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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煓梓    


  然而,多年前的一場政治醜聞卻改變了這一切,迫使朝中勢力重新洗牌。誰也沒料到,一向忠心耿耿的道格.麥克尼爾伯爵--柏納的父親,竟會暗中勾結鄰國的大臣,意欲奪位。這個消息傳到國王的耳裡,國王即刻大怒地派兵搜索麥克尼爾堡,並且很不幸的被他搜出證據,接連著抄家。

  國王派出的重兵確實發揮了強力的作用,不但制伏了同樣擅於征戰的道格.麥克尼爾,連帶地連他的一家大小也不放過。麥克尼爾堡裡頭住的幾百人,就這樣逃的逃、死的死。麥克尼爾家族全數慘遭殲滅,幾乎沒有人倖存。要不是遠在賽維柯堡受訓的帕納事先得到風聲連夜逃走,麥克尼爾家族果真要斷了血脈。

  只不過,現在的情形並沒什麼兩樣,同樣都是斷血脈,只是方式不同。

  收回朦朧的眼神,柏納強迫自己忘掉過去那段日子,他是神職人員,萬萬不能忘了這一點。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柏納試著讓自己的語氣淡然。「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修士。」他提醒自己,也提醒蓓媚兒,蓓媚兒卻笑得好像他講了什麼笑話般。

  「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不必刻意提醒我。」她風情萬種地抬高乳臂搭上他的肩,眨眼說道。

  「只是……你真的確定那些事都過去了嗎?」黑夜的魅影是不會輕易退散的。「我怎麼好像可以聽見你的心在怒吼,掙扎著說:我忘不掉?」

  他是忘不掉,任何一個和他有過相同悲慘境遇的人都不可能忘掉。然而遁入修道院多年,早已看透了人世的是是非非,現在的他只想遵守上帝指引的道路,徹底地斬斷俗世的情緣。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選擇不與她正面衝突,柏納臉色平靜地將她的雙手由自己的肩膀上撥下,退到浴缸的邊緣和她保持一段距離地看著她。

  蓓媚兒只好聳聳肩,撥開濕漉的秀髮回道:「玩遊戲。」只是到目前為止,這個遊戲沒有她想像中有趣,不過她會再接再厲。

  「遊戲?」這個名詞使柏納的眼睛瞇了起來。

  「嗯,好玩的遊戲。」她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露出被水打濕後的誘人曲線。

  柏納連忙將視線掉開,蓓媚兒眼尖地瞄到他突兀的動作,笑得好不開心。

  「忍不住誘惑了嗎,柏納?」她瞅著他媚笑。「像你這麼英俊的男人居然會選擇當修士,簡直是暴歿天物。」

  「住口!」他不容許任何人侮辱他的信仰。「我當修士是我個人的選擇,修道院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錯了,柏納。」他或許騙得了自己,卻騙不過她的眼睛。「你最適合的地方是戰場,不是什麼無聊的修道院。」像他這麼優秀的騎士人才留在修道院,簡直是浪費生命。

  「我早已忘了如何戰鬥。」柏納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騙人!」蓓媚兒的雙手不知道何時又撫上他的胸膛。「如果你真的忘了如何戰鬥,不可能還保持如此優異的體格,你一定每天都在修道院中拿著什麼武器操練,對不對?」

  蓓媚兒笑得像逮著老鼠的貓一樣可惡,且伸出溫熱的利爪,抓住他胸口上的傷痕。

  霎時,柏納無話可說,他胸口的傷痕正是被釘耙敲傷的後果,那是他拿來代替闊劍的武器。

  他沉下眼看著蓓媚兒,非常遺憾他中計了,現在他該怎麼脫身?

  「別廢話,告訴我遊戲的內容。」他相信只有讓她贏了這場遊戲,她才可能放了他。

  「這麼快就認輸啦?可惜,我還以為你會撐得更久呢!」嘟起艷紅的雙唇,蓓媚兒的玩興正旺。「我要玩的遊戲其實很簡單,就是看誰先改變誰。當初我就覺得你會是一名出色的戰士,現在仍然這麼覺得。」

  換句話說,她要喚回還沒有進入修道院前的柏納;那個野心勃勃、一心想成為騎士的衝動少年。

  「我不可能參與你的遊戲,我是個修士,只懂得發揚神的真理,不懂得戰爭。」柏納拒絕淪為遊戲下的犧牲品。

  喲,這番話可真義正辭嚴。

  「說得好,但是你不管修道院啦?」蓓媚兒笑盈盈地反問柏納,碧綠色的眼睛散發出肅殺之氣。

  柏納不懂,為何一個長相如天使的人、心腸竟這般狠毒,威脅的話能如此輕易便說出口。

  「我答應留下來。」柏納憋住怨氣地說,為了修道院的兄弟們他只有暫時容忍。「但是別妄想我會敗在你的詭計之下,我唯一能給你的只有上帝的真理。」其餘的什麼也不會給。

  又是上帝,她差點忘了當初在修道院說好的條件。

  「好啊,我們就來聽聽你口中的真理。」蓓媚兒退一步欣賞他陰騖的臉,不介意在遊戲正式開始前先暖暖身。

  「既然你那麼熱中幫助我認識你的上帝,就立刻開始我們的課程吧!」做出決定後,蓓媚兒早他一步離開寬闊的浴池,拖著濕答答的綠色絨裙轉身說道。

  「洗完澡後到我的房間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認識你的神。」以及他!

