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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樂心 而大人平常凶歸凶,但大家都知道他脾氣不好,有點難伺候,可要說生氣到像現下這種程度,還真是沒見過。 當場,凌旭與薛承先兩人互相瞪視著對方,好半晌都只聽見濃重的呼吸聲,沒有人能開口說話。 「嗯……」 極突兀地,一道嬌嫩聲音輕輕響起。長椅上蜷縮著的人兒,此刻正伸展玉臂,一個翻身,長睫顫動了幾下,然後揚起。明眸起初有些迷濛,不過,轉瞬間就瞪大了,盯著她面前的修長背影。 「誰……站在那兒?」嬌嫩嗓音狐疑地問,讓房中三個大男人都大吃一驚。 凌旭略略側過身,讓她看清是他,不過,依然擋在她身前守護著。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咦?」 隨風雖然醒了,卻花了好一陣子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坐起身,一陣昏眩後,她扶住頭。「我的頭,怎麼這麼痛?」 「醒了就好,妳快回山上去吧。」凌旭低頭對她說:「妳在這裡兩天了,我想,妳師父他們一定很掛念妳。」 「兩天?!」嗓音陡然拔尖。「你讓我在這裡睡了兩天?!為什麼不叫我!」 「我……」 凌旭再凶悍,也罵不過耍賴的小姑娘,他懊惱地歎口氣。 「對了,我師妹的雨石!」這事她倒是念念不忘,一看到薛承先,就要討東西。「薛師爺,請你把東西還我!」 薛承先哼了一聲,隨即從袖袋中拿出一塊黑黝黝的石塊丟到隨風懷中。 隨風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雨石討回來,一愣,抬起臉,困惑地望望凌旭,又望望薛承先。 「東西拿到了,妳快走吧。」凌旭下逐客令。「以後別這樣隨隨便便跑到府衙裡,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沒人能說得準。」 這樣冷淡?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之前姑娘昏睡時那麼小心伺候,連他多看兩眼都怕傷了她似的,可現在姑娘一醒,卻忙著趕人家走? 齊時想不通,只能愣愣地接收大人的眼色,將門打開,作勢要送隨風出門。 氣沖沖的隨風瞪了凌旭一眼。「不來就不來!你以為我很愛來麼?」 說完,冷著一張小臉,甩袖就走。雪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頭,齊時只看見凌旭彎腰,小心翼翼拎起那件掉落地上的大氅。 而薛師爺,依然用著隱含怨毒的眼神瞪著門外濃黑的夜幕。 第五章 薛承先簡直像戴了面具。 在他安靜沉穩的外表和斯文舉止之下,居然有那麼深沉的心機、兇惡的形貌。最不可思議的是,平常一點都看不出來。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凌旭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他這位師爺。 當然啦,說「無時無刻」是誇張了些,但至少每天晚上,凌旭都會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時間。通常是晚膳後離開,戌時前後會回來。這中間,沒人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不在公堂,不在刑房,也不在書房臥室。 府裡管事會問:「大人呢?」 「大人……出去走走。」齊時這樣回答。「過一會就回來了。」 留著山羊鬍的管事疑惑地看看齊時。「齊護衛,你不是該跟在大人身邊嗎?」 說的也是。不過……大人不要他跟,他能怎麼辦? 齊時只能很無奈地看著管事,攤攤手。 知府大人這次很堅持,說什麼都不肯讓他跟去。不過,讓步的條件是:得對齊時說清楚何時會回來、到哪兒去了。 所以齊時知道,大人……其實是上景郕山,去看狐仙,不,去看隨風姑娘了。 ☆ ☆ ☆ ☆ ☆ ☆ ☆ ☆ ☆ ☆ ☆ ☆ ☆ ☆ 桃樹林裡,依然有著淡淡的清香。月光洗亮林間草地,一塊大石上,正坐著衣袂飄飄、玉樹臨風的凌旭。 他的姿態閒適瀟灑,彷彿在這兒出現是理所當然的事。 尤其俊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麼又來了?」那次隨風回去後當然是被罰了,還被罰得很重,要關十天。她板著臉問:「我不是說過,你總有一天會被我師父師娘打死嗎?」 