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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貓子 雖然不是宿命論者,她卻不否認,人可能有所謂的前世今生。若真的前輩子欠了他,這輩子注定得用一輩子服侍他來還,她也該認命。 老天爺要她還債的話,他的腳恐怕就再也不能走了。 想到不能走對他會產生的打擊,她又怎敢向天抗議她的厄運。 「以僕人的身份?」 「呃,對……」嗚,她怎麼從特別看護一下子被降職成僕人?唉,也對啦,她又不是護士,怎麼當他的看護?認了吧。 她也只能在他身邊聽候使喚,代替他那兩條腿跑跑。 想通後,莫莫的表情認份了許多。 唉!堂堂一個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竟得淪落到當個小僕人。 莫莫不曉得該不該為自己難過。 要是死黨們知道她在此刻幾乎承諾自毀一生,怕不把她罵到臭頭才怪。 想想看,陸琦她們平常就老是說她行事不經大腦,除了不喜歡她隨便跟人走之外,最氣的就是她隨便答應不該答應的事。 可是撞傷了人,她總得負責,也顧不得她們會怎麼數落她了。 相信她現在的決定應該是正確的! 「你知道這算承諾嗎?」關·宙斯以莫名的眼神瞅住她。 「當然知道!」挺起胸膛,她像被瞧不起的孩子般,賭氣地嘟起紅艷艷的小嘴。就算她有些害怕和不確定,她此刻也不敢多想。 不是怕他的腳不會好,而是怕他陰晴不定的壞脾氣。 簡單的說,就是怕他不好服侍。 初時覺得他沉穩的氣息,早在住院的這些日子裡被她否定得一乾二淨。 大概是難以接受這場意外對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導致他清醒後心情惡劣,更沒有人敢恭維他住院以來的脾氣。 以深沉的眸光望著她,關·宙斯不說話了。 第3章(2) 在加拿大的商圈裡,近日又吹起一陣傳言。 豎起耳聽,平日眾人無聊想找消遣的目光全亮起來,多了一個新話題。 據說,宙斯企業出類拔萃的年輕總裁,月前出了一場意外住進醫院。如今傳出可靠的消息,確定從此半身不遂,將在輪椅上度過他的餘生。 流言一出,股市立刻動盪起來,怕是宙斯企業將從此易主。 不用說,宙斯企業的龍頭老大未能如往常把關坐鎮,此時不動更待何時。有心覬覦宙斯企業的投機份子更在此時傾巢而出打探消息,想乘機收購宙斯企業的股份。危言聳聽的無聊人氏不在少數,也有風涼之輩叉腰觀好戲。 大伙揣測著,難怪許久不見關·宙斯這號黃金單身漢現身於社交界的大小宴會中。 至於許久不見關·宙斯、一直在找他的愛慕者和新歡舊愛們,自然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紛紛斥為無稽之談。私底下,她們努力打探著他的下落。 位於溫哥華的大宅裡,宙斯家的當代女主人將小兒子喚到跟前。 撤下僕人後,德蘭夫人平日偽裝得天衣無縫、在下人眼中的溫和表相立刻消失。 確定沒有隔牆之耳後,她直直盯住唯一的兒子道:「艾德華,這次是老天賞給你的機會,你得好好把握。」澄藍的眼眸裡,閃爍著深沉的心機。 這麼多年了,老天終於長眼,她要奪回屬於他們母子的東西。 「媽,你又來了。」 艾德華皺起清朗的眉宇,本來拿起一顆蘋果正要送進嘴裡,卻不得不愕然放下。「難道你還是排斥大哥嗎?」自從父親將整個宙斯企業交給大哥管理之後,他已不曾見過母親如此明顯排斥大哥。 「別喊他大哥,他不配!」德蘭夫人怒斥。 何止排斥,她根本是憎恨厭惡! 沒錯,一個私生子怎麼配?發現丈夫在婚前就出了軌,她當時幾乎崩潰。一想到關是外面的野種,她就有滿腔的憤懣妒恨,更恨那狐狸精在斷氣前竟敢理所當然地將兒子送進宙斯家!為度量和名聲她忍氣吞聲,不代表她打從心底接受過關。 她更氣的是,丈夫一直拿關當繼承人栽培,還在最後將企業交付給關。 「媽!」艾德華不敢相信地叫著。 「怎麼,你也認為那野種比媽咪重要?」德蘭夫人瞇緊了眸,未因歲月變化太大的美麗臉孔,幾乎因怒氣而顯得扭曲。 「媽,你明知道不是這樣,不該這樣比較的……」艾德華頹喪的肩垮下來,感到萬分無奈。 為什麼母親就是不能釋懷大哥的身份?如果母親能將大哥視如己出,這個家幾乎可說是完美無缺,死去的父親更不會帶著遺憾而去。 