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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雲希眉 「沒有,只是我從來沒有看你穿過這樣的衣服。」她尷尬的掩飾。 「不好看嗎?」 「不,很好看,好像年輕小伙子一樣。」 「你是說我不服老嗎?」他開玩笑的皺眉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穿這樣很好看,很英俊瀟灑。」她急切的辯解。 「嗯,這些話我喜歡聽。」他故意露出滿意的神情。 「我並沒有向你拍馬屁的意思。」她紅著臉聲明。 「我也不是馬啊!」他幽默的回道。 她放鬆心情,和他說說笑笑的往街上走。 「你想吃什麼?」 「隨便。」 「隨便該怎麼吃?」他睨著她問。 她笑著回道:「看你怎麼吃就怎麼吃。」 「那就去吃三明治吧?」 「好。」她沒意見的點頭應道。 他帶她走到一家專賣漢堡、三明治的早餐店,老闆娘一見到他立刻笑開了臉招呼道: 「施醫師,你要吃什麼?」 建生和她在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先問她: 「你想吃什麼?」 傳雲看了一下,說道:「一杯咖啡牛奶,一份土司加果醬。」 「果醬要什麼口味的?」老闆娘問。 「草莓。」 建生便跟著道:「我也跟她一樣,另外再給我一份火腿蛋。」 「好,稍待一下。」老闆娘禮貌的應道。 他們面對面的坐著,先是相視一下,傳雲顯得有些羞澀,建生則是一副心情愉快的模樣。 「我小時候最喜歡吃土司加果醬配牛奶的西式早餐,可是從我祖父到我父母他們那一輩的人,幾乎都喜歡吃地瓜稀飯,我只好拿自己的零用錢去外面吃。」 傳雲感慨的笑道:「我從小就是吃這個長大的,從我開始讀小學起,我母親就每天固定給我多少錢吃早餐和中午,有時候連晚餐也都是吃便當,一個月家裡難得開伙幾次,他們總是各忙各的。」 「你父母的感情不好嗎?」他反應敏銳的問道。 「他們已經離婚了。」她的神情仍有一絲黯然。 「所以你才一直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家?」 她輕輕的點點頭,無奈的苦笑道: 「人總想擁有自己所無法擁有的東西,卻往往天不從人願。」 「我同意。」他頗有同感的點頭道,神情間也有一股深切的感慨。 「以你的出身和條件,應該是要什麼有什麼才對,怎麼也會有這種感慨?」她好奇的詢問。 他的眼神湧出一股深沉的憂鬱,語氣也變得有些瘖啞起來: 「世界上沒有盡如人意的事,也沒有人可以要什麼有什麼。」 早餐送上來,他們各自沉默的吃著。 她終於明白他眼神中常有的憂鬱是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所造成的,他的內心究竟藏有什麼傷心的往事呢?她很想多瞭解一些他的事,可是如果他不想說,她自然也不能問,這是老闆與員工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她必須謹記才是。 傳雲在掛號的窗口受理病患的掛號,透過玻璃窗她看見有個穿著一身黑衣的長髮女子走進診所,那冰清玉潔的肌膚,靈秀細緻的五官,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超凡脫俗之美,令她不由得目不轉睛的怔愣著。 那個黑衣女子經過掛號窗口的時候,只淡淡地朝她看了一眼,便逕自走向診療室。 建生正在為一位三十幾歲的男性患者做聽診,抬眼看見走進來的人,不禁臉色大變。 「施醫師,好久不見。」她盈盈淺笑的望著他。 「翠薇——」他幾乎訥訥的發不出聲音。 他的反應使那病人也感覺訝異的回頭朝翠薇看。 「在忙嗎?」她的話有提醒他的用意在。 他趕忙先向病患賠個罪:「對不起,稍等一下好嗎?」然後才滿臉驚疑的問道:「你穿這樣——」 「我外公去世了。」她平靜的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他急切的追問。 「三天前,他走得很突然,我們誰也想不到。」她的眼睛泛起一片紅絲。 「怎麼會這樣?他是什麼原因去世的?」他關切的問道。 「腦溢血,我外婆發現他倒在浴室的時候已經斷氣,我今天來是給你送訃聞的。」翠薇將那張訃聞放在他的桌上。 他拿起那張訃聞看了一下,點頭表示: 「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她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翩然離去。 傳雲悄悄的問美嬙:「她是誰?」 「我也不知道。」美嬙也是一臉的疑惑。 傳雲注意到自從那黑衣女子出現之後,建生便開始魂不守舍起來,而且眼神中憂鬱之色更濃了,難道這個女子便是他內心的傷痛嗎?