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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向吟    


  倪瓔歇硬咽地承受他的氣息,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關心,他的吻的確也讓自己的氣息勉強平穩下來,胃部不再翻攪得令她幾近嘔吐,他的溫度緩緩地藉著相擁沁進她的體內,初在夢魔時驚醒的寒意不見了,但急切的心跳和他臂彎的熱度仍敏感地提醒著她,擁著她的男人……雖對她關心,但僅止於此……  他的懷裡,欠缺著她最希冀、也最渴望的那種獨屬於情人之間的溫度  「好點了嗎?」兩個膠著許久的唇瓣終於分開,凌睿晨抵著她的額頭,目光直楞愣地瞅著她仍微顫的艷紅珠唇,她的眼瞼半垂,掩去她如貓般的翦水秋瞳。  倪瓔歇恍若未聞地微微領首,臉色仍舊蒼白得像個鬼,從那天她的臉色就不曾紅潤過。「當我殺了人……」她不能再一直把責任推給慕容了,慕容雖不要自己說出實情,但她還是希望除了她們兩人以外,會有個人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誰又是無辜的頂替者。  「我不要聽。」  凌睿晨斷然否決掉了知道實情的機會,他看得出她平靜了不少,但還沒到他滿意的程度,他不會讓她回想,絕不讓她恢復到事情剛發生那兩天的樣子。那兩天她縮在床角,不分日夜瞪大了眼睛害怕入睡,直到最後體力負荷不了才沉沉入睡去,但睡不了多久,她又會被惡夢嚇醒,而後勉強自己不准睡。「是誰殺的都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准你再把自己逼到死角。」  「死角?」倪瓔歇訝然地瞅著他嚴肅的臉,他是認真的,他怕自己又會縮回陰暗的角落,所以連給她回想實情的機會都不准,他一心一意地害怕自己受傷害,可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過去做過些什麼事,她的組織……

  倪瓔歇顫抖了下,過去她的職務雖不用殺人,但她從不明白自己在電腦前面與人以智慧交戰,獲得的戰果有絕大部分購入的皆是足以毀滅好幾個國家的軍火,她不曾真實握過那些槍,所以當她把東西交給「絕」後從不過問這些軍火的用途。當她以一支微不足道的手槍殺了人後,她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是間接的殺手,用冰冷的硬鐵奪走無數不知名人士的生命,天真的挑戰卻造就她成了劊子手的幫兇……

  原來……原來她在無意間,早已造成了許多珍貴的生命流失,這不是由「絕」輕描淡寫的口中,所謂「解決了」就可以三個字帶過,那樣太過冷血,太過殘酷,過去的她究竟是和怎樣的一群人相處啊?

  見她不沉默不語,凌睿晨抿嘴又多灌了她幾嘴酒,「你不能乖乖聽話嗎?聽我的話不准再想,把酒喝完了就睡覺。」

  倪瓔歇欲言又止,在他目光的堅持下只好將酒乖乖喝光。是,不容她再想了,幸好她已經脫離組織,否則她會因此而厭惡自己,她緊拉著他的衣衫,言語間半是猶豫,「你……會陪我吧?」  即使是偷得他短暫的憐憫也好,她不要在晚上總是發覺自己一個人,然後等著無盡的黑暗吞噬她,或是……她無法克制的空洞笑聲。

  「會,只要你想。」凌睿晨給了她一個稱讚的微笑,對她的要求一點也不訝異。他緩緩地扶著她單薄的身子躺下,然後和衣也跟著躺在她身邊。她太過脆弱了,他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就怕她會因一句話或一個動作而如琉璃般的碎落。

  倪瓔歇直直地瞅著他,直到睡意襲上她的神智,所有的呼吸間儘是他的氣息、他溫暖的體溫,她的手腳自動擺上她熟悉的位置,在入睡前由他的氣息確定自己是安全、不需恐驚、孤獨的……

  凌睿晨看著疲累不堪的她迅速入睡,一直在心中緊縮的弦終於鬆懈下來,對她多的那份來自內心的心疼,是種嶄新的經驗。他沒有抗拒她冰冷的手腳纏上他的身軀,他甚至已經習慣她喝酒後冒出的尾巴和耳朵,從他那邊偷走他的體熱。此刻他的腿上除了她交纏的雙腳,還多了條滑順如兔毛般的毛絨尾巴圈住他的腿。

  她像妹妹,又不像真的妹妹,凌家的女人從來沒有需要家人保護的時候,所以他也沒有經驗。但他發現自己能對她付出比其他女人更多的關心,卻也能和她同睡在一張床而不對她產生慾望,是因為他真的已經打心底認定她是他的妹妹嗎?

