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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岳盈    


  「我喜歡你,織雲。」他等到體內的熱流稍微平緩,才略微放開她,情意款款的道  。

  在他深情的凝視下,織雲原先的氣惱奇異的消失,羞人答答的低下頭,不曉得該如  何回答。

  他又俯下頭親吻她的頰,帶著一抹焦躁難耐的重重歎了口氣。

  「我真恨不得此刻便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他遺憾的道,托起織雲紅暈滿佈的曼頰  ,禁不住又是一陣心搖神曳。

  儘管眼前的佳人秀色可餐,讓愛慕她極深的自己很難動心忍性,可是兩人終究尚未  成親,為了織雲著想,他不得不勉強收住心神。而且他來找織雲,不是為了跟她親熱,  而是有比這件事更急迫的事有待釐清。

  「織雲,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我表弟安國公世子楊亨泰對你很有好感。」

  「什麼?」沉醉在濃情蜜意裡的俏佳人,沒料到情人會突然冒出與兩人的情意完全  無關的話,不由得呆住。

  「自從在如來禪寺見過你之後,亨泰就對你……有了好感。」晏南保留的說,銳利  的目光梭巡著她,似想從她一片空白的嬌顏窺出她心中每一絲隱微的想法。

  織雲睜大眼睛,在略略思考了一下後,恍然大悟。怪不得楊亨泰會一直針對她問東  問西的,原來是……「亨泰自幼在表姨父和表姨母的薰陶下,對音律、美術、文學等有  極深的造詣。那日我和他在禪寺外聽到琴聲,他深深為之傾倒。我們尋到後院,看到你  坐在琴後,他便以為琴是你彈的,因此對你一見鍾情。」

  他繼續觀察著她,見她雙頰潮紅,低垂的眼眸略顯困惑,一股夾雜著醋意的焦躁直  往上冒。

  「織雲,你快告訴我琴不是你彈的。」

  「你認為我不會彈琴嗎?」她眼一瞪,氣呼呼的嘟起嘴。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要跟他賭氣?還是她也喜歡亨泰?

  這麼一想,晏南頓時像打翻了一缸醋般的酸氣沖天,眼光冷峻起來。

  「為什麼不肯說實話?莫非你對亨泰有意,想嫁給他?」

  「你胡說什麼!」織雲氣惱了起來。「你這麼說是把我們剛才的事當成什麼了!」

  「我沒這意思。我只是氣你不肯說實話。你可知道你再這麼固執下去,搞不好會莫  名其妙的嫁進安國公府。」

  織雲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狐疑的瞅視他良久,不情願的道:「我……的確會彈  琴呀,不過那天的琴並不是我彈的。」

  晏南就想聽這句話,臉上緊繃的線條攸然放鬆,低下頭重重吻了織雲一記,朝她咧  開燦爛的笑容。

  「是你表姊彈的吧。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麼心?」她呆呆的問「琴不是你彈的,亨泰就不會想娶你,那你就是我一  個人的!」他得意洋洋的道,織雲紅著臉低下頭,心裡甜津津的「我會盡快托媒到你家  裡提親。你放心好了。」他將她從几案上抱下,難捨難分的親了親她頰,在為她整理好  衣物後才放她離開。自己則在屋裡沉思了一會兒,大跨步的走出獨立的小院落。

  悠揚的弦音彷彿仍迴盪在耳畔,亨泰像是還能看見在琴弦上往返撥弄的玉指,那如  羊脂白玉般的修長手指,輕靈得如天女的舞姿,不僅撥弄了琴弦,也撥弄了他的心弦。

  隨著皓腕移動而飄飛起的織錦素綾衣袖,像粉蝶的羽翅翩翩飛舞,舞進了他的心,  讓他幾乎分辨不出是衣袖還是她的素手白皙了。

  這番粉白的印象只讓人覺得素雅,配以鵝黃色的半袖,及織錦素衣領上的幾朵梅花  刺繡,將她修長的頸項襯托如裊裊婷婷的荷枝,撐住那清雅溫潤的蓮顏。

  粉嫩呀,粉嫩……他眼裡依稀看見雪白中透著的那抹今人心醉的嫣紅。

  不是頭一次跟名少女這麼接近,卻沒一個能讓他既心動又心疼。他們坐得那麼近,  近得能聽見她小心控制著的呼吸;近得將她幽蘭般的體味也一併吸進肺裡;近得看得見  她粉嫩無瑕的雪顏在他的注視下,似含苞的蓓蕾開放,任一點暈紅逐漸擴散,佔領她的  芙頰。

  最不能忘懷的是如緋櫻一般的紅唇,每次的張合都能吐出見解精闢的言詞,那如花  瓣般的柔嫩色澤,優美的形狀,優雅上揚的弧度,在眼前誘惑著他,讓他忍不住湊過去  「世子、世子。」吉祥小聲的喚著主人,企圖將他當著安國公夫人和陶家表少爺面前神  游的魂魄喚回來,兩隻機靈的眼珠子盈滿焦急。

