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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煓梓    


  「送客,萍兒。」微微一笑,桑綺羅一點也不意外他會死纏爛打。

  「告辭。」

  拱手作揖,章旭曦發誓非扯下她那張虛假的面具,讓她後悔莫及不可。

  兩人短暫的會面,就在不怎麼友善的氣氛下結束,徒留桑綺羅淡淡的囑咐聲。

  「萍兒,撒鹽。」

  對付妖魔鬼怪,最有效的就是這一招!

  第二章

  從來沒有人敢指望妖魔可以一次打死的,桑綺羅自然也不例外。

  距離她和章旭曦頭一次會面後第三天,妖魔果然又準時上她家報到。只不過這回她哥哥沒能及時蹺頭,被章旭曦逮個正著。

  「早啊,桑兄。」

  一大清早,天才微亮。桑致中就被他老妹派遣的僕人挖起床,睡眼惺忪地出門避難。沒想到,他人才走到門口,章旭曦宛如幽靈的身影就跟著飄進來,把他的睡意一古腦兒全嚇光。

  「章、章公子!咳咳……」桑致中嘴裡正塞著僕人為他打包的饅頭,卻冷不防地被章旭曦這有禮的問候給嚇得哽往,最後還是靠章旭曦的如來神掌才把那饅頭拍進肚子裡去。

  「小心,別噎著了。」章旭曦神清氣爽地拍著桑致中的背。「要不要我派人上街口買些豆漿,好給章公子配饅頭吃呀?」活該,這就是躲他的結果。

  「不、不必了……咳咳……」桑致中好不容易才將滿嘴的饅頭吞下去。「章公子一大清早便登門拜訪,有何要事?」

  流了一缸子淚的桑致中,終於從險些被噎死的驚嚇中恢復,強裝鎮定地反問章旭曦。

  只見章旭曦照例露出虛偽的笑容,有禮地拱手道;「在下特來請教桑兄有關於李振的事。」李振就是多年前那個遭方員外兒子打死的倒霉鬼。

  「李……李振?」桑致中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認識這個人嗎?呃……我好像不——」

  「李振就是李吉的哥哥啊,大哥怎麼給忘了?」

  眼見桑致中就要露出馬腳,兩人後面突來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就算是忙碌,大哥也不該把委託人的名字一下子忘掉,虧人家還特地登門道謝,感謝你幫他打贏了官司。」

  桑綺羅柔美的身影,伴隨著尚未完全散開的晨霧,翩然來到桑家的大門口,技巧十足地提醒她哥哥。

  「李振……對,就是李振!」在他妹妹刻意的提醒下,桑致中總算想起來。

  「他不就是李吉的哥哥嘛,好幾年前枉死的那個。」哈哈,幸好他的反應快,要不然鐵定被他妹妹的眼神給活宰了。

  「沒錯,李振確實就是李吉的哥哥。」桑綺羅要笑不笑地瞟她哥哥一眼,無聲地警告他小心點兒。

  桑致中苦哈哈地傻笑,前有餓狼,後有猛虎,他是造了什麼孽,一大清早就得接受這樣的酷刑?

  「綺羅姑娘,大清早就得起床監督令兄的行動,想來也真委屈你了。」討厭的婆娘,他才剛要套話,便出場攪和,真是可惡至極。

  「一點也不。」桑綺羅笑得甜美。「倒是章公子不辭辛苦,天一亮即驅車趕到寒舍來,死纏爛打的精神,才真的是令人佩服。」

  無視於桑致中痛苦的掙扎,兩人便當著他的面交起手來,害他直想奪門而出。

  「你們慢聊,我先離開……」他早聽萍兒說過他倆交手的情形,沒想到竟是如此壯烈。

  「桑兄請留步。」想溜?沒那麼容易。

  章旭曦邊瞪桑綺羅邊留人。

  「在下接連幾天登門拜訪,今天好不容易才見到桑兄本人,現下沒談兩句桑尼就要離開,不免有未盡禮數之疑。」

  「章公子說的是。」想玩?她就陪他玩。

  桑綺羅的眼珠子亦是轉向章旭曦。

  「反正遇都遇見了,大哥不妨留下來聽聽章公子的高論,相信他對此案一定有獨到的見解,才會打輸了官司。」

  兩人的炮火,在桑綺羅有意提起章旭曦的失敗下,達到最猛烈的地步。只不過挨打的人都不是他們,而是逃命不成的桑致中。

  「既然你們都堅持,那咱們就進去聊聊吧……」

  桑致中沿著炮火的空隙,好不容易摸進大廳。屁股還沒能坐穩,章旭曦又丟來一個問題。

  「牆壁上那幅題字想必是出自於桑兄之手,在下真是萬分佩服。」章旭曦接過萍兒遞過來的茶,開頭便來上這麼一句。

  「哪幅題字……」桑致中原本是一頭霧水,直到順著章旭曦的眼光看過去,才恍然大悟。

  「哦!你是說那幅『未識綺羅香』啊!」他搖搖手。「章公子誤會了,那些個字不是我寫的,是綺羅。」他生平最討厭練字,要不是他老妹拿他的生活費威脅他非得提筆謄寫狀紙不可,他才懶得動筆。

