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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黎斐 早上電台節目主持人的描述還言猶在耳,白色棒球帽、深色太陽眼鏡、全台灣大概沒幾個人會留的落腮鬍,連身高也符合條件,難道真的是他? 的確,再怎麼看他都不屬於少女漫畫迷這一掛的。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感覺得到他似乎正盯著她看,好像……好像她是下一個被鎖定犯案的目標。 主持人宣佈簽名活動開始,將她的心思拉回。 她的手毫無意識的、機械化的一一簽名,可腦子裡想的全是他。 真的是他嗎? 如果不是他的話該怎麼辦? 不過天下應該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嫌犯的所有特徵他都符合,早上才聽到的新聞現在就真的讓她給碰上了,難道……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下一本書被推到她的面前。 「請妳寫給白嘉麗小姐。」一道渾厚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 這聲音如此不同,田櫻猛然抬頭看。 嚇!這不就是他嗎?這麼近的距離看,他高大的體型和滿臉的落腮鬍,更加帶給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田櫻僵硬的牽動著嘴角,低著頭在書的內頁上寫字,可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雙手顫抖。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她故作輕鬆的說︰「簽到手快麻痺了。」 「可不是?」他隨口附和,只想趕快完成小妹所交代的任務,盡快離開這裡。 像每個來參加的書迷一樣,白景明也有跟田櫻合照的「殊榮」。 「來,請你站到這邊來。」工作人員將他拉到田櫻身旁,讓另一位工作人員拿拍立得為他們留影。 田櫻眼看機不可失,將手伸入包包內,緊緊握著催淚瓦斯。 除暴安良,人人有責。當工作人員按下快門的一剎那,她馬上將催淚瓦斯拿起來朝他一陣狂噴。 「ㄘ──」 「搞什麼!」白景明被這突發狀況氣得七竅生煙,幸虧臉上有鬍子和眼鏡擋著,不至於直接接觸到刺激的瓦斯攻擊。 可是瓦斯噴劑還是模糊了他的眼鏡。 在大家被眼前的景況嚇得呆若木雞的同時,田櫻又跳起來用力的將白景明推倒在地。 「來人啊!他就是電梯之狼!快來幫忙!」她又叫又抓。 旁邊的人恢復意識後果然加入戰局,出拳的出拳、出腳的出腳,一下子會場熱鬧得雞飛狗跳,就連在其它攤位採訪的記者及讀者都聞風而來。 這個時候,其中一個記者大聲的問這裡出了什麼狀況。 「他就是電梯之狼!快來幫忙!」田櫻分心的回答他。 記者的眼睛瞪得像龍眼那麼大。「可是電梯之狼十分鐘前已經在景美被抓到了啊!」 所有人瞬間停下動作,拳頭從白景明身上迅速抽回,只剩田櫻一個人呆坐在他身上。 他的帽子掉了、眼鏡歪了、鬍子也被扯落了一大半,連眼睛都腫了,鼻子跟嘴角微微滲著血,臉上多了好幾道瘀青。 「完了……」她的心一下子涼到北極,連從他身上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他眼睛緊閉,不會是死了吧?為了求證,田櫻用手指戳戳他的臉頰。 他的眼睛倏地睜開,她倒抽一口氣。 好一雙漂亮的眼睛啊!如果有筆,她真恨不得當場畫下來。 「咦?這不是白景明大師嗎?」其中一個人發出疑問,接著鎂光燈開始此起彼落的閃個不停。 白景明?為什麼這個名字聽起來這麼熟悉?她略過他憤怒的眼神,仔細端詳著他。 高聳平滑的額頭、濃密的眉毛、俊逸的臉龐、方正的下巴,這張臉的確好像在哪裡看過…… 「啊!」忽然,旁邊一道力量將田櫻用力推開,讓她跌坐在地上。 「沒想到真的是白景明大師!你沒事吧?」也在隔壁辦簽名會的朱莉,一聽說崇拜已久的大師也在現場,立刻跑來湊熱鬧。「來人啊!快叫救護車啊!」她發出尖銳的叫聲呼救。 對這場鬧劇感到極度的厭煩,白景明毫不憐香惜玉的將朱莉推開,狼狽的站起來。 這時所有的記者都圍了上來。 「請問白先生你對這整起事件有什麼想法?」 「請問你是田櫻的書迷嗎?」 「你打不打算對田櫻提出傷害告訴?」 「請問你平常就有微服出巡的習慣嗎?」 問題此起彼落,白景明沉著一張臉,一個字也沒說。 他辛辛苦苦黏了整個早上的鬍子,沒想到反而引起更大的風波。 一想到他從此會被跟不入流的漫畫聯想在一起,成為有心人士茶餘飯後閒嗑牙的對象,他就一肚子火。 都是田櫻這個瘋婆子惹的禍! 要不是她有事沒事辦什麼簽名會,要不是她有事沒事發神經攻擊他,他也不會處於如此可笑荒謬的情境當中。 真是越想越氣! 「我們梁子結大了!」他瞇著眼,看著坐在地上一臉尷尬的田櫻。 在他說話的同時,田櫻總算想起了他是誰,可是一切已經於事無補。 第二章 一大早,白景明就心神不寧,不是因為臉上的傷還隱隱作痛,而是他知道今天一定又上報了。