  亨泰被他叫得心煩不已,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親到那雙唇瓣了。他蹙緊眉,惱怒的  瞪視壞他好夢的人。

  吉梓無辜的承受主人眼裡的怒氣,被那股莫名火焰燒得灰頭土臉,心裡雖有著天大  ***

  的委屈,但身為奴僕的他,只能含悲忍辱的硬生生吞下,連喊冤的膽子都沒有。

  幸虧晏南及時的咳嗽聲轉移了亨泰的注意力,可憐的吉祥才能從主人的怒視下逃過  一劫。晏南深深看進表弟顯得不悅的眼眸,啼笑皆非的搖了搖頭。

  看樣子亨泰根本沒把他和表姨母的談話聽進耳裡,自顧自的不知在發什麼呆呢!

  「亨泰,我坐這裡可不是看你發呆的,而是要談正事。你這麼不專心教我怎麼說下  去?」

  「我只是……閃了神,沒事的。」被表哥這麼一說,亨泰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捧起  面前的茶杯就唇,以掩飾臉上的潮紅。

  晏南見他肯專心了,言歸正傳道:「我剛才對表姨母說,織雲絕不可能是我們在如  來禪寺時聽到的琴聲演奏者。今天你也聆聽了織雲的表姊孟小姐撫的琴聲,甚至和她琴  蕭合奏,又談過話,對這點應該比我更明白才是。」

  「這……」亨泰不是不願意相信玉徽才是在如來禪寺撫琴的人,她的琴韻就跟他當  時所聽到的無分軒輊。只是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加上織雲天真明媚的嬌靨艷冠群芳,一  時間猶豫了起來。

  藍織雲,孟玉征,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一個坦率熱情,艷若桃李卻不失赤子之  心,純真得讓人打心裡喜愛;另一個氣質清幽如空谷幽蘭,雖無絕色容貌,卻是才華洋  溢,同樣教人無法割捨。

  可能的話,他是一個都捨不得放手,甚至奢想著兩人是同一個。如果織雲也像她表  姊一般多才多藝多見識,那就是他此生所能夢想最完美的伴侶了。

  「亨泰,我也覺得晏南說得有理。孟玉徽比藍織雲更有可能是彈琴人。」安國公夫  人嫻靜的臉容露出一絲精明。「我私下與織雲的母親趙氏談過,孟玉徽過世的父親是兩  榜進士出身,擔任過知府一職,據說還薄有清譽,難怪教養出的女兒氣質出眾。當然,  這樣的家世比安國公府是差些,但也不算太過辱沒。娘看得出來你很欣賞她,娘也喜歡  她,你若不反對,娘倒是希望她能進咱們楊家的門。」

  「是呀,亨泰,孟小姐配你是才女配才子,你不用考慮了。」晏南熱切的附和。

  亨泰猶豫的來回看著母親和表哥。

  母親向來對他的婚事冀望殷切,然而晏南怎麼也跟著熱中了起來,還一逕的聳恿他  迎娶孟玉徽呢?這令他不禁心生狐疑。

  「雖然我對孟小姐印象極好,也承認她的琴聲就和我們當日所聽幾無分別,但不表  示藍小姐就不是彈琴人,畢竟她的琴技就是跟孟小姐學的。」

  「即使如此,只學三年不可能青出於藍。何況織雲親口對我承認,當日彈琴的人不  是她,而是孟小姐,這會假嗎?」

  「你什麼時候詢問藍小姐的?」亨泰戒備的瞇起眼瞪視他。

  晏南避開表弟犀利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青花花烏杯就唇,飲了一口才道:「我趁織  雲到園裡賞花時跟她談的,當時你正陪著孟小姐呢。」

  下午與玉徽相處的情景像尖刀般劈開他仍餘波蕩漾的心湖,伴著仍在記憶中梟梟不  絕的琴聲,掀起迅猛的浪花。

  亨泰忍不住回想著玉徽清新可喜且言之有物的談話,暗想除了母親以外,這輩子他  還不曾跟一名女子談得這樣盡興,眼裡心裡都被她佔得滿滿。當那雙泛著濃濃書卷氣的  眉眼溫柔且善解人意的回望他時,除了那張流露出少女嬌羞的紅顏外,他心裡再也容不  下其他事,更遑論是不知跑哪去的織雲了。

  然而,儘管他對玉徽深具好感,仍無法將織雲夾帶著純真的美艷從心裡抹去。一個  是佔據他多日心思、令他滿心憧憬的少女,一個則是佔領他一下午心神、讓他在此刻仍  牽繫掛心的女子,一時間倒辨別不出誰占的份量較重。

  「藍小姐告訴你彈琴的人不是她?」

  「織雲是這麼親口對我說的。」

  織雲?亨泰抬眼看進表哥眼裡,彷彿此刻才注意到他喊「織雲」時的語氣有多親密  ,這令他不禁攢起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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