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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俞飛    


  南飄雪心中滿是柔情,憐惜地撫摸他的臉頰,柔聲說:「你傷剛好,就趕來了?」

  「我只恨好得不夠快,讓你們在大牢裡受苦。」

  「你知道了?」

  邊沁點了點頭,冷冷地說:「總算皇上還沒昏庸到家,知道南軍門受了冤屈,將你們無罪釋放,也將莫知儒這小人處決、傳首三軍!」

  南飄雪神色黯然,默然不語。

  邊沁知小雪心中難過,想逗她開心,故意正色道:「其實我稱呼你爺爺為南軍門,實在不太恰當。」

  「為什麼?別人不都是這樣稱呼我爺爺?」

  邊沁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可是,旁人不是南軍門的孫女婿啊!」

  南飄雪又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別得意,說不定我爺爺不喜歡你,不讓你做孫女婿呢!」

  「絕無此事!」邊沁一臉得色,笑嘻嘻地說:「你爺爺奶奶都很喜歡我,拉著我噓寒問暖,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要跟我說哩!」

  南飄雪一愣,「怎麼?難不成你已經見過我爺爺奶奶了?」

  「嗯!我知道京城被圍,各地駐軍又全作壁上觀,情勢危如累卵,因此傳下『打狗令』,命十萬丐幫弟子入京馳援。」

  邊沁一瞥眼間,發現南宮擎天的帥旗就在左近,精神一振,拍馬殺了過去。

  「趕抵京師時,剛巧和謝景升將軍所率領的杭州軍會合,解了京城之危。後來我得知你被困『臥龍坡』,便又率領兩萬丐幫弟子來救。」

  南飄雪原本心思全在邊沁身上,聽他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一隊人——

  兵不像兵、民不像民,徒步赤足,身背布袋、手拿竹竿長槍,結成一個又一個的方陣,正和燕支大軍廝殺,而蕭笑文、冷乞余、風不平、喬七等丐幫長老,亦赫然在內。

  「你傷勢剛好,卻馬不停蹄、連場廝殺,身子怎麼禁受得起?」

  邊沁見這豪爽乾脆的大姑娘,竟然說出這麼溫柔關切的話語,不禁癡了。「咱倆是同命鴛鴦,你若死於沙場,邊沁又豈能獨活?」

  「小心!」南飄雪見邊沁一個失神,左肩被砍了一刀,心中又急又痛,怨道:「你別顧著跟我說話啊!刀光劍影、箭飛矢墜的,你還這麼大意?」

  「有你在身邊,修羅場亦成溫柔鄉,挨這一刀又算什麼!」邊沁淡淡一笑,手起刀落,又有數人斃命。

  南飄雪嗔道:「以前還覺得你是塊木頭,什麼時候嘴巴變得這麼甜?」

  「我挨了石砳一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那時心中一個念頭盤旋不去、就是後悔沒跟你說過這些話。」邊沁刀勢如飛、刀刀無情,語調似夢,卻是句句含情。「好不容易才能再見你一面,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南飄雪喜極而泣,倚在邊沁懷裡,只願從今以後,兩人永不分離。

  可惜燕支大軍雖敗不亂,又穩住了陣腳。邊沁眼見丐幫弟子死傷漸多,一咬牙,飛身而起,直往南宮擎天處撲去!

  南飄雪見刀槍劍林、矢下如雨,皆往邊沁身上招呼,不由得大驚失色。

  但邊沁身形似風捲雲動、鳶飛魚躍,雖然身上中了三箭,仍搶到南宮擎天身邊,運力如電上刀砍下南宮擎天腦袋。

  燕支軍隊見狀大嘩,終於敗退下去,丐幫弟子也立刻擁上前去,保護身受重傷的幫主。

  南飄雪見邊沁渾身浴血,捲上前扶起他,顫聲道:「你、你沒事吧?」

  邊沁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南飄雪喜極忘情,一把抱住了邊沁。

  邊沁也是心情激動,緊緊地抱住南飄雪,俯身就往她唇上吻去。

  南飄雪心神俱醉、丁香輕吐,亦抵死纏綿。但在她秀眸微睜之際,卻見到丐幫眾弟子全張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縱使她平日瀟灑不羈、不拘小節,此時也不禁羞紅了臉,將小臉埋在邊沁懷中。

  京城之危解後,各地駐軍立刻見風轉舵,紛紛引兵來援。石砳連敗數陣,損兵折將,終於敗走古北口。

  金鑾殿上,皇上看著血戰餘生的眾將土,難掩哽咽地說:「哈赤兒,你先人助先皇平定天下,立過大功,然而今日你救亡圖存、誓死捍衛京城,更遠勝乃祖。日後邊防要務,朕要請你分憂了。」

