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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朱拾夜    


  這時服務生送來色拉,水澤步將一顆小西紅柿放進嘴裡,吞下後開口,「就是他!」

  「他也會來嗎?」這回換她舉目四下尋找。

  「聽說他有受邀,會不會來我就不知道了,」水澤步聳聳肩。當然不可能會來,那是她瞎掰的,怎麼可能會來。

  「那個人好像是他耶!」阮玉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場中一位留著落腮鬍的斯文老人輕呼。

  水澤步差點被嘴裡的水煮蛋給噎到,心驚膽戰的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旋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可以去當算命仙了,隨便講講居然也會一語中的。

  阮玉蠻還以為她太過興奮以至於說不出話來,替她開心的拍拍她的手。

  「快點去找他說話呀!我這裡有紙筆,妳去跟他要簽名,順便多幫我要一份。」她從皮包裡拿出一本記事本和一支鋼筆,熱心的遞給好友。小弟是電影社的社員,要是把那位大導演的簽名寄給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水澤步在走投無路之下,唯有接過記事本跟鋼筆,嘴角含笑內心叫苦的起身朝大導演走去。

  至少小步見到了一直想見的偶像。阮玉蠻心情好了一些,但視線仍不由自主的在會場裡梭巡金將毅的影子。

  她不明白自己是否得罪他了,在車子裡原本聊得還算愉快,直到她說她在台灣住過之後他便望向車窗外不再跟地說話。他不開口,她也就不敢跟他講話,就這樣一路沉默的來到俱樂部。

  為什麼?他不喜歡台灣?

  她突然懊惱沮喪起來。他當然不喜歡台灣了!她一直扮演著令他不悅的角色,台灣有個她,怎麼可能帶給他好印象?

  不過這樣的他倒是讓她憶起了往事,他不高興或想事情時就會自然而然的板起臉,面無表情的對每個人,讓她雖然害怕但卻感到親切,他或許認不出她,但至少他的習慣並沒有變。

  看小步跟名導聊得挺愉快的,她放了心,安靜的吃著色拉。

  不一會兒,頭頂陰影一閃,她以為好友回來了,高興的抬起頭。

  「要到簽名了嗎……」她的聲音消失在喉嚨裡,回來的不是小步,而是一個中年外國人。

  他手裡夾了根雪茄,臉上傲慢的笑容令她感覺不太舒服。

  「這麼漂亮的小姐,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吃東西呢?妳的男伴呢?」

  「他馬上就回來了。」雖然感覺不舒服,但她還是禮貌的微笑,保持距離。

  男人搖搖頭。「妳指的是跟史匹柏聊得不亦樂乎的那位小姐嗎?看來她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等宴會結束後,我送妳回家好嗎?」他曖昧的眼神透露出他要的不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阮玉蠻的微笑逝去,不自在的往沙發另一端移動。

  「謝謝你,不過我有男伴會送我回去。」她特地在男伴這個字眼上加重語氣。

  不過中年男人並不接受她的暗示,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是嗎?他在這裡嗎?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他嗎?」他對會場揮了下手,態度極為霸氣。

  見狀她放下刀叉,有些發慌的望向會場。金將毅在哪裡?小步為什麼還不回來?

  ☆ ☆ ☆ ☆ ☆ ☆ ☆ ☆ ☆ ☆ ☆ ☆ ☆ ☆

  二樓的私人包廂裡,金將毅站在兩面鏡前,沉默的瞅著一樓會場旁,靜靜的坐在沙發椅中的阮玉蠻。

  兩面鏡,顧名思義就是擁有兩個面的鏡子,金將毅站在包廂裡可以看見外面的一舉一動,但對外面的人來說那只是面光潔的鏡子,無法知道鏡後是如何一番景況。

  查理·哈特曼正愉悅的擁著兩位金髮美女窩在角落的沙發裡看著F1賽車。

  渡邊思徒端著兩杯紅酒來到他身邊,遞了一杯給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你的女朋友?」他不露痕跡的打量著自從走進包廂後金將毅便一直望著的女孩。

  嗯……氣質獨特的女孩,沒有西方女性的強勢,看起來挺柔順乖巧的。

  金將毅只是牽動嘴角,沒有回答。

  「你不介意的話,我叫人去帶她上來。」渡邊思徒以為他在擔心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的她,所以好心的提議道。