  凌睿晨迷惑地苦笑,瞅視著她的睡臉不禁失神,應該是妹妹吧!他確信他關心她超越妹妹的程度,老五失蹤的時候他也未曾掛心至此。但說是戀人?似乎又不像,他仍未對她產生那種愛情來臨時有如火花撞擊般的絢爛,像個傻子一樣想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愛情不就是那個樣子?

  那麼……他懷中的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比「妹妹」多一點、比『戀人』少一點,該是界於「妹妹」與「戀人」之間嗎?呵!好矛盾,卻又如此第六章

  在倪瓔歇受到打擊的這段時間裡,對她好的不只是心態將她定為「妹妹戀人」的凌睿晨而已,凌家上下對她都好極了,簡直沒話說,當然她是不明白凌家的父母心懷鬼胎啦。凌騰炎竅喜地暗自偷偷向報社發消息,說她和凌睿晨目前正在熱戀中。那櫻櫻每大端著補品跟前跟後「奉待」她,只是當慕容在旁邊的時候,那櫻櫻的臉色會難看了點,甚至暗地裡勸告她,像慕容這種把她害成這樣的人,幹麼把慕容當朋友?

  當然倪瓔歇僅是但笑不語,她能告訴那櫻櫻真正的殺人犯是她嗎?還是當個我見猶憐的小可憐吧!凌家老么凌睿饒像個天真的小孩,總是逗得她笑聲不斷;老大凌艾青待她有如親妹,不時問寒問暖;老二凌睿唐最常不見蹤影,聽凌家人說他每天掃街掃到快失蹤,然最令凌家人嘖嘖稱奇的,則是凌家一向待人冷冰冰的老四,凌睿桓。

  過去凌睿桓自閉症的傾向簡直令人咋舌,問他話半天得不到回答也是常事,得到回答就算只有幾個字已非尋常。但是自從慕容留在凌家後,凌睿桓很明顯的話變多了,滿足的笑意也常常跨過他機械式的笑容的那條停留線,就差沒咧到耳根。卸下冷漠臉孔的他絲毫不比長相俊美的凌睿晨遜色。

  凌睿桓耿直帥氣的面容讓鍾秉鈞一見驚為天人,不僅暗地策劃想綁架凌睿桓上電視,還想最好能把凌家整票帥哥美女全綁齊。他突然變成串門大王,每天照三餐往凌家報到,受到凌家全體的關懷。

  而倪瓔歇真的恢復得很快,凌家人樂觀的天性帶領她逐漸走出方青嘯恐怖的陰影,白天熱鬧的讓她沒時間想到那件事,晚上當惡夢襲擊她時,只要她笑出自己的恐懼,凌睿晨一定二話不說陪她睡到天亮醒來。

  作惡夢的次數減少了,卻也代表著凌睿晨陪她睡的次數相對降低,當她在夜裡醒來發現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大床,她總懷念著他的體溫。她從不知道他當初在大陸丟給她的那件衣衫,她珍惜地收了起來,在她恐懼得不致崩潰的夜晚裡,她是穿著那件衣衫入睡的,因那上面有他的味道,就算淡了,她還是在衣領間找尋的倒他的氣息……

  明知愛人比被愛苦,為何自己還是一頭栽下?倪瓔歇無助地苦笑,總找不出一絲自己該愛他的理由。是啊,愛人可以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內心一味讓自己痛苦。他還是把她當成妹妹、依舊對她談笑風生,但牽扯到最後的一道防線,他就退得比誰都遠,這樣不懂愛她的男人不值得啊。

  突如其來的爆跳聲驚斷了倪瓔歇的沉思,她眨了眨眼,想起她現在正和凌家一大堆人在客廳裡,問題是他們聊天的內容她全沒轉進耳。怎麼回事?她懷疑地望向爆出怒吼的男人。

  凌睿唐微微的擰了擰眉,「這是我的事。」』

  「你們嚇到倪瓔歇了。」  凌家老四細心地注意到她的驚愕,輕言細語地對兩隻火氣即將衝破理智柵欄的公牛說道。

  「對不起。」

  「對不起。」

  凌騰炎和凌睿唐朝倪瓔歇低聲道歉,隨即又怒瞪對方。

  而聽到老四頭一個觀察到倪瓔歇的異狀,主動開口,該為她先說話的凌睿晨倒是揚了揚眉,修長的身軀癱在沙發上,眼裡閃過一絲深遂難測的光芒。

  「老二,你怎麼會……做這麼荒唐的事?!」那櫻櫻難以置信的發問,放兒子去掃大街也就算了,他竟然……

  「這事很荒唐嗎?」故意裝成很天真的問法,在旁看著兩個大男人快發瘋的凌睿堯眼帶笑意地問道。

  「廢話!我也不贊成。」凌家大姊頭凌文青篤定的說道,她歎了口氣,「老二,你的決定太離譜了,也不想想中獎的那個人有可能是什麼三教九流之輩,隨隨便便就要住到人家家裡去,中獎的獎品可不是你自己解釋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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