  「原來是出自綺羅姑娘,在下失禮了。」章旭曦十分樂見怒火在桑綺羅的眼底升起,從他開口詢問此事,她的臉色就沒好過,真個是大快人心。

  章旭曦笑吟吟地打開折扇,得意地扇風,桑致中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搞不懂他在笑什麼,只有桑綺羅知道他為什麼笑得那麼愉快。

  打從三天前見章旭曦凝視那幅題字開始,她便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怕他會拿這幾個字大做文章。如今果然驗證,他不是真心欣賞她費心寫出來的筆墨,而是確定是否為她的字跡。

  他一定是想,之前她哥哥寫的那幾份狀紙,必是她代為捉刀提筆。只可惜,他錯了。那些狀紙的確是她寫的沒錯,但沒留下任何一點證據。因為早在接下家業之初,她便已設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每回在確定她哥哥謄寫無誤之後,便立刻將她所寫的原稿燒掉,他想用這點掀她的底,恐怕是要失望了。

  「章公子實在太客氣了,區區一幅不起眼的筆墨,不值得您如此美言。」定下心後,桑綺羅照例綻開甜美的微笑。「更何況,我相信您貴為『金陵第一訟師』,所寫出來的墨寶,必定強過小女子的劣作好幾倍,又怎敢勞您掛心呢?」

  兩人笑呵呵,一個猛搖扇子,一個猛攢羅帕抿嘴,看得一旁的桑致中膽戰心驚。

  真可怕,所謂披著人皮的野獸互鬥,指的大概就是這種狀況。粗俗人有粗俗人的鬥法,可念過書的人激戰的程度,絲毫不下市場邊互扯頭髮的攤販,差別只在於包裝。

  他暗地裡慶幸沒他的事,正想放下心,捧起茶就口,沒想到章旭曦突然又道——

  「桑兄,在下想聽聽您對李振一案的看法。」哼哼,好個舌尖口利的婆娘,先不同你在題字上做文章,看我怎麼從另一個地方損你。

  「我曉得了。你想知道我對李振一案的看——噗!」桑致中到口的茶硬是因這突然的腦筋急轉彎而噴了出來,不但弄濕了衣衫,模樣更是狼狽不堪。

  「桑兄小心,別嗆著了。」章旭曦好心的拍拍桑致中的背。呵呵,他就知道這招有效。

  「謝、謝謝。」遲早會被他給害死。「你、你剛剛說什麼?」這章旭曦怎麼老趁著他吃東西的時候出手攻擊。

  「我只是問你對李振一案的看法。」章旭曦不怕重複。他就不信一個連委託人名字都記不住的人,還能有什麼看法。

  「李振,呢……」桑致中反射性地看向他妹妹。不是他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他只懂得照稿謄寫,至於寫過的內容早就忘光了,只好靠他妹妹提醒。

  「我說大哥,你不覺得李振死得很冤枉嗎?」桑綺羅立刻機警地起個頭。「原本他也只是個挑豆腐四處兜賣的小販,卻因方少爺白吃不給錢而遭活活打死,成了多年孤魂野鬼。要不是他弟弟恰巧也讓同一個人欺侮,把這樁陳年舊案掀了出來,我看枉死的李振,恐怕永遠都無法沉冤得雪。」

  她面露哀傷,演技十足的提醒她哥哥那顆豬腦袋,桑致中果然在她嚴厲的目光下想起一切。

  「妹妹說的是,妹妹說的是!李振那傢伙真是死有餘辜——不,是死得冤、死得冤啊!」幸好他的舌頭還統得回來,真是萬幸。

  「我也認為他死得冤。」章旭曦附和。可惡,根本都是他妹妹在講嘛。「不過在下有一點不解,還請桑兄賜教。」

  「呃……請講。」還有啊!桑致中暗暗哀嚎。

  「敢問桑兄如何確認當時的情況?據我所知,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何況李振的屍體也已經火化了,桑兄如何一口咬定李振是被打死的,而不是發生其他意外?」再來呀,他就不信這回他能答出個所以然來。

  「呃……你提的問題很好……」面對如此艱難的狀況,桑致中只好又將棘手的問題丟給他妹妹。「那個……」妹妹,救命啊!

  「章公子還沒看過狀紙嗎?」桑綺羅面不改色地接過燙手山芋,要她哥哥給她像樣點兒。

  「家兄遞上去的狀紙上頭寫得清清楚楚,李振死的時候,街坊鄰居有人看見,那也就是說有人證。死的時候,曾有仵作勘驗,斷定他是被木棍打死,那就是說他是被人打死確認無疑。再加上屍體火化的時候,處理遺體的喪葬社,也站出來承認他們曾接過這麼一樁生意,至今還留有收據,聽說當時那筆錢還是一位姓方的員外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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