  兵部尚書華不凡卻出面勸阻:「啟稟皇上,臣以為哈赤兒年逾六十,且又斷了一臂,殘餘之人,只怕不能擔當如此重任。」

  「將軍斷臂,卻是一身肝膽,遠勝手腳完好之人。」皇上盯著華不凡,冷冷地說:「倒是華尚書年紀輕輕,卻體弱多病,圍城之際,突然抱病,不知現在好些了沒有?」

  華不凡聞言,驚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地說:「謝、謝皇上關心,臣、臣好多了。」

  哈赤兒見到他這副窩囊樣,忍不住哈哈大笑,朗聲道:「皇上瞧得起老哈,老哈自當竭盡全力保疆土不失,若是教一兵一卒犯境,皇上只管把老哈另一隻手臂砍下便是!」

  「將軍豪邁過人,豪氣不減當年!」皇上莞爾一笑,轉而對謝景升說:「在危急之際,朝廷各地駐軍,只有你兼程趕來馳援,朕灰心得很、卻又欣慰得很!」

  謝景升躬身道:「臣只是做本分之事,皇上所言,臣愧不敢當。」

  「華不凡身體不適,自然不好再拿國事煩勞他,兵部尚書一職,就由你接了。」皇上似是感觸良多,輕歎一聲,續道:「你文武兼才,是本朝著名的儒將,各地駐軍守備,哪些人該換該調,你斟酌著辦吧!」

  「是!臣必盡心盡力,不敢有負皇上所托!」謝景升神色不變,躬身領命,倒是華不凡面色如土,果真像染了重病一般。

  皇上忽然站了起來,緩步走到南雲霽身前,垂淚道:「對老將軍,朕實在無顏以對……」

  「臣惶恐,皇上此言,折煞老臣。」南雲霽雙膝落地,難掩激動。

  皇上伸手扶起南雲霽,黯然道:「老將軍的公子以身殉國,朕當時卻聽信讒言,降罪於你,朕實是心中有愧。」

  「皇上……」

  皇上擺了擺手,下令道:「將南將軍的公子遺骸迎入『凌霄閣』,春秋永祀,事跡載入《汗青編》,傳諸史冊!」

  南雲霽垂淚道:「謝皇上恩典。」

  「朕不過補過錯於萬一,有何恩德可言?」皇上長歎一聲,續道:「老將軍一身忠肝義膽,朕卻屢屢疑你、負你……」

  「必是老臣行差踏錯,有可疑之處,皇上才會怪罪老臣。」南雲霽平靜地說。

  皇上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老將軍心胸豁達,毫無怨慰之意,朕卻無言以對了。」

  南雲霽躬身肅容,默然無語。

  「將軍老成持重,又有識人之明、相臣度量,佐國之事,可要偏勞老將軍了!」

  南雲霽聽見皇上要自己擔任丞相一職,心中一驚。「老臣一介武夫,如何當得起如此重任?」

  「不用再說了!老將軍不答應,就是對朕尚有怨懟之意?」

  南雲霽又是一愣,他本有解甲之意,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走不成了。「臣不敢,臣領命!」

  皇上大喜,拍了拍南雲霽肩膀,才走回龍椅坐了下來。「你是邊沁?」

  「草民正是!」邊沁淡淡地回答,意態從容。

  「天下英雄第一、世間俠義無雙。」皇上淡淡一笑,緩緩地說:「朕在禁宮之中,也已久聞『銀貂』邊沁之名。」

  「賤名有污聖聽,慚愧得很。」

  「朕聽南宰相說起,你是南家的遺孤?」

  邊沁原本淡漠的表情,在望向南雲霽和謝景升時,已是熱淚盈眶,充滿孺慕之意。「草民原以為終將寂寞地飄零一生,卻不料能有緣得知自己的身世、見到自己的親人。」

  南雲霽早已老淚縱橫,就連冷口冷面的謝景升,也悄然拭淚。南飄雪卻忍不住開口:「就算你不是爺爺的孫子!我也不會讓你寂寞地飄零一生啊!」

  朝臣聽到這番驚世駭俗的告白,無不嘩然。

  邊沁聞言,臉上浮是溫柔,深情地說:「我知道。」

  南飄雪聞言,開心一笑,轉身對皇上說:「皇上,這次小雪也立了大功,你要賞我些什麼?」

  皇上一愣,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自己討起賞來?不禁苦笑道:「你要些什麼?」

  南飄雪不答問話,反而說:「小雪不是爺爺的親孫女,皇上想必已經知道了?」

  皇上點點頭,「你本是莫知儒的女兒,為了避禍,才認南宰相夫婦為祖父母。朕沒說錯吧?」

  「沒錯。」南飄雪又看了邊沁一眼,才繼續說:「不過當初南軍門夫婦其實是收我親娘為義女,後來為了掩人耳目,我才稱呼南軍門夫婦為爺爺奶奶,並跟著姓南。」

  「喔?原來還有這段曲折。」

  「所以我的名字並未記入南氏宗譜……」

  「所以你根本不姓南?」皇上看著這個豪爽乾脆的小姑娘忽然變得有些忸怩,覺得有趣極了。「你為了想明白這層道理,肯定傷了不少腦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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