或許有不少人以能上媒體增加曝光率為樂,可是他向來不屑此道,更何況是在這樣令人難堪的場面之下。 一想到昨天混亂的狀況,他仍不由得怒從中來。 都是那個瘋婆子的錯,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有問題,竟將他當成色狼,還耍狠地揍了他好幾拳。他好不容易才突破媒體記者的包圍,回到家裡。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不會就這樣善罷罷休! 「叮咚!」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不論是誰,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最好準備個好理由。」他嘴裡咕噥,現在可沒有心情接待朋友。 打開門,看到來訪的人後,白景明沒說話,當場又把門關起來。 「等等,先別關門,請給我一個機會跟你解釋!」田櫻急忙說,在他把門關上之前先將腳伸進門縫。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他臉上的表情冷到了最高點,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就該走為上策。 「跟你解釋完我立刻走。」她苦苦哀求,眼睛看起來好不誠懇。 昨晚她愧疚了一夜,一早就依著江寶恩查到的地址,親自登門道歉。 白景明杵在門內看著她,見她始終不放棄,好一會兒後才不耐地開口。 「五分鐘,妳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說完鬆開手,讓她自己進來。 田櫻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看到屋子裡簡潔又大氣的裝潢設計,不禁暗暗讚賞。想不到外面看起來這麼不起眼的房子,裡面卻別有洞天…… 「有事快說,妳只剩下四分三十秒。」他坐在桌邊,修長的腳蹺起二郎腿。 「嗯……」站在他面前,田櫻像個受罰的小學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即使已經在家演練上百次了,現在要她說,還真是有點發窘。「你有姊姊或妹妹吧?」 「妳有話直說吧!」他仍帶著傷痕的臉上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此刻的心情,不過口氣倒是更多了分不耐。 田櫻扁扁嘴,深吸一口氣。 「如果你有女性家人就該知道,當你遇到一個各方面都很像是電梯之狼的人時,該採取什麼行動。」 「我會在確定之後才動手,而不是像妳這樣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逞英雄。」他尚有瘀青的眼角流露出責備的眼神。 「你以為我沒有嗎?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這麼做的,為了保護全台灣的女性,寧可錯殺一萬,也不可放過萬一。於是……事情就發生了。」她揉揉鼻子,他臉上的傷讓她心虛得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哼!所以我只好被犧牲?」他挑眉,一臉不以為然。 「就當作是上天開的一個小玩笑好了。」她吐吐舌頭。 「妳真大膽,連老天爺也被妳扯進來了!」白景明瞪大眼,不敢相信世界上竟存有這樣不可理喻的女人。 「早上才聽到關於電梯之狼的新聞,幾分鐘之後就碰到你,這不是老天爺開的玩笑是什麼?」田櫻振振有辭的解釋。 「妳真的瘋了,明明是自己糊里糊塗的攻擊我,還敢推卸責任。」他邊說邊搖頭,真沒看過像她這樣莫名其妙的女人。 「可是你不覺得你也應該負一些責任嗎?明明就是喜歡我的書才來的,為何還要打扮得怪裡怪氣?」田櫻理直氣壯的反駁,之前的演練又功虧一簣了。 這話讓白景明更加火大。 「誰喜歡妳的書?那種不入流的東西給我,我還嫌家裡多了一份垃圾!要不是家妹自甘墮落,迷上這種沒有營養價值的東西,要不是她人在國外無法親自去領這個垃圾,妳以為我想去嗎?」他咄咄逼人,咬牙切齒。「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怪裡怪氣』的原因,免得人家把我跟妳扯在一起!」 田櫻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簡直快氣到七竅生煙的地步。 「不入流?垃圾?」她克制自己的手不要氣得顫抖。「你以為只有你畫的東西才是藝術,別人畫的東西就是狗屁嗎?你知不知道一本漫畫的完成需要多少時間以及多少經驗?一本漫畫就像是一部電影,有故事、人物、背景、分鏡……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這麼膚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