可是她還那樣年輕,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診所關門之後,傳雲上樓洗澡,建生的沉默寡言和心事忡忡的模樣使她十分掛心,卻又不便開口詢問,她必須顧慮自己的身份,她根本沒有立場對他如此關懷。 洗完澡後,她隨即把換下來的衣物清洗乾淨,拿到房間外面的陽台晾曬,她的眼光瞟向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禁疑雲重重,這麼晚了,他究竟要上哪兒去? 建生心裡一面猶豫掙扎,一面忍不住的往翠薇的外公家走。 翠薇的母親如芸大他五歲,兩人以前是鄰居,在他家還沒搬離祖厝住到街上以前,他和如芸經常在一起讀書,如芸對他就像弟弟般疼愛,而生性沉默內向的他,卻一直苦苦的暗戀著她,從來沒有勇氣開口向她表明,不只因為她大了他五歲,也因為他從小就有一位童養媳的妻子在等著他,那是他永遠逃避不了的責任和義務。 他在二十一歲那年奉父母之命和月容完婚,如芸早他一年嫁給柯士超,時光荏苒,命運變化難料,想不到月容和如芸都先後離開人世,他一直未曾再娶,只因他的內心深處一直佔據著如芸的身影,當年輕的翠薇突然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他幾乎要以為是老天對他的恩寵。 柯士超在如芸去世之後,娶了一個和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妻子,這點使翠薇很難接受,憤而從台北來到這個南部的鄉村暫住,然後很快的和他陷入一陣情絲糾纏中。 至今他依然很難分得清楚他愛的是如芸的影子或真的是翠薇本人,因為她和她母親長得如此相像,以致他在看到她的同時,立刻跌入往昔少年時期的苦戀中。 而翠薇對他的依戀又何嘗不是一種移情的心理?她因為有個忙碌的企業家父親,使她特別渴望得到父親的注意和關愛,尤其是在她母親去世之後,這種感覺分外強烈,可是她的父親忙碌依舊,再加上娶了一個年齡差距懸殊的妻子,更令她積怨日深,以致爆發種種衝突。 他不得不懷疑翠薇之所以會和他陷入這種糾纏不清的戀情中,除了受到她母親和他的故事影響外,想要從他身上得到父愛的慰藉應該也是原因之一吧? 回想和翠薇的那段充滿糾葛的情緣,他的心仍因輕微的痛楚而悸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像陷入一片泥淖般無法自拔的愛上她,可是一切外在的條件全都不允許他們相愛,他們之間不但相差二十幾歲,她又算是他的後輩,憑他家和她外公家的淵源,絕對沒有人會贊成他們交往,包括他自己在內。 另外又有一個原因,是他沒有勇氣抗拒禮教傳統的束縛,同在那個時候,他的兒子宇傑也無可救藥的喜歡上翠薇,在種種因素的考慮下,他只有選擇退縮一途,堅持推拒翠薇的情感。 從她傷心的回台北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年了,在這五年當中,他總是活在她與她母親的影子裡,她們母女而人各據他心靈的一角,他依然分不清楚他愛的是誰?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所受的痛苦都是應該的,也不值得同情,他是一個沒有勇氣去追尋所愛的男人,因此才受思念的懲罰。 他走到半路又折回來,心裡既難過又無奈,他去找她做什麼呢?雖然他知道也許她還會像以前一樣,在這種深夜時分等著他出現,他當初既然沒有勇氣愛她,現在又何必去找她? 此刻的感覺就和五年前一樣,他總是如此苦苦掙扎,在理智與感情之間徘徊,也和年少時代對如芸的暗戀相同,愛又不敢愛,忘又忘不了,相思不斷,痛苦不停,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從這種心的桎梏中解脫? 傳雲躺在床上關燈準備睡覺,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心思清明得一點睡意也沒有,一直注意著樓下有無開門關門的聲音傳來。 她幹嘛這麼在意他回來了沒有?他去哪裡、去找誰、回不回來又關她什麼事?她怎會一顆心都掛在他身上,彷彿一個等待丈夫夜歸的妻子。 這種想法不由得令她臉紅羞澀起來,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早就背叛她而深受他的吸引,他畢竟是一個那麼出色的男人,輕易就能觸動女人的心弦,她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女人,根本抗拒不了他所散發出來的迷人魅力,她會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也是極自然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