麼她的眼皮這麼重?為什麼她渾身上下好像被拆了幾回,四肢百骸全都不對勁?

  「冷憂?」誰在叫?

  「憂……」誰?到底是誰?

  她掙扎著想辨認出這個有點熟悉的聲音究竟從何而來,無奈她彷彿置身於五里迷霧中,一切如夢似幻、難以分辨。

  驀地,有隻手貼上她的臉頰,那溫暖的觸感、輕柔的撫摸,讓她不由自主地想更貼近……

  看著她像貓咪般眷戀地磨蹭著自己的手,衛君廷忍不住漾出微笑。

  「如果你已經醒了,為什麼不把眼睛睜開?」她申吟一聲,極力撐開沉重的眼皮;霎時,一張放大的臉呈現眼前,令她大吃一驚——「你是誰?」

  「我是誰?」衛君廷愣了愣,旋即釋懷一笑,以為她是因為剛恢復意識才一時想不起來,於是戲謔道:「有人重金懸賞我的人頭,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誰?」她眉心微擰,困惑地低語:「你在說什麼?」衛君廷再次怔愣,湊近審視她的臉。

  「你、你想幹嘛?」她的聲音仍顯虛弱。

  衛君廷的心陡地一沉,眉頭愈攏愈緊。

  「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她眨眨小鹿般清澄無辜的眼,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該死的!」他咒罵一聲,衝了出去。

  當衛君廷帶著醫生回到病房,發現冷憂因為被嚇壞而整個躲進被窩裡。

  「冷憂?」他邊喚邊試圖拉開棉被。

  但冷憂緊揪不放,無辜的被子於是陷入一場小小的拉鋸戰;最後,衛君廷索性一把掀開。

  「啊——」她低叫一聲,驚疑不定地瞪著房裡的男男女女。

  「別怕,讓我為你檢查一下。」醫生柔聲勸說,打亮小手電筒欲檢視她的瞳孔,但馬上就被她揚手揮掉。

  「走開!」

  「小姐——」

  「別靠近我!」她喝止欲走上前的護士,惶惑不安地蜷縮在床角。

  眾人面面相覷,不再有所動作。

  第3章(2)

  「怎麼會這樣?」衛君廷神色凝重。

  「應該是喪失記憶。」醫生一口判定。

  「喪失記憶?」天哪!

  「這是部分腦部受創的人可能出現的後遺症。」

  「那她有沒有可能恢復記憶?」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不要再給我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衛君廷忍無可忍地低咆。

  「能不能恢復記憶的關鍵在於患者本身,身為醫生的我著實也愛莫能助。」醫生同情地望著他,體諒他一片深情所導致的懊惱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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