  她笑著離開浴室,有預感今晚一定會過得很有趣,至少不會像以前一樣無聊。

  第三章

  「蓓媚兒大人,為什麼您要把那名修士帶回來?」

  寬闊的房間裡,掛滿絲製的布幔。這是一個位於賽維柯堡塔樓頂層的巨大房間,就和巴斯康辛境內的每一座城堡一樣,領主的房間都是建在堡內的大塔樓上,賽維柯堡也不例外。

  此刻正值就寢時間,堡內的燈火都已經吹熄得差不多了,只有這大塔樓的房間內依然燈火通明,反映出領主房裡的主僕二人。

  轉動著一雙明亮的綠眼,蓓媚兒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幫她更衣的年輕男子,嚴格說起來他們並不能算是主僕關係,而是老師和學生。傑森是都爾堡送來她身邊受訓的見習騎士,追隨她已有好多年了。

  「你對我的舉動有意見嗎,傑森,否則你幹麼苦著一張臉?」蓓媚兒露出一個不在乎的表情,舉高手臂讓傑森為她褪下濕答答的絨袍。服侍騎士是見習騎士最主要的工作之一,而傑森一向做得很好。

  「我不敢有意見,蓓媚兒大人,我只是為您擔心。」名叫傑森的騎士正是稍早對柏納冷言冷語的少年,他邊為她拭乾濕漉的頭髮邊說道,語氣中淨是擔憂。

  「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是遊戲。」蓓媚兒悶笑,虧他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居然還這麼杞人憂天。

  「但是這個遊戲可能會要了您的命,蓓媚兒大人。」傑森停下忙碌的手,皺眉看她。「他不是普通的修士,他是麥克尼爾家的人。」

  「那又如何?」想起柏納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她就想笑。「你真該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簡直跟糟老頭沒兩樣。」滿嘴仁義道德,煩死人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姓麥克尼爾,如果蓓媚兒大人不健忘的話,應當還記得他的家人是怎麼死的。」

  是被陷害死的,是被殺死的,就慘死在她的計謀下。

  蓓媚兒瞇起眼睛,天使般的臉龐倏然變色,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地吐氣說:「你跟著我幾年了,傑森?我好像不記得了。」

  蓓媚兒上一秒還在瞪傑森,下一秒鐘又恢復回原來美麗的樣子對著他微笑,但傑森知道他說錯話了,連忙將頭低下,繼續他的梳理工作。

  「從您十五歲調至安東尼堡受訓起,至今已有七年。」他連忙為蓓媚兒褪下連身內衣,且遞上一張巨大的白色羊毛毯給她暖身。

  「七年……」蓓媚兒接下羊毛毯,將頭歪向一邊思考。「七年的時間滿長的,長到可以知道很多事,你不這麼認為嗎?」

  傑森聞言微顫,他知道她是在警告他別多管閒事,但他就是忍不住。

  「小的只是提醒您遊戲別玩過頭了,沒有別的意思。」危險的遊戲人人愛玩,但玩多了一定斃命,他不希望為她送葬。

  聽完了他的解釋,蓓媚兒點頭,不認為事情有他說的這麼嚴重。柏納確實是麥克尼爾家族的成員沒錯,但他是老伯爵的第三個兒子,從十二歲起就出外受訓,對自家的事瞭解並不多,她敢打賭,搞不好他熟識賽維柯堡的程度都比麥克尼爾堡多呢,這是所有見習騎士的缺點,就連她自己,也是在這幾年來才慢慢對賽維柯堡有所接觸。

  所以說,她一點都不擔心。年輕又耿直的柏納,絕對料想不到陷害他們家族的人竟是與他家交好的賽維柯伯爵,而在這樁陰謀的背後,又是她在操縱。當時她才十六歲,任誰都想不到,一個十六歲女孩會有這樣的心機。

  想到這裡,蓓媚兒聳聳肩。這本來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手段不夠明快能埋怨誰?只能說父親把她教得太好嘍,難有其他解釋。

  「我自己的遊戲我自己會掌握,你只要乖乖閉嘴就行。」勾起一個美麗的笑容,蓓媚兒要傑森別再囉唆,傑森只好沉下一張臉,小心翼翼地為她更衣,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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