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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采薇    


  穆尚理魔魅的聲音裡不無嘲弄:「簽個名有那麼難嗎?」

  簽名不難,但她不希望夫妻因為一時意氣就說拜拜,四對就有一對離婚的比率還不夠高嗎?很不必他再煽風點火!

  夏盈玥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但她生性溫柔,無意爭這些閒氣,更不主動跟人爭吵,一心只想腳底抹油連速溜走,六點要把畫送到外公外婆家,他們不讓路,她繞道總可以吧?

  但還是不成,強健的手臂攔阻她的去路。

  夏盈玥有絲氣惱地瞪著障礙物!這傢伙跟她犯哪門子的沖?沒看到她手上拿著重重的東西嗎?「你為什麼非要逼我簽名呢?」這傢伙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想替人作證,你攔著我做什麼?」

  不知何故,穆尚理就是想逗她,「小朋友,快簽名吧!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說不定有一天,你也會要別人在你的離婚證書上簽名。」

  他叫她什麼?小朋友?她已經二十歲了!他居然叫她小朋友!他以為他是誰啊?

  再說,她還沒結婚,他就咒她婚姻必敗無疑,天下有這種道理嗎?夏盈玥搞不懂,她沒見過他,應該不可能得罪過他吧?

  「就算我簽名,他們也要去戶政機關辦理離婚登記才有效。去了戶政事務所,何愁沒證人?你留難我並沒有意義。」

  嘖!人不可貌相,雖說生得一副整天捧著流星花圈的做夢小丫頭樣,想不到倒還讀了幾本法律書,還知道離婚采登記生效主義。

  穆尚理上上下下打量她,滿臉不以為然的神色。

  看得出來她心裡不爽,低柔斯文的嗓音卻不帶火氣,連吵架都不會的人,不適合走法律這一行,真出了岔子,法院怪客柯賜海還比較罩得住。

  下班時間容易塞車,再不走真的會遲到!

  夏盈玥繞過三顆大石頭,逕自拿畫出了門。

  女子望著她纖柔的背影大叫:「等一下,你還沒幫我簽名!」

  男子幸災樂禍的表情教人瞧了就想給他一拳。

  「撿角哦!連個證人都找不到。」

  女子氣得抓狂,指著丈夫的鼻尖大罵道:「一張床睡不出兩種人。我撿角那你呢?吃屎嗎?」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了!我幫你們簽字!」

  老闆氣得沒力!要吵架不會回家吵,在外面表演什麼!再讓他們吵下去,生意別做了事小,被吵死才划不來。

  「簽都簽了!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老闆氣呼呼地道。

  那對夫妻似乎沒料到人家會真的替他們簽字作證,一時竟愣住了,直到老闆趕人,才如夢初醒般,訕訕地走了。

  「穆律師,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種事情!」

  穆尚理笑了笑,這能怪誰呢?

  大庭廣眾鬧離婚畢竟不是常有的事,他今天不知走的什麼運躬逢其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看他目光持續望著門外,老闆遲疑地叫道:「呃……穆律師……」

  「喔!」穆尚理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剛才那個小姐……是常客嗎?」卻仍忍不住想打聽那個奇怪的小丫頭。

  很難解釋,但她確實對他有種難言的吸引力。

  「穆律師沒見過她嗎?」老闆不解地道:「夏盈玥小姐就是貴事務所夏振剛所長的獨生女呀!」

  穆尚理臉上肌肉猛地抽動,像是被砍了一刀,眼中逶著異樣光芒,又是痛苦,又是怨恨,顯是記起了一件痛心疾首的恨事。

  原來是她!那眼睛鼻子長得不像老狐狸嗎?微尖的臉蛋活脫脫是沈晴尹的翻版!他怎麼沒認出來?

  「夏所長沒帶她去過事務所嗎?」老闆好奇地問。

  他和老狐狸的辦公室分屬不同樓層,他怎麼可能見過她!

  遠觀法律事務所生意興隆,客戶絡繹不絕,財源廣進自不在話下,市中心商業大樓的租金貴得令人咋舌,它還是包下第十層到二十一層作為公用。

  老狐狸奸似鬼,私生活極端低調,對惟一的女兒更保護得無微不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女兒叫「夏盈玥」。

  她這時候來拿畫,是要送給她的外公外婆嗎?真是巧啊!那幅《鄉居拾趣》的最終歸宿,正是去國多年難得返台的沈家兩老。

  捨不得香餌就釣不到大魚,巴結老人家絕對有必要,沈晴尹在丈夫耳邊說上兩句好話,勝過他們姐弟打贏百宗官司!

  夏盈玥,穆尚理在心底默念著她的名字,臉上揚起一絲惡魔的微笑——知道她的身份,她注定是跑不掉了!