  「不用了,就讓她在那邊吧。」金將毅淡聲拒絕。此時此刻他沒什麼要對那位安琪說的。

  國籍是假的,連名字都要說謊,為什麼?他承認以前的確常對她發脾氣,但……與他相認有那麼不堪嗎?讓她不得不說謊騙他?胸口湧出一片酸澀,他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見他緊咬牙根,渡邊思徒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

  「金先生,我知道您在中國大陸與一些高層人士有來往,他們也都很信任你,所以關於這次在中國內地的土地開發案,還希望您能幫我們在中國高幹面前美言幾句。老實說,我們財團已經在那裡投下不少的資本,偏偏一些關節遲遲無法打通,幾件相關的案子就卡在那裡動彈不得,所以……」歎了口氣,不到四十歲的他一下子蒼老許多,顯然此事讓他心煩已久。

  話題轉到正事上,金將毅俊容一肅。

  「我在大陸有個朋友經手過你們的案子,所以聽說了,他們將這案子晾在那裡的原因是因為韓國有個財團對這開發案也有興趣,雖然你們的動作比他們早一步,但韓國人與大陸方面關係似乎比較融洽。」

  渡邊思徒聞言冒出一身冷汗。「金先生,您務必要幫這個忙呀!」

  金將毅點點頭。「其實要解決這件事並不是很困難……」他頓了頓。「這樣吧,讓三番組加入這個開發案,如此一來,這也便是三番組的事了,我自然會去疏通這件事。」說完,他轉身望向樓下的阮玉蠻,這一看,一雙濃眉緊皺了起來。

  那男人見鬼的是怎麼回事?他瞎了眼看不見其它的座位?

  渡邊思徒淨想著讓三番組加入的事,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

  「呃……金先生,您的建議我實在沒辦法作主,得先回報給總公司後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答覆,能不能--」話還沒說完,一隻空酒杯已塞進他的手裡。

  「你慢慢考慮,我先失陪。」他臉上滿佈陰霾的大步走出包廂。

  「約翰,你去哪呀?」哈特曼對著他的背影大叫,他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渡邊思徒一陣錯愕,接著一顆心直往下沉。完了,他惹怒他了嗎?他連忙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撥了日本總公司的電話請示總裁。

  他得急忙做補救,否則公司若是因此而蒙受巨大損失,他就算切腹也無法謝罪。

  ☆ ☆ ☆ ☆ ☆ ☆ ☆ ☆ ☆ ☆ ☆ ☆ ☆ ☆

  「我在郊外有棟別墅,有游泳池和網球場,我們今晚離開這裡後就到那裡去好嗎?小甜心。」

  中年男人親暱的稱呼令阮玉蠻背後寒毛又豎了起來。

  他還真是不死心,她都已經拒絕好幾次了,他為什麼就是聽不懂?她再次望向與名導聊得興高采烈的好友,覺得自己被遺忘了。

  算了,人救不如自救。正當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次婉拒他的提議時,發現桌邊多了一個人影,當她抬頭見是金將毅,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恐怕你得失望了,柯賓先生,今晚她哪裡也不會去。」金將毅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笑意卻未延伸到冷硬的銀灰眸裡。

  聽他喚出自己的名字,湯姆·柯賓站起身來,謹慎的與這東方青年握了下手,覺得他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抱歉,最近記憶力不太好,請問您是?」

  「日本三番集團副總裁,約翰·金。」金將毅報上自己的身份。

  聽聞他的頭銜,只見柯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方纔那瀟灑的風流樣早就消失無蹤,取代的是故作鎮定的狼狽。

  在商場打滾了數十年,他當然知道日本的三番集團是怎樣的狠角色。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我很抱歉。」他支支吾吾的,冷汗從額際冒了出來。

  「沒關係的。」金將毅上前一步,將他歪掉的領帶調正,臉上仍是那抹溫和卻令人背脊發涼的笑容。他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以後泡馬子時記得睜大眼睛,否則釣上不該釣的女人,我可不敢保證您會有怎樣的後果,明白嗎?」

  見柯賓嚇得頻頻點頭,他佯裝友善的抱住他,彷彿遇到故友般,「還有,她不叫小甜心,她的名字叫阮玉蠻。」在他耳邊輕聲說完後,他放開他,拍拍他的背。「既然柯賓先生還有事要忙,那我們就不留你了。很高興見到你。。」

  柯賓哪會聽不懂他的暗示,向阮玉蠻道了聲歉後,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走。

  金將毅在她對面坐下,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見他面無表情,阮玉蠻就知道他又在生氣了,惶惶不安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四處游移,就是不敢對上他指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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