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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黃蓉 「他是個靠獎學金勉強度日的窮學生,能有什麼法?我們要好一場,琬而今兒特地來向你道別。」她盈盈一揖,待抬起頭時,臉龐露出駭人的肅冷。 一股不祥的預感龔上苡築心頭。 「不許做傻事,事情……事情還沒到不可轉園的餘地。」 琬而淒然一笑。「沒有指望了,如果連爺爺奶奶也膛了進來,即使你和叔叔有心,只怕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從腰際取下一枚玉珮遞給苡築。「幫我一個忙,把這個交給新南,告訴他,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這算什麼?遺言嗎? 苡築原本仍脹著腦,這下子更是痛得快炸掉了。 「你先冷靜下來,二十五號離現在尚有十餘天,還有時間可以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何必浪費時間呢?算了吧!」琬而趴在桌上,嚶嚶啜泣著。 「唉!快別就死心,方法是人想的,你不想怎麼會餚法子呢?」苡築古道熱腸地急於幫琬而拿個主意,奈何她的腦子偏選在這節骨眼和她猛作對,害她連餿主意都想不出半個。 琬而坐在椅子上,看她一會兒搔著後腦勺,一會兒兩手插腰,在房裡踱過來踱過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的頭越來越痛……突然她樂擊兩掌,臉現喜色。 「有了!」 「什麼?」琬而忙問。 「私奔。」她強調語氣重複一遍。「你們目前只剩條路可以走,私奔。」 琬兒一時目瞪口呆,呼吸急促。 第十章 屈扶風來到前院大廳,一進門就見到手腕上仍包著白色紗布的練曉蝶和他母親聊得相當愉悅。 「曉蝶真是乖巧又體貼,身體不舒服還大老遠的陪我回來……」趙文娟笑得合不攏嘴。 「今早我到『慈惠寺』替琬而選個黃道吉日,剛巧遇上曉蝶,她陪著我到街上買了好些布料,她眼光真好,挑的都是上等貨」 屈扶風的腦中彷彿有一群烏鴉在飛。這女人抱著的是什麼樣的居心?「你們……怎麼認識的?」 「幾個月前,她送回一些你寄放在她那兒的衣物,還帶了一籃蜜桃來,說是你告訴她那是我最愛吃的。」 「原來如此。」幾個月前?亦即在她和姓何的教授陷入熱戀之前嘍!現在他和她分手了,所以她又回頭找上他? 屈扶風在心裡冷笑數聲。 「那麼你今天是來找我,還是找我娘呢?」他瞥見桌上了一盒核桃糕,又是她娘愛吃的零嘴。 「人家是好意送我回來,順道來謝謝你。」趙文娟曖昧地看著扶風。「橫豎苡築也不反對,你們何不干快挑個對間——」 「你把什都都告訴我娘了?」屈扶風這才相信苡築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對不起。」曉蝶眼睛一紅,哽咽地說不出話。 她從來沒有這麼柔弱過,屈扶風不覺看得傻眼了。 「扶靈,不要怪她,是她不好,當初要不是娘堅持要你要苡築,你們也不會被迫勞燕分飛,受盡委屈。不過,沒關係,現在補救還來得及,一切由娘替你們作主。」趙文娟酒滔不絕地說出她一廂情願的設想。 「娘,可否讓我們單獨淡談。」屈扶風臉面異常難看,望著練曉蟆的眼沒有絲毫情意,僅有兀冒的怒火。 「好好好,當然好。」趙文娟臨去前還再三叮嚀屈扶風得留磽蝶在家吃晚飯。 她母親一走出門檻,屈扶風便迫不及待地質問曉蝶。 「你究竟想做什麼?」 「沒有啊!」曉蝶一臉無辜。「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還可以重新來過,那樣美的一段感情,不該任由它無疾而終的。」 「你當我是什麼?可以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奴僕?結束了,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不剩了,何不好聚好散呢?」她一靠近,屈扶風馬上倒退,避到一旁去。 練曉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在吃醋?」 「不要太高估自己的魅力。我承認我是曾經傾心狂戀著你,但那是以前,在我還不識情愛滋味的時候。經過這近半年的時日,當初熾熱的火焰燃成灰燼,完完全全的死了。」 