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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黃千千 「沒人像你這麼瘋,為了調查這件事情,還故意讓自己的肚皮劃上一刀。」蕭右沒來得及阻止蕭左瘋狂的行為,雖然他相信蕭左的能耐,但畢竟刀鋒不長眼。要是他早知道,肯定不同意讓親兄弟冒這個險。 「老四,我為了讓那群宵小對我動手,可說是煞費苦心,這刀要劃得分毫不差,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露出破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肚腹上的傷口對蕭左而言根本不關痛癢。為了讓自己受傷,他可說是借刀使刀,不但事先鎖定地方上的地痞,還在前一晚故意露財,為的就是故意刺激賊人,好讓他們亮刀動手。 「當巴子說你用苦肉計時,害我差點連眼珠子都掉下來。怎麼大名頂頂的蕭左鶴需要用到這種不入流的招數!」蕭右毫不客氣的損著自己的三哥。 「小心隔牆有耳,別把我的名字喊得這麼大聲,弄春院可是臥虎藏龍之地。」蕭左噓了老四一聲。 蕭左的本名為蕭左鶴,是蕭家堡的三公子。人如其名,總是過著閒雲野鶴般的日子,要不是因為神偷的事情鬧得太大,他的義爹對神偷又束手無策,他也不會答應義爹扛下調查的重責。幸好在長達一年的追蹤下,他失了自由,卻來到溫柔鄉中,這對愛好美人的他來說,真是管對了閒事。 「看你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雖說你的功夫了不得,也用不著玩這種把戲,萬一弄春院裡沒人救你呢?」三哥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沒人猜得到他的心思,只要他想做的事,更是沒人攔得了。 「你難道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憑我這張臉皮,肯定會有很多姑娘搶著照顧我。」除了她──那個孤傲又冷情的花飄紫──不把他當一回事外,弄春院裡的每個姑娘哪個不是對他死心塌地! 「我就不信你這張臉皮有多好用,你靠的還不是油嘴滑舌的花言巧語。要是男子漢就該用男子漢的方法,別老是在姑娘身上打轉,總有一天,你一定會遇上一個把你治得死死的姑娘。」蕭右和蕭左只差一歲,兩人同母所生,從小兄弟情深,根本沒有大小之分。 「風流有什麼不好?只要不下流就行。你是來找碴的?還是來助我一臂之力?」蕭左睞著自己的弟弟。 「我是受你義爹之托來提醒你,入了虎穴,就得捉到虎子。要是這一次許文義的寶物再被竊走,你義爹就等著被那些苦主圍剿。消息要是傳上京城,到時可能連他的官位都不保。」 地方不平靜,縣令沒辦法捉到來無影去無蹤的神偷,貴族大戶就改向長安知府施壓,要求在期限內抓到神偷,取回被竊的寶物,還給大家一個安寧的日子。 長安城的知府大人即是蕭左的義爹。 知府大人陸台厚本可動用官差查辦,但又怕官差明目張膽辦案,會打草驚蛇;更何況當時連個線索都沒有,要辦也無從辦起。就在焦頭爛額之際,陸台厚只好請托義子蕭左鶴協助調查神偷之事。 與其說蕭左是蕭家堡裡唯一不務正業的浪蕩子,倒不如說他是行走江湖的俠客,更是陸台厚的私人探子。 破不了的案、捉不了的搶匪、判不了的罪名,通常都可以借助蕭左遊走在江湖上黑白兩道的人脈和勢力來解決。 「這一次若神偷再從我眼裡逃走,我就拿蕭家堡來誘敵。」蕭左的眼底有著認真的剛毅。 沒道理神偷這麼厲害,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去無蹤。一開始他是好奇心驅使,讓自己接手調查此案,後來演變成不服輸的想一較高低。 在謝府時,他前一天夜裡還暗暗巡視過整個府第,沒想到隔天,明月珍珠不見的消息就已經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這無疑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更讓他覺得難堪到極點。是他太低估了神偷的能耐。 接下來的丁府,在漫長的一個月中,他幾乎夜夜在丁府視野最佳的大樹上守夜,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絕對逃不過他的耳力和眼力。 而這次終於讓他在丁府的西側發現了神偷的身影,一路追蹤下,在長安城棋盤似的街弄中飛來繞去,卻始終近不了神偷的身,最後在弄春院附近他跟丟了神偷。 