  第三章

  書蟲易找,美人難尋,連在海灘上享受日光浴也帶書出來看的書蟲大美人,一輩子能遇上一個,也算不虛此生。

  西元一五三四年,也就是哥倫比亞發現新大陸後四十二年,許多西班牙人前往淘金,當地居民敞開雙臂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沒料到客人卻在深濃夜色掩護下反過來搶奪主人的財產……

  地中海暖暖溶溶的陽光射在肌膚上,夏盈玥卻覺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心悸地往下讀。

  當年,西班牙人手段殘忍,連婦女小孩也不放過;不消多時,印加帝國就徹徹底底被摧毀了。

  夏盈玥合上書本,沉重地歎了口氣。

  即使南美洲土著不懂得執手親吻以示禮貌,那也不代表他們不是人!西班牙佬怎能因為風俗文化的差異,就認為殘害土著不必受到良心苛責、死後照樣可以上天堂吃香喝辣?

  思之不解,她決定把這個深奧得近乎無解的問題,留到回國後再慢慢研究。

  好不容易才拗來的假期,不能白白浪費了。

  夏盈玥伸了伸懶腰,細白的沙子從美麗的胴體滾落,曬不黑的雪膚襯得水水亮亮的明眸格外有神。

  礙於父命,她不能穿清涼的比基尼,只能穿式樣保守的連身泳裝,讓陽光曬暖每一寸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

  雖然她並未裸露,正確的說,該道的地方全遮住了,但這種不假造作的純真落在男人眼中,反成了欲擒故縱的魅惑。

  沙灘上超過九成的男性,火辣辣的眼光不停往她身上瞟,有的甚至吹起口哨,盼能博得佳人青睞。

  南歐男子熱情如火,什麼非禮勿視、君子自重,他們聽都沒聽說過。這個民族喜歡直接表達內心的愛慕。

  夏盈玥托著下巴凝望藍得不像話的海洋,有靈氣的眼睛映滿了深深淺淺的流離碎光。得天獨厚的外貌讓她一直是鎂光燈追逐的對象,早已習慣被注視,當然不會因為幾聲口哨就忸怩不安。

  「夏小姐嗎?」

  低醇渾厚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簡單的一句問話,卻如同催眠咒語一般,不斷放出凡人無法擋的強力電波。

  夏盈玥噙著一絲淺笑抬起頭來,那寧恬的笑容讓人看了就渾身舒泰。

  「我是。您哪位?」

  男子高大的身形遮住炫目的陽光,形成一片陰影。

  長睫震顫,夏盈玥連閃幾次眼才適應新的光線。

  當她看清楚男子的長相後,驚呼道:

  「是你!」

  小穆律師來法國幹嗎?

  就在返家途中,她終於記起穆尚理這個名字。

  大、小穆律師是遠觀事務所的超級吸案機,客戶排排站開,沿著台灣海岸線繞上幾圈都不成問題。

  穆尚理自執業以來,從來沒有敗訴紀錄。他姐姐穆崇真功力不在他之下,爭議性猶有過之,爹地經常提起他們。

  「我們又見面了。」

  穆尚理微微一笑,輪廓分明的五官像是米開朗基羅拿刀子鑿刻出來的,眉宇間帶著勃勃英氣,也帶著與生俱來的領袖氣概。

  他赤著雙足,沒有穿蠢得可笑的沙灘涼鞋,身上除了泳褲外一絲不掛,釋放出的性感宛如狂風般橫掃千軍。

  「你又來幫人簽名作證嗎?」夏盈玥好玩的格格笑著說:「大家是來度假的,好像沒有離婚的需求耶。」

  穆尚理不帶感情地說道:「婚姻是一種契約,律師幫人解決一切因為契約發生和契約解除衍生的問題,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你以後也要承辦相關業務,別把辦離婚當缺德事。」

  夏盈玥聳了聳肩,不想繼續這個索然無味的話題。

  爹地整天盯著她背法條,她被逼得喘不過氣,才想出國散心。

  夏家大宅才三口人,其中就有兩個是律師,飛到法國又遇見小穆律師,她還跟律師真有緣啊!

  「怎麼不講話?舌頭被貓啃掉了嗎?」

  穆尚理一雙銳利的眼,正在仔細打量她。

  夏盈玥忘了回答,貪戀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

  上次畫展相遇,小穆律師穿得比今天多,高級毛料西裝熨得有稜有角,他若肯下海,時尚雜誌的男模特兒統統會沒頭路。

  現在的他卻裸露一身賁起的肌肉,似乎週身都蘊藏了無窮無盡的精力,脹得要爆炸出來。

  他的膚色是助曬機、永遠也無法烘培成的小麥色……夏盈玥羨慕極了,對自己總是會白回來的肌膚,簡直深惡痛絕。

  穆尚理不乏被當成熱騰騰肥肉的經驗,但——

  年紀少他十歲的小丫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猛瞧,毫不掩飾內心赤裸裸的慾望,他活了三十年,卻是頭一遭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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