他知道不管如何解釋母親都不會相信,是他自認為能力尚且不夠、私心裡又渴望擁有自由走遍三國九州島,所以才放棄宙斯企業屬於他的位置。就算這樣,大哥從來也沒虧待過他們母子不是嗎?母親就是看不清事實。 如果不是大哥對父親承諾願意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擔,他的足跡根本不能隨性留駐於世界各地。將宙斯企業拓展至今日局面的人,更毫無疑問的非大哥莫屬。 利眸朝兒子一掃,德蘭夫人打定主意,決絕地道:「別說了,如果你不要我這個母親,儘管去向那個野種通風報信!」 這場飛來的意外事件,是老天爺送給她的禮物。 她一直都認為,因為丈夫將一切給了關,艾德華才會長年流浪他國。 機會難得,不管懦弱的兒子意願如何,她要趁大好時機奪回一切。 「媽……」母親如此堅決又固執,這下他可怎麼辦才好? 難道外頭的野心份子蠢蠢欲動、準備給大哥的打擊和麻煩還不夠,他們也要給親人補上一刀嗎?艾德華真的失了主意。 大哥啊,告訴他該怎麼澆息母親的恨吧…… 關·宙斯開始接受復健了。 進入復健室裡,一樣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冷凝著一張酷酷的臉,由莫莫推著輪椅到往常的角落。倒是莫莫會對已見過幾次的人露出她和善甜美的笑容。若不是怕他生氣,她說不定還會和其他人聊上幾句閒話家常。 治療關·宙斯的專屬復健師,早已不敢遲到地恭候在此。 協助復健師將壯碩的關·宙斯移下輪椅,對嬌小的莫莫而言,一直都是項吃力的工作。她不敢有任何怨言,任憑關·宙斯將身體的重量放在她身上。 除了她以外,關·宙斯根本不太願意讓人碰他的身體,她也沒有辦法。 「宙斯先生,我們今天要繼續昨天伸展雙腿以及按摩腿部肌肉的部分。」復健師對關·宙斯說明,一切都是按照循序漸進的步驟。 「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練習走路?」對於目前緩慢的治療,他顯然不滿意。 復健初期的挫折感,加上外人難以想像的疼痛和辛苦,常會讓許多病人灰心喪志;但擁有強大意志力的關·宙斯咬牙忍受了復健的艱辛苦澀。只是,雙腿的感覺沒有半點進步,還是讓他不安。 嘴巴不說,不代表他的心裡不徬徨難受。 除了問問題,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聽見他的話,莫莫的身體也微微一震,能感受他話裡的不安。 倔強得不肯承認,他在心裡還是擔心啊…… 「這個……」復健師不安地朝莫莫望一眼,才力持冷靜地道:「得看復健治療的效果如何,配合反應和……」復健師生怕說錯一個字,不小心就砸掉飯碗。 院長說看重他的能力,才將眼前的重責大任交付給他,天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多沉重的壓力。被院長看重他當然很高興,卻也怕一個閃失連工作都不保。 以前偶爾會到醫院巡視的關·宙斯,本來就不是個很好相處的大老闆;更何況在雙腿受傷之後,他的脾氣變得更加易怒不穩定。在之前,特別看護不知被他吼走幾個,不是嫌她們笨手笨腳就是處處挑剔,害特別看護們怕死了他。 目前這個瓊絲,少說也五十好幾,還是院長拿他沒轍,特別情商找來的人。瓊絲當特別看護當了將近四十幾年,碰多了脾氣稀奇古怪的病人,也只有她應付得過來。 打斷復健師沒有重點的話,關·宙斯不耐地問道:「我的腳反應不好嗎?」 復健師愣住,不禁用眼神向莫莫求援。 一個多星期以來,不難發現關·宙斯對任何人都凶,對莫莫卻只是「不太客氣」而已。這其中的差別待遇,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面對一個幾乎害他殘廢的肇事者,關·宙斯的處理方式顯得太奇特,實在……不合常理。 他竟然將她留在身邊。 就算不需要她的財務賠償,一般人豈能忍受肇事者在眼前晃來晃去。從這點看來,莫莫對關·宙斯應是有其影響力,有危機向她求援準沒錯。 「復健是長期的治療,短期間哪可能說得準,你這樣問叫人家怎麼回答嘛!」接收到求助的目光,善良的莫莫自然硬著頭皮挺身而出。 奇怪,大家都怕死了他,到底為什麼?脾氣不好的病人又不只他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