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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煓梓    


  「蓉兒,你可知道那個高個子的男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汪秀雅覺得她戀愛了,讓她止不住心跳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轎外,距離她好近。

  「小姐您說誰?」蓉兒莫名其妙地反問汪秀雅,這兒到處是男人。

  「那一個。」汪秀雅指著衣冠勤所在的位置,並懊惱轎子為何走得這麼快。

  「啊?您是說那個男人啊!」蓉兒這才會意過來,並且也被他的俊美懾住。

  「蓉兒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可以托人打聽一下。」天啊,竟有男人長得這般挺拔俊秀,難怪她家小姐深深著迷。

  「打聽得到嗎?」汪秀雅著急地看著離她越來越遠的衣冠勤,他的身旁似乎站著一個女人……  .

  「打聽得到。」蓉兒有絕對信心。「像他這般出色的男人,全金陵沒有幾個。蓉兒敢向小姐保證,要不了三天,我們就能知道他是誰。」那個男人看起來不像一般草民,搞不好和她家小姐很相配。

  隨著女僕的保證和隊伍的行進,汪秀雅依依不捨地放下窗口的轎簾,萬分忐忑地猜想衣冠勤的身份。

  站在道路旁,等待行進隊伍呼嘯而過的衣冠勤,根本料不到自己竟成了官家小姐心儀的對象,他的腦子裡只想著剛剛被打斷的問題--崔紅豆在疏遠他。

  她在疏遠他,為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等四周恢復清靜,當他準備握住崔紅豆的雙肩,厲聲告訴她她不能疏遠他的同時,她卻又靈巧地改變話題。

  「好嚇人的陣仗,現在我終於能夠體會你爹臨終前說的那些話,我聽說汪家的祖墳風水很好,後代子孫都能當官。」凝視著遠去的隊伍,崔紅豆半是感慨、半是羨慕地提及人們對汪家的傳言,卻也間接提醒衣冠勤他答應過他爹的事。

  他的身體立刻變得很僵硬,對於自己遲遲不能完成對他爹的承諾,深感無能。

  崔紅豆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先掌自個兒的嘴,然後用力拍他的背安慰他。

  「放心啦!我幫你找的那個『鯉魚龍穴』絕不會輸給汪家。」她舉手保證。「等你爹的遺骨安葬好,你後代的子孫必定個個做官發財,把汪家比下去。」她知道找到一處好墓穴對他有多重要,畢竟這是他對他爹的承諾,而她知道他有多注重這個承諾。

  面對崔紅豆開朗的笑容,衣冠勤的反應是沉下臉,再次責怪自己的無能。他對他爹的承諾不止是幫他找到一處好墓穴,他還立志成家立業,娶個出身良好的妻子改變人們對他的想法,可如今他卻忘了對父親的承諾,腦子只想著如何讓崔紅豆不疏遠他。

  「走吧,我們不是答應李老闆要去看他那塊空地?」強迫自己斂起無用的心思,衣冠勤決定將注意力轉而投向陽宅上頭,引來崔紅豆的好奇。 

   「嗯。」她不明究裡的點點頭,搞不懂他的臉色為何陰晴不定。不過方才汪家那隊冗長的行進隊伍,佔去了他們不少的時間就是。

  李老闆的土地就位於城北,前有金川,後有一座大廟,左邊是一條人工開闢的水道,右邊是大路,地理位置好得不能再好。更好的是,李老闆由於缺現金周轉急著賣,因此崔紅豆趁衣冠勤還在思考的時候,趕緊把他拉到一旁,踮起腳尖對著他的耳朵說--

  「這地方用來建屋太合適了,不能再挑了。」她勸道。「青龍位有水流,白虎位是道路,前有水氣,後有靠背,完全符合陽宅的標準。這次你若再不下決定,我看今年結束之前都不可能再碰上像這麼好的一塊地,你自個兒看著辦。」

  崔紅豆認真地提醒他先前的計劃,衣冠勤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寒冬將至,等到降雪的日子一來,別說建屋,就連破土都有問題。更何況他還得趕在冬天來臨前將他的父親移葬完畢,實在沒有多餘的空閒一直找空地。

  「怎麼樣,就這塊地吧?」崔紅豆仰著頭問,急切之情溢於言表,但不知怎麼搞的,卻讓他很不高興。

  「先把這塊地的地理方位繪製成圖,送來客棧給我,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明知這種行為很孩子氣,衣冠勤還是強調老規矩,差點投氣壞她。

  畫就畫,有什麼了不起。」崔紅豆做了個鬼臉,發誓這回鐵定畫到他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否則名字倒著寫。