「而我不是也告訴過妳,那是不可能的嗎?」凌旭舒舒服服的坐在大石上,扯起嘴角,滿不在乎地說。 「雨石拿回來就好了,我不想再跟你們計較。但我要警告你那位薛師爺,以後別再來騙我師妹了,最好連景郕山都別上來。」隨風揚著小臉,傲然地說。 凌旭則是聞言嗤笑。「妳不跟誰計較?是誰被人打到昏迷不醒,連睡兩天的?現在還給關起來了,哪兒都不能去,改放狠話?」 雪白臉蛋霎時浮起羞惱的淡淡紅暈。「那是他趁人不備!」 「哦?我可要告訴妳,薛師爺是很厲害的,管妳有沒有防備,就算妳是有備而來,仍有可能被他作法打傷或給弄死。」 「誰要再去啊!」真是莫名其妙! 之前冷著臉趕她走,還警告她別再隨便去府衙,結果呢,這人當天晚上就尾隨她上山來了,說是要確定她沒事。 好吧,沒事了之後,隨風想當然爾就給關進桃樹林裡受罰。然而這位知府大人卻像打更的更差一樣,每晚時辰一到,就自顧自地在桃花林出現,嚇不走,也罵不怕! 來了,就只是閒聊,東拉西扯的。 「妳師妹還好吧?」凌旭沒有被她凶狠的目光嚇到,依然逕自問著:「怎麼光妳受罰,妳師妹沒事?」 隨風瞪他一眼。「她當然沒事!偷偷下山的又不是她,是我!」 「就為了幫妳師妹找回那塊石頭?」凌旭問。「她丟了重要東西,是妳冒險幫她找回來的,受罰的卻是妳,妳不覺得委屈嗎?」 「有什麼委屈的!她還小,我本來就該照顧她。」隨風說得理所當然。 「妳們……是怎麼到山上來的?」 凌旭的目光帶點深思,卻是罕見的溫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應雨她爹娘不要她,打小就被師父師娘撿回來了。」隨風遲疑了下,才回答,隨即又倔強地抿起嘴角。「可是她很乖!」 「那妳呢?」 隨風被問得愣住。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件事,連她自己都很少去想。印象中,師父師娘就是她的父母。從小,勤勉鍛煉法力之餘,就是忙著闖禍受罰或照顧師妹,哪來閒工夫想這些。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打從有記憶以來,就在師父師娘身邊了。」 凌旭聽了,開始皺眉。 「妳不好奇嗎?」 隨風思付片刻。「不會。」 師父師娘不提,身邊也沒有年齡相近的友伴,無從比較起,自然不會多想。 何況,師父師娘對她雖然嚴格,但也非常關心、疼愛。 她的個性打小就自由不羈,鮮少花心思在那些多想無益的事情上面。 「真的不會想?不想知道自己打哪來、父母是誰?」 隨風有些困惑,不懂他為什麼要如此鍥而不捨的追問。 月光下,他的五官是那樣俊朗,眼眸卻盯著她不放。隨風與他對視片刻,突然,菱唇浮現些許淘氣的笑意。 「誰說我一定有父母的?你不是老說我是妖魔鬼怪?」 她扁扁小嘴,明眸閃亮如星,點點笑意在眼中跳躍。「說不定我是山間的一股靈氣,不,也許是一塊石頭,經過日月精華的滋養,五百年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胡扯。」眼看隨風愈講愈興奮,凌旭嗤笑一聲打斷她。 「什麼胡扯?!你不就問過我是不是桃仙?說不准我就是啊。」隨風還故意指著旁邊的草地,開始亂說一通:「說不定我是草仙,不,花仙。你看那兒有朵小野花!」 「妳是花仙,所以身上才老是有香味?」凌旭衝口而出,卻立即就後悔了。 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從來不曾對哪個姑娘這般放肆過,可到了她面前,妳來我往的聊上幾句後,就不知不覺變成了這樣。 幸好隨風不是那種養在深閨的懷春少女,聽他這麼一說,單純的她只是有點疑惑。「我身上香?你怎麼知道?」 結果是凌旭尷尬莫名,說不出話來。 「咳,我該回去了。」為了掩飾不自在,凌旭起身,振振衣袖。「明天再來。」 「明天還來做什麼?」隨風偏著頭看他。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像主人送客一般,隨他走到桃樹林的入口,望著他高大的身影靈活翻身上馬。 俏生生的人兒立在林間,白衣飄飄,髮絲被微風撩動,那股迷人的極淡幽香久久縈繞鼻端不散。 黑玉般的靈動眼眸望著他,流露出一絲不捨。 她一個人孤伶伶的被關在這兒,確實很寂寞。雖然凌旭有時說話很扎耳,又老是那個似笑非笑的討厭神情,可是,可是…… 可是他每天都會冒著風險來……陪她說說話。 凌旭發覺自己居然不想離開。猶豫了下,險些決定留下來繼續陪她。 真驚人!那雙單純澄亮的眼眸,居然有這麼大的魔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