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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黎妙瑜 他的夢,大部分是關於一部名貴跑車和過去生活歷程中,某些記憶片段的印象式聯繫---也許當年,他曾經有過沒考上國立大學的遺憾,也許曾經,他對那些堅持逗留在學術象牙塔裡,努力考取研究所,繼續修讀碩士、博士文憑的同學,存有冷然不屑的酸葡萄心理,關於人世間的這些是非成敗,也許只要有一部保持捷跑車,軌可以填補一切的缺憾,因為對很多男人而言,汽車不只是交通工具,它更是另一種形態的——品位勳章。 金薇亞整個晚上小心翼翼觀察著男人,她確定男人的心情很好,只是看電視看得有點入迷,於是她輕輕換了聲:「樹傑!」男人轉過臉來,露出不常見的輕鬆笑容。金薇亞認定這是說話的好時機,便將懷孕的事情,故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了! 湯樹傑聽見金薇亞的話,最初臉上沒任何表情,他繼續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用一種淡漠的語氣問:「你希望我怎麼負責?」 「你不須要負責,我只是要知道,你想不想保留這個孩子?畢竟他也是你的……」 「你呢?」 「我不想要!」 「那就對了!目前在主觀條件上,我們都沒有為人父母的心理準備,在客觀環境上,我們也沒有充分的計畫,這種情況下,如果讓小孩生出來,不但對我們不好,對小孩也很不公平,生活何必搞得烏煙療氣呢?」 湯樹傑深明大義地解釋著,金薇亞靜靜地傾聽著,湯樹傑說的這些道理她都懂,也事先都想過了,但不知為什麼,自己心裡想的,跟聽見男人嘴裡講出來的,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昨天她還偷偷去書局裡,翻閱了一本關於懷孕保健的書,書上說,女人懷孕的時候,情緒會變得敏感容易緊張,書上說得沒錯,金薇亞這會兒就覺得胸腔裡有股莫名的酸楚,她忽然流下眼淚,湯樹傑沒發覺的時候,她自己偷偷擦淚,後來淚水愈流愈快,她來不及擦乾,被湯樹傑發現了,湯樹傑把電視關掉,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納悶地問她: 「你後悔了?」 「沒有……」金薇亞說話時聲調嗚咽,忍不住渾身顫抖,簡直泣不成聲:「請你……抱著……抱著我好嗎?」 湯樹傑鎮定地張開堅強的臂膀,把金薇亞撥進懷抱裡,金薇亞把臉埋藏在男人的胸膛,哭到筋疲力盡、滿身大汗時,才緩緩推離男人的懷抱,轉而靠在忱頭上休息。湯樹傑見狀趕緊幫她遞面紙、倒開水,忙了一陣子,著她情緒漸漸平息下來,這才脫掉身上那件黏答答,被金薇亞的眼淚鼻涕沾淫的襯衫,換了件乾淨的T袖穿。金薇亞從沒看過湯樹傑這麼狼狙的模樣,她勉強想擠出一絲笑容來,問他:「到時候,你會陪我去拿掉孩子吧?」話還沒說完,淚水卻又璃不住滾落下來…… 三天後,金薇亞向公司請了假。一大早,湯樹傑按照約定時間,開車來到金薇亞所住的公寓巷口,接她前往事先預約的婦產科診所。在診所的掛號室裡,金薇亞勉強才克制住體內一陣陣的嘿心感,以及從皮膚毛細孔冒出來的恐懼感。幸好湯樹傑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堅強,讓她能夠從他身上,獲得一股無所畏的鎮定力量,輪到她進診療室時,她深深回頭,凝望了湯樹傑一眼,湯樹傑給了她一個信心堅定的眼神,金薇亞茫然之間,露出一個假裝鎮定的笑容,然後就隨著護士小姐走進診療室。 打過麻醉針之後,金薇亞感覺自己彷彿睡了一下,醒來時,手術已經結束了,湯樹傑在醫生的囑咐下,將金薇亞抱離手術台,換到隔壁的休息室裡休息。那時麻醉藥將退未消,金薇亞依稀里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個柔軟的嬰兒,抱在湯樹傑溫暖堅實的臂彎裡,那滋味是那麼安全舒適,雖然從手術台到休息室的病床之間,只是一段很短的距離,但是卻已足夠讓人產生一股很深很深約滿足感。 