「你是說……你已經不再愛我了?」曉蝶汶然欲泣的樣子,的確楚楚可憐,令人忍不住想擁她入懷。 他愛她嗎? 屈扶風堅定地搖搖頭。 「很抱歉,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練曉蝶心頭一凜,急問:「她是誰?」 「我的妻子,方苡築。」 「不可能,不可能!」練曉蝶猙擰地嘶吼著。 「她,她那德性,你怎麼可以,怎麼會愛上她呢?」 「苡築的外表雖不出色,但她內心善良,聰慧而雅致,在我眼裡她比誰都美麗出塵。」 屈扶風由衷的讚賞更加深曉蝶的妒意,她搗著耳朵.尖叫地奔出屈家大院。 屈扶風找不出一句妥善的安慰話,只好隨她去,但願她能明白覆水難收,不提從前,不追悔過去,好好的重新來過。 ◎ ◎ ◎ 屈扶風和練曉蝶地風波平息以後,苡築像吃了定心丸,每天沉浸在他營造地繾綣柔情裡。 然而,距離琬兒成親地日子越來越近,她卻還沒想出完滿的解決方案: 直到昨晚夏媽告訴她,她兒子將搭船由廈門來探望她,苡築才福至心靈地想出一條絕妙的計策。 「一百元現大洋。」晚餐過後,苡築趁屈扶風拉她到後院散步之際,第一次開口向他要錢。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一百元不是個小數目,相當於他半年的薪資所得。 縱使屈震於家財萬貫,分家後,屈扶風名下的財產也使大得另人昨舌,但他很少向帳房支用,大部分的開銷都是他自己賺來的,難免對苡築動輒要百元大洋感到吃驚。 「我……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時機成熟以後,我保證會一五一十的向你報告所有細節。」資助琬而和新南私奔畢竟不是一件值得誇口的事,萬一讓公公婆婆知道,說不定會死得很慘。所以保密是第一要務,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何況,屈扶風唯母命是從,趙文娟一出面,他的態度就整個軟化了,要是他獲知了內情,情況鐵定會更加混亂。 「好吧,我相信你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麼壞事來才對。「他捧起她的臉,貪婪的吮吻著。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苡築擔心他一回頭,就又什麼都忘了。打鐵要趁熱,拿錢要趁早。 「待會。」沒情調的女人,嘴巴閉起來啦! 「可……可是,我,我急著要嘛!」最綢繆纏綿的時刻,苡築居然還圓睜著兩眼,非要他給個確切的時間。 「我也很急,你給不給?」他忽地一把將她抱起, 讓她的兩腿夾住腰,接著撩起她曳地的長裙至臀部,激動地摩掌著。 「我……可不可以……不要現在?」他爹娘都還呢,他就這麼百無禁忌,將來可怎麼得了? 苡築一邊忙著頑強抵抗,一邊惶惶不安的東張西望,擔心若有路過的丫頭、老媽子撞見就大難為情了。 「不可以。」屈扶風的熱情排山倒海般湧來,幾門乎乎吞噬了苡築所有的理智。他屬行動派的,絲毫不經旁人猶豫的機會。苡築只能配合他,順應他的索求,刁能確定不會遭到滅頂的危險。 「可是我真的好急著要那一百塊錢,求求你嘛!」 殺風景的女人! 屈扶風扼腕一歎,老大不情願地將她放了下來。「你真的不肯告訴我,那一百塊現大洋的用途?」 苡築躊躇了下。 「三天之後,請給我三天的的時間。」 他能說不嗎? 從周帳房那兒一拿到錢,苡築第二天就跑往碼頭,安排琬而和新南直奔上誨,旋即坐船到英國。出發日期時二十三日。 二十二日深夜,二點正。 一輛小貨車悄悄駛到屈家後院側門,停在那兒等候著 新南一見著琬而,兩人熱切地相擁而泣,誰也不敢多說一句,氣氛十分緊張。 院落裡,樓影幢幢……是個月風高的夜。周圍一片死寂。 「快走吧,到了上海,先捎一封信給我。」煎築把剩下的錢和自己攢聚的一點積蓄都塞給琬而。 「嬸嬸!」琬而紅著眼,千萬感激的話全梗在喉嚨裡。 「甭說了,快走。新南,好好待琬而,我把她交給你,她要是受一丁點委屈,我唯你是問。」 「我保證,我用生命保證……」 車子走了,迅速沒人偌大的黑幕之中。 煎築望著車後捲起的煙塵,內心百感交集。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這時,大榕樹下突然出現了一盞燈籠,苡築嚇得心臟險些蹦了出來,慌忙把們掩上,把門閂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