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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孟妮    


  「喂!你好。」

  「秋小姐嗎?」電話那端傳來陌生的男聲,操著特殊的口音。「我是秋貴堂先生的律師。」

  她心裡一沉。「有……什麼事嗎?」

  因她不尋常的語氣,關戎關掉電視,靜靜的看著她。

  「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令尊已經在昨天上午十點去世了,請你節哀,希望你能來參加葬禮……」

  秋涼愣在當場,呆立了一分鐘,再也聽不清楚電話的那頭又說了什麼,直到關戎為她掛斷電話了都不自覺。

  他死了?

  嗯,肖蛇,五十四歲吧!算是死於壯年了。

  恍惚的,她摸著放在桌上的零食,將一顆烏梅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唔……好酸好酸……瞬間在口腔裡擴散的酸意直竄鼻尖,隨即,她又塞了一口苦瓜,唔……好苦,太苦了……該死的苦瓜,難吃的苦瓜……

  更令秋涼懊惱的是,為什麼又酸又苦的滋味不只在口腔擴散,連胸腔都覺得疼痛,她如墜入漫天雲霧中,慌慌的找不著邊。

  記憶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經倒下了?再也不會起來了?

  「誰打來的電話?」

  秋涼仍覺得恍惚,直到關戎又重複了一次,她才吶吶的同答,「他說他是律師。」

  他瞇起眼,仔細觀察她的反應。「他說了什麼?」

  「我爸死了。」

  她的指尖微顫,一連又塞了幾個烏梅,一張小臉擠成了一團。「天啊!真酸。」

  「酸就別吃了。」他皺了下眉,拿走她手中的烏梅。

  「沒關係,我愛吃這烏梅……」她又搶了過來,塞一把到嘴巴裡,直到將整個嘴巴都塞滿了烏梅,

  「愛吃為什麼要哭?」他的聲音柔了幾分。

  誰說我哭了--方要逞強的話還未說出,她就感到臉上的淚,正順著她的臉龐滑落下來。

  「是烏梅太酸了啦……」她口齒不清地咕噥。

  關戎一把將她的頭按進他的陶瞠,她下意識的要推開他,拒絕他的溫暖,拒絕他的慰籍。

  他兩隻手緊緊的樓著她,她惱怒的低吼,開始捶他,「你放開手,不要管我,關戎……」

  他不動分毫,只將她抱得更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要是難過的話,就哭出來。」

  「誰難過了……」秋涼才剛說完,淚水已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她嗚咽出聲,掄起拳頭,狠狠的將懊惱、怒意、痛苦都發洩在關戎身上。

  他怎麼能走,走得這麼簡單,這麼輕巧,她沒說過她對他的恨、對他的懊惱,他再也不會知道她有多恨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他說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她放聲痛哭,腦海裡轉的畫面,像老電影似的一幕幕播放,他的笑聲,他把她抱在懷裡的慈愛,他離開時的背影,她跑過了幾個街口,直到再也看不到他……

  自母親去世後,她再也沒有哭得這麼傷心,爸爸……為什麼丟下了她們母女,他好自私、好任性,他該長命百歲的,因為她永遠不會原諒他。

  她不想原諒他呀!不原諒他,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負心絕情如斯。

  ☆ ☆ ☆ ☆ ☆ ☆ ☆ ☆ ☆ ☆ ☆ ☆ ☆ ☆

  夜深了,她沉默而安靜,呆呆的坐著,直到關戎抱她到床上。

  已經熄燈了,臥房裡一片漆黑,她靜靜的躺著,木然看著天花板發呆。

  關戎也是沉默的,兩人一樣的清醒,一樣的安靜,偌大的空間只聽見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她的一聲歎息打斷了這樣的寂靜。「關戎。」

  「嗯?」

  「你去別的房間睡。」

  「我懶得動。」他乾脆的拒絕了。

  她有些惱。「我心裡煩。」

  「白癡都看得出來。」

  那你還不快滾--她忍住要衝口而出的話,「那你別在我面前讓我看了礙眼。」

  即使在黑暗中,從他頭轉的角度,也知道他賞了她一個白眼。「我躺得好好的,不想動了。」

  「……」

  她瞪著天花板,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但意識仍是清晰的可怕,知道他同樣也是清醒的,她忍不住幽幽開口,「我什麼都不想講。」