金薇亞眷戀著被呵護的滋味,她躺在休息室裡不知不覺又睡去。這家診所生意好,休息室裡躺滿了和金薇亞一樣剛做完手術的女子,有些人臉色樵粹,眼神無奈,有些則面不改色,彷彿習以為常,大部分的人面無表情,只是在等待離去。湯樹傑領了藥,付了一切費用之後,來到休息室帶金薇亞離開,下床時,金薇亞覺得暈眩難行,湯樹傑小心翼翼,扶著她慢慢走出診所大門。 接下的日子裡,金薇亞覺得身體淘空了似的,非常的疲倦虛弱,為了不讓母親懷疑,白天她假裝照常去上班,卻是躲在湯樹傑的住處休養身體。每天早上,湯樹傑按照約定,開車來巷口接她,晚上再送她回來。雖然白天在湯樹梁的床上睡了一整天,但是回到家裡,她還是病楓櫥賴在床上,一副虛弱渴睡的模樣,母親問她狀況,她只推說感冒頭疼,睡一覺就好。 幾天來,織香發覺女兒氣色不對,看薇亞那副倦怠無力的模樣,她心裡其實已經是百般懷疑,再仔細觀察她走路時緩慢沉墜的姿態,更是憂慮萬分,每次問她,她就推說感冒頭疼,叫她去醫院看病,她支吾兩句說沒事就睡著了。織香趁女兒睡覺時,偷翻她隨身的皮包,女兒倒精得很,把藥藏在牛皮紙信封裡,織香檢視那些不像感冒藥的藥丸,心裡想:「要是普通的感冒藥,何必這麼費事隱藏,連印有診所名稱的藥袋都丟棄掉,分明是欲蓋彌彰……」 織香歎著氣,把女兒的藥依舊放回牛皮紙信封裡,身為母親,她心裡早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著女兒樵碎沉睡的臉,她是既生氣叉心痛,但事情已經如此了,她又能怎樣?打她罵她叉百什麼用呢?既然女兒存心要瞞她,就讓她瞞吧!她只好裝聾作啞一次了,等明天到中藥店裡,買些補血補氣的中藥,燉個雞湯,假裝自己要吃,勸女兒也吃些,多少讓她補補身子。這麼一想,連計算機公司打電話來問薇亞沒去上班的事情,也懶得提起了! 休養了大約一個禮拜之後,金薇亞才覺得身體真正恢復過來。這些天裡,湯樹傑的表現,總算是承擔起了照顧之責,她發覺像湯樹傑這種現實主義的男人,其實也有他體貼細心的一面,比如說,他總是會往精確的時間裡,提醒她吃藥,並且把開水的溫度調到冷熱適中,然後才端到床前給她喝。雖然湯樹傑經常外出,但是每到了用餐時間,無論他人在何處,他一定準時買自助餐回來,不但從沒延誤過,而且每次都刻意變換不同的菜色。 有時候金薇亞從檬攏的睡意中醒來,湯樹傑背對著她,正在書桌前閱讀報紙,或是整理東西,金薇亞雖然著不見湯樹傑臉上的表情,但只要感覺到他人在屋裡,她就覺得非常安心。漸漸的,金薇亞醒著的時候比睡著多、她有點喜歡上這種傭懶舒適的日子,因此遲遲不肯回去上班,湯樹傑幾次催促她重回工作崗位,她總是說:「不急,反正想好好休息一陣子,以後再重新找工作吧!」 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彷彿有點頹廢,但也自由。有時候,她和湯樹傑在屋裡待得無聊了,就出去打電動玩具或跳舞,反正湯樹傑整個暑假也沒事,兩個人優閒自在,及時行樂地過日子,也挺不錯的,感覺既像情侶,也像夫妻。現在,湯樹梁的衣櫥裡有金薇亞的衣服,湯樹傑的屋裡有她的拖鞋,偶爾她會做飯給湯樹傑吃,但大部分時候,她只是陪他躺在床上看報紙。 一切彷彿都很美好,卻只有一件事讓金薇亞感到憂慮,那就是有好一陣子,湯樹傑和她之間,幾乎已經沒有親密動作了。金薇亞當然知道,湯樹傑一開始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設想,所以才忍情禁慾不碰觸她,這是他的穩重可取之處。但是日子久了,湯樹傑還是那麼冷靜顧忌,反倒讓金薇亞感到心疼了,疼惜男人的自我克制,那只有細心體貼的男人,才能夠耐得住煎熬吧?金薇亞滿心甜蜜地想著:既然湯樹保能夠如此體貼地為她設想,那麼有時候,她或許也應該回報給他一個驚喜吧?於是她偷偷上街,買了一襲性感撩人的黑蕾絲睡衣。 那天晚上,湯樹傑靠在床上看電視,金薇亞悄悄換了那襲蟬翼似的薄紗睡衣,柔情萬千地走到湯樹傑面前,湯樹傑果然禁不起誘惑,欖腰抱住她。金薇亞分開雙腿跨坐在男人膝上,男人把臉深深埋進她輕顫浮浪的胸間,好一會兒,男人恢復理性,突然冷靜地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