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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黃蓉    


  「你書讀得多,娘說不過你。倘使你非要回學校讀書.我也……想念就去念吧,可那帳房誰來管?我和你爹都老了,扶風又整天耗在醫院裡,交給『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是了,方才夏媽說屈長風虧空了一大筆銀子,大約是因著這個緣故,她婆婆才急於召她出來主掌帳房。

  「如果娘信得過我,媳婦可以在沒課或放學以後再傲審核,平時周掌櫃只需將收支的帳目記上,由我做最總結,如此一來,豈不更加詳細可靠?」

  「方法是不錯,但就是大辛苦了。你白天上學晚上作帳,娘擔心長此下來你會吃不消。」

  「怎麼會,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她開心的笑了。

  這陣子令她開心的事情是不多。文娟發現這還是自築築進門以後,第一次看她笑呢。

  她看著她,看著她因不施脂粉而露出的小雀斑,陡地幽幽一歎,很難過的說:

  「好抱歉,扶風這樣待你。」

  「快別這麼說。」苡築心裡感動極了,她原想這趟進天包準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好在一切逢凶化吉,實在不幸中之大幸。「其實誰都沒有錯,所以,我誰也不怪。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盡量去讓每一天過得更好更快樂。」

  「有道理。」文娟指指茶几上用紅色紙張包裹的大大小小共七、八件的禮盒:「明兒三朝回門,讓你帶回去送給你爹娘,別忘了,替我問候他們。」

  「我會的。」

  ◎  ◎  ◎

  這一夜屈扶風回來得特別早。

  苡築用功地理首案前,連眼皮都沒抬起來一倏然間,一大落書本重重地壓住她正在閱讀的講義,而幹這件「好事」的人顯然就是剛進門的屈扶風。

  「給我一個好理由,否則休怪我以牙還牙。」芝麻女的凶悍可是出了名的,瞧她劍拔弩張的樣子就知道。

  「想跟我打架?歡迎之至。」屈扶風也不管書桌上筆記、書本堆得四處都是,一屁股就坐上去。

  苡築攢緊眉頭,氣得想一掌揮過去。「又是誰惹你了?」

  「除了你,還會有誰?」屈抉鳳理直氣壯的說:「我在學校涼亭等了兩個多小時,你居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回來了。」

  「你忙著和情人重溫舊夢,我去湊什麼熱鬧,誰又不知道你原來是『順便』來接我的。」苡築使盡吃奶的力氣將書本從他的屁股下抽出來,那魯男子竟揶過身子又坐了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豈能容他一而再地褻瀆聖賢,發狠拿起硯台砸向他擱於桌上的右手手掌——

  「啊!」他痛得大叫: 「你想謀殺親夫嗎」

  「沒錯。」頁築狡黠地眨眨眼。 「當名風流寡婦都比現在要強十倍。」

  「怎麼啦?」他興味盎然地盯著她。 「要不要我去幫你說項?那位季先生似乎對你依然舊情難忘。」

  「你怎麼知道他?」苡築戒慎恐懼地回望屈扶風。這人外表相貌堂堂,搞不好一肚子壞水。

  屈扶風莫測高深的抿嘴淺笑。 「但凡我想知道的,就沒有任何事情瞞得過我,」

  」我們協議過了,井水不犯河水,你這件行為有欠光光明磊落。曉蝶自動找上她,她啥也沒問,馬上提出片面最惠條辱.允許他們明媒正娶或暗通款曲;而他卻玩陰的,背地裡打探她的過程,還拿來嘲笑她,不上道!

  「刮急著給我安罪名。」屈扶風慍怒道: 「是你那位季先生自己來找我的。」

  「他找你做什麼?」

  他來告訴我,如果不知道自己娶的女人心裡愛著什麼人,那將會使我遺憾終身。」屈扶風直勾勾地凝望著她,看她做何表示。

  季靖軒為何要這麼做?如今木已成舟,他再說這些又能挽回什麼呢?

  屈扶風逼視的目光,令她無所遁逃。是的,她是十分難過,為了一份捉摸不定的感情,一個飄忽無常的男人,而悲哀不已。

  「要不要我把肩膀借給你?」他很好心的問。

  苡築一觸及他寬廣厚實的胸膛,便如尋到一處得以停靠的港灣,立刻哭得浠瀝嘩啦。

  良久,她總算止住哭泣,這才發現將他漿得雪白的長袍濡濕了好大一塊。

  「對不起。」她用力吸了下鼻子,覺得好過多了:「回頭我幫你重新洗過。」

  「不用了。」屈扶風壞壞的瞅著她。「嘿,你哭的樣子不大好看耶。」

  「我從來都沒有好看過。」不然季靖軒怎麼敢那樣對她?