  那是屬於她的隱私,屬於她的憤恨,她不會原諒那男人對她母親造成的傷害,他讓母親一人悲哀的度過人生中應該最璀璨的時候,讓她抱著無盡的恨意長眠。

  關戎的聲音平淡的從頭頂上傳來,「放心,我也不想聽。」

  這個男人--真是討人厭!她兀自生著悶氣。

  在黑暗中,他從背後抱住她,唇貼著她的耳邊,誘惑的低喃,「你想要嗎?」

  轟!血液直衝腦門。

  她惡狠狠的推開了他,氣得又補了他一腳,「你的腦袋在想什麼?我老爸死了,你可不可以讓我清靜一點?你這個精蟲上身的大白癡!I

  不過他方纔的邀請,競像根針扎破了她高漲的悲傷,秋涼這才發現那是他以他的方法來引開她的注意力,雖然很拙劣,卻讓她的心一暖,話不經思索的從嘴裡流洩出,彷彿她已孤獨許久,需要有人聽她說話。

  「他回馬來西亞定居了,我有好幾年沒看到他……」

  「你別講,我不想聽。」他打斷了她。「我不要當你的垃圾桶。」

  這個男人……

  秋涼猛地坐起了身,兩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想講了,你到底聽不聽,聽不聽?」

  指間的力道蓄髮,只要他的頭敢往左右搖個一度,她絕對會勒死他。

  「唔……」受擠壓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逸出。

  她的指力帶著恨意、怒意,逕自說著,「十年前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到馬來西亞娶了好幾個小老婆,對我和我媽不聞不問;十年後要我去為他送葬,未免太便宜他了,他就算死了,也要自己和我媽說去。還有,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原諒他,絕不!」

  一口氣講完後,心裡覺得痛快了點,悲傷過後,總算有力氣生氣了,她瞪著他,要是他敢有一點點讓她不爽的反應,她絕對會殺他洩憤。

  「那就不去吧!」

  不去?

  她愣了愣,表情竟是迷茫的,像個迷路的小孩,平常的秋涼,溫涼如水,愛笑而活淡,此時的她憤怒激烈,緣一把火,熊熊燃燒。

  關戎的手輕輕的將髮絲別在她的耳後,一瞬間,她頹然鬆了手,靜靜的趴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

  怦!怦!怦!

  怦!怦!怦!

  他的氣息溫暖著她,一度瘋狂運轉的心思在此刻漸漸清明了起來。

  「真可以不去?」她不確定的問。

  他輕撫著她的發,平靜地道:「不想去就別去了,誰能勉強你做什麼事。」

  「我恨他……」她喃喃低語。

  「我知道。」

  「我媽媽……她太苦了……太笨了,如果是我,我就會活得好好的……氣死他。」

  「我知道。」他的手輕拍著她,「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對……」

  她一向理智而冷靜,乍聽到父親的死訊,她無助而茫然,沒注意到他超乎尋常的溫柔。

  話語輕柔的說著說著,直到夜更深了。

  她閉上了眼,像個小孩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

  ☆ ☆ ☆ ☆ ☆ ☆ ☆ ☆ ☆ ☆ ☆ ☆ ☆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秋涼很安靜,常常一人靜靜的坐在陽台上一言不發,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可是,關戎那個大忙人,居然始終陪在她的身邊,一待就是好幾天,她發呆,他為她料理三餐;她一人靜靜的哭時,他就抱著她;夜裡,她張著大眼睛,怎麼樣也睡不著,他就和她做愛,直到她累得唾著。

  「我想去參加葬禮。」她開口了。

  「好,我陪你去。」

  在告別式裡,肅穆的黑和白裝飾著會堂,顯得更加莊嚴,奢華的排場,在在顯示了已逝者非凡的地位,黑白遺像裡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威嚴的凝望著,一群家屬面容哀淒,看著親人的最後一面。

  秋涼靜靜的站著,冷漠的像個旁觀者。

  關戎也靜立在她身邊,他的面容肅穆,始終一語不發,只是安靜的陪她參加這場葬禮。

  當律師當場宣佈了死者的遺囑時,只見一群人屏息聆聽,氣氛頓時緊繃了起來。

  律師一一念著各種財產的分配,在場的人表情錯綜複雜。「……我名下位於馬來西亞的三棟別墅,全部都給我最愛的女兒--秋涼,謹以此來彌補我對她的愧疚和遺憾,在她的成長歲月中,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我希望和我的合法妻子夏雲湘合葬,葬在她所生長的土地上,只願生不同衾死同穴……」

  在眾親屬的驚呼竊語中,秋涼沉默的像座雕像,一襲的黑衣,襯得她的膚色白皙沒有血色,神色漠然,像事不關己。

  「這……這太過分了,居然把那些房子都給她,那我算什麼?我的茜雅就不是他女兒嗎?」雍容的中年婦女不滿的先嚷了出來,她是二姨太。

  「你已經拿到股份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我兒子為什麼不能管公司,光當那個什麼副總裁有什麼用。」這回說話的是大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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