  兩個人就在又一次不愉快的氣氛下,各自回到住處。

  三天後,崔紅豆帶著她精心繪製好的草圖,自信滿滿地跑到客棧敲他的房門。

  「衣冠勤!」興沖沖地推開房門,嘴裡嚷嚷著衣冠勤的名字,崔紅豆不待房內做出回應即推門進入。

  「你看我把你要的草圖畫好了--」她才想邀功,不料房內呈現出來的情景教她硬生生地住了口,說不出話。

  衣冠勤一向清靜的廂房,此刻正接待著兩位穿著整齊的客人,其中一個她認得,那天汪家的轎隊經過貢院街的時候,他就走在最前面,他們管他叫總管。

  「這位姑娘是?」正當崔紅豆愣在門口,考慮著該不該退出之際,汪家的總管出口問道。

  「呃,我嗎?」崔紅豆直覺地反應。「我是他的朋友--」

  「她是我聘請的風水師,負責幫我找陽宅。」衣冠勤冷淡地打斷她的自我介紹,害得她怪尷尬的。

  「原來你就是崔姑娘,久仰。」得知她的身份後,總管綻開一個有禮的笑容,精明的眼睛打量著她。

  「不敢,你太客氣了。」崔紅豆不自在地推諉,她實在不習慣這類問候。汪總管並未接腔,只是一直微笑。早在上門之前他就已經打聽好一切,除了探得衣冠勤的身世和目前的情況外,他亦聽說他和一位姓崔的姑娘走得很近,便將她的生平順道也一併探出;

  由下人的口中他得知,崔紅豆是一名風水師,為人爽朗而且長得十分漂亮。原先他還在擔心她會對他家小姐造成威脅,如今看來是多慮了。她的確是長得很漂亮沒錯,可惜缺乏大家閨秀的氣質,無法成為一個稱職的妻子,而現在衣冠勤缺的正是一個出身良好、教養出眾的妻子,單憑這點,她就無法和他家小姐爭。

  「我看,我就直說了。」滿意於眼前所見,汪總管決定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那也是崔紅豆尚未闖人之前,衣冠勤問他的話。

  「請。」衣冠勤面無表情地點頭,尚不清楚他的來意。

  「今日我冒昧前來,其實是代替我家老爺向衣公子提供一份協議,還望衣公子接受。」汪總管一邊說一邊自袖中取出某樣東西擺在桌上。

  是一張年生。

  衣冠勤瞇起眼睛,盯著桌上那張紅紙片,多少猜到汪總管此行的目的。

  「你平白無故的擺了張女人的年生在我眼前,想來這個提議必定跟這個女人有關。」衣冠勤見多了類似的場面,一下子就抓出重點。自從他發達後,常常有這種不請自來的說媒,早已見怪不怪。

  「衣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汪總管也不否認。「我的確是為我家小姐的婚事而來,我家老爺想和衣公子結為親家。」

  「哦?」衣冠勤的眼睛瞇得更緊了。「我不知道汪大人會對在下有興趣,我只是區區一名商人,怎麼高攀得起?」

  「不、不,衣公於此言差矣,大家都知道你不只是一名商人,而是一名非常成功的商人。」汪總管笑著搖頭。「況且,對你感興趣的不是我家老爺,而是我家小姐,她對你一見傾心,非你不嫁。」

  「汪小姐?」衣冠勤愣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瞄向桌上的紅紙片。「我不記得曾與汪小姐見過面。」更未曾聽過她的芳名。

  「呵呵,衣公子這就不懂女兒心了,你沒見過她,她不見得沒見過你呀!」汪總管笑開。「三天前我家小姐隨我家老爺上街時,曾偷偷掀起轎簾觀看人群,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看上你的。」到底他家小姐是千金之軀,平日沒什麼機會接觸男人,衣冠勤又長得這麼俊俏,難怪她會對他一見鍾情。

  汪總管不覺得這樣的擇偶方式有何不妥,衣冠勤反倒認為離譜,遂沉下臉開口道--

  「謝謝汪大小姐的錯愛。」他沒興趣被人當成路邊獵艷的對象。「但是我恐怕沒那個福分承受汪大小姐的--」

  「衣公子想必是因為不知道我家大小姐的長相,所以心存懷疑吧!」見苗頭不對,汪總管靈敏地打斷衣冠勤的拒絕。「我這兒帶來了一幅我家小姐的畫像,還請衣公子過目。」

  汪總管笑吟吟地攤開手中的畫卷,衣冠勤立刻看見一個手執蒲扇的纖纖美人對著他微笑。

  「好漂亮!」

  這句驚歎是從崔紅豆的嘴裡發出的。從她不小心闖進來以後,她就沒什麼機會插嘴,可畫裡的人兒實在長得太美了,教她不得不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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