  「胡扯。在我眼裡你絕對是美麗的。」他故意把音調弄得極富磁性,以加強氣氛。

  怎知苡築竟哈哈大笑起來。無淪何時何地,她總是率性而為,愛哭愛笑,純真且自然。她和他所認識的女孩真如天壤之別,那些自認家世顯赫的名門閨秀,逢到非笑不可的時候,寧可讓臉憋得鼓脹通紅,也非得死死緊閉雙唇,努力維持她們所謂的淑女風範。

  可她不同,她雖無傾國傾城的美艷,但渾身散發著予人無限好感的魅力。

  他不由自主地陪著她笑,看著她笑。新婚才兩天,他已經起了兩次吻她的衝動。

  他緩緩地挪動身子,移近她,移近她。

  發覺他的眸光有異,苡築愕然地臉微微一紅,頭偏開了些。「你……想幹麼?」

  「你說呢?」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的唇已印上她的……溫柔地摩掌著。

  苡築胸口一窒,腦子忽然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也說不出口。他瘋了嗎?

  驀然張開眼,只見他的臉數倍放大於她濛濛的水眸中,苡築心中一酸,錯覺於那俊逸倜儻的容顏上沾染的不是晶瑩的淚珠,而是殷紅的血滴。

  她哽咽地低回:「不要招惹我,我玩不起這種遊戲 」

  第五章

  回門那天,親戚全到齊了,大家還坐著聊天說話,街上孩們喊了起來「看新娘子,新娘子來嘍!」一擔擔方糕已經挑到門口,一疊疊裝在朱漆描金櫃子裡。

  「是苡築回來了。」方大大忙催著丈夫放炮仗,撤抬面,騰地方,總算趕上轎子到門放出百年好合的長鞭炮。

  屈扶風體貼地扶著煎築,笑吟吟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是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

  苡築在桑桑的珠花環玉掩映下,垂著兩翳秋瞳,夏媽精心調勻的胭脂恰恰遮去那些惱人的雀斑,令她出落得艷驚四座。

  她身上的天青對襟褂子,大紅百褶裙,每一褶都夾著一串純金的小鈴鐺,在白燦的陽光中熠熠生輝c

  宴席已經擺上,一對新人被安排坐上首席。苡築尚詫異著亦築怎地不見出來?珠簾內已盈盈步出兩個人影,一個亦築,一個季靖軒。

  苡築一愣,險些把手中的碗筷抖落地面,幸虧屈扶風接得快,才沒讓她當眾出饃。

  「姊姊。」苡築嘴裡喚著亦築,眼睛卻盯著季靖軒。

  屈扶風見情形不對,忙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口,提醒她別失了分寸。

  「你回來了,我和靖軒正談到你呢。」亦築難得的神采奕奕,眉開眼笑。轉瞬瞟見屈扶風,赧然地點點頭:「你好。」

  這種場面實在有點混亂,該奉命出嫁的人,局外人似的站在那看著原本該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和無辜被推入「火坑」的妹妹;而陪伴著她的竟是妹妹的前男友。

  苡築學過很深的三角習題,卻硬是理不清這種複雜的四角關係。

  她有個情人,還有個丈夫,可他們愛的都不是她。世上還有比她更不幸的人嗎?

  今兒的回門宴,她根本食不知味,尤其不想聽亦築嫣然含笑地向她訴說,這些天季靖軒如何好意地到家裡來向她噓寒問暖,陪她讀書彈曲,他還教她「音樂欣賞」,以解她病中的寂寞。

  嘎!他幾時變得這麼善解人意,溫柔多情?

  苡築的心差點沒被翻騰的醋勁給酸死。

  忍著,忍著!屈扶風的手由桌底伸了過來,牢牢握住她的,暗示她縱有翻江倒海的怒火,也必須顧全大局,等回去以後再發作。

  席間一切禮儀統統委由屈扶風代為應付,她只負責生悶氣,和翻白眼。她眼底燃著熾烈的火焰幾幾乎乎可以燒死一屋子的人,當然,第一個被燒死的篤定是季靖軒。

  狗拿耗子沒安好心的傢伙!

  「苡築,累了嗎?瞧你臉色不大好看,要不要上樓歇會兒?」他爹不明就裡,以為她是旅途勞頓,才會臭著一張面孔。

  苡築正想說「不」,屈扶風卻搶先謝過她爹,牽著她往內堂二樓走。

  兩人才轉身,她立即聽到親戚們一迭連聲的讚美,什麼乘龍快婿、一表人才……霎時間,諂媚與阿諛共酌,酒杯與跟箸齊飛。

  苡築愁楚地睨向他,一時百感交集。

  「你是萬人迷,我是萬人嫌,這樁婚姻還是早散早好,以免彼此痛苦。」所有那些一對對張大眼睛等著看好戲的人,都像蒼蠅叮在傷口上,教她痛苦不堪。

  「誰敢說我老婆是萬人嫌,我保證一刀做了他。」屈扶風緊握的手似乎沒打算放,且抓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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