他可以肯定神偷的武功頂多和他在伯仲之間,神偷之所以能靈巧的閃過他的追蹤,全仗勢著對地理環境的熟悉。 當戰帖又出現在林府時,知府陸台厚已經怒火高張。神偷敢公然藐視王法,就是在向公權力挑戰。陸台厚在明處布下官差層層守護,暗裡要蕭左無論如何得捉拿到神偷。若無法將神偷繩之以法,陸台厚對上對下都將無法交代。 蕭左這次打算寸步不離的守在林府裡,結果翡翠玉珠還是被竊,只不過他終於看清神偷輕巧的身影。在極力的追蹤下,神偷依然在弄春院附近失了蹤跡。 加上這些老爺們都有個共通之點,就是都曾是弄春院的座上賓。既然守著寶物也無法嚇阻神偷,蕭左只有主動出擊,混入弄春院探個究竟。 「要是娘知道你不但在弄春院裡磨蹭這麼久,還拿蕭家堡來當誘餌,我想,她老人家絕對不會饒恕你的。」拿娘親出來壓制三哥,就不信他還能繼續逍遙下去。 「只要你不去多舌,她老人家不會知道的。況且,非不得已,我也不想用到最後一招。」 「三哥,你該不會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吧?」 「線索全在我腦子裡,你這張嘴一點都不牢靠,我可不想事跡敗露。」蕭左反諷著蕭右。 蕭右陽剛的臉上有些赧意。「那是我的真性情,做人坦蕩蕩的,誰像你一條腸子拐十八個彎。那你認為神偷這次會偷走何物?」他是沒有推敲懸案的本領,可是在生意的算計上,他的腦袋可比三哥靈光許多。 「青瓷劍。」蕭左自信滿滿。 「為何?許文義的寶物少說也有上百成千的,為何你斷定神偷會竊走青瓷劍?」 「根據以往的經驗,愈難偷的東西,愈會是神偷下手的目標。」這點更是讓蕭左不服氣。明明重兵看守,偏偏連個影都沒讓人發現。 「原來是這樣。對了,娘要我轉告你,她最近在替你物色對象,她老人家希望你最近安分點,別再混跡風月場所,不然那些名門閨秀可是沒有一個敢嫁給好色之徒的。」蕭右代替娘親警告兄長。 「右鵬呀!」他邪媚的眼往上飄,尾音緩緩的往上揚,喊著蕭右的全名。 蕭右全身顫抖,一個不穩,從椅子上跌了下來。「三哥!拜託你別這樣叫我,你這一叫我魂都沒了!」每當三哥這樣軟綿綿的喊他名字時,肯定沒好事。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是別讓娘幫我定下親事。」蕭左涼涼的將難題丟回給四弟。 「我……」蕭右整張臉皺成一團。「娘的火爆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分明是讓我去送死。」 「你若不想送死,那就四處去說,說蕭三公子是個性好漁色之人,處處有紅粉知己、花魁歌伎,誰要是嫁了他,誰就得獨守空閨一輩子。」他就不信還有哪個名門望族敢把閨女嫁給一個登徒子。 他還有大好的逍遙日子要過,況且他現在根本捨不得離開弄春院。為的是什麼?其實他對自己的心意已經一清二楚了。 六、夕陽餘暉 金光點點 花飄紫走進張遲居住的院落,還沒走到門邊,就聽見沉霜霜的盈盈淺笑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原本是想找張遲商量許文義的事,順便詢問關於蕭左的一切,現在她的腳步在屋外躊躇著──該進屋打擾他們嗎? 「端午我會回家一趟。」那是沉霜霜略帶羞意的聲音。 「我讓楊叔準備一些吃食甜點,讓妳帶回去給弟妹們吃。」這是張遲宏亮愉悅的聲音。 接著她聽見沉霜霜輕輕嗯了聲,沒有拒絕,應該是接受了張遲的好意。 花飄紫唇上泛著淡淡的笑意。或許,不需要她的任何幫助,張遲就能以自己的方式打動沉霜霜的心。 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她的心已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挖空了似。她和他只是兄妹般的情感,他對她從來就只是兄妹之情,她已經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許因為還沒真正喜歡上,所以並沒有心痛的難過,反而是心頭落了實。 撥雲見日後,她和張遲間的相處更加的自在融洽。沒有了非分的想像,她也就不再因為許多的不確定而讓自己忸怩不安。 現在事情並沒有急到非此刻商量不可,看來她還是不要進門打擾他們難得的獨處。 張遲和沉霜霜是璧人一對,她真的希望他們能有圓滿的未來,那至少表示在弄春院這種沒有真情真意的污穢地方,還能夠成就一段令人稱羨的佳緣。 走離張遲的住所,她轉身沿著池畔想回紫軒,遠遠地,就見到小小的橋頭倚站著一具頎長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