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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貓子    


  雲龍滿意她的安靜,失笑於她發愣中難掩慌張的不安。然而,他不過是輕輕地靠近她的臉,在她唇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這記吻,真的很輕很柔——就像不曾發生過一樣。

  第四章

  生活過於平淡,總是顯得無趣了些。

  有些人,就是怕別人會無聊死,所以忙不迭地為別人製造生活樂趣。夢龍啜飲著杯裡的香茗,眼底淡淡泛著對某些人的同情。

  讓出「陰鬼門」議事大廳的陰絕和鬼索閒閒地晾在一旁,當著安靜非常的觀眾,好笑地看著唐傲雨怎麼陷害自己人。借地方是無所謂,只是挺懷疑唐傲雨有必要專程借陰鬼門,讓外人知道他的壞心計劃嗎?

  是太相信他們幾個人……還是要他們助「一臂之力」?陰絕是冷眼旁觀,卻相信唐傲雨一定明白他和雲龍之間來往密切。

  若不是存心希望他去告密,唐傲雨就是探定了他和雲龍一樣,向來不愛多管閒事,篤定他不會洩露風聲當大嘴的「報馬仔」。

  而鬼索——他只管夢龍的意願,她不管的事他也不管。

  至於愛瑪麗……

  愛瑪麗清亮的綠眸盛滿不甘,高傲地站在唐傲雨面前。她對於唐傲雨竟然將她的最愛配給別人一事,始終抱著很大的不諒解;就算唐傲雨正向她提出彌補的補救方法,也消不了她的怨氣。

  她追雲龍整整三年了,唐叔叔明知她誓在必得的決心,結果,他竟將她的亞屺大哥白白送給一個不知從哪個地洞裡蹦出來的冰臉孔女人。

  想起訂婚宴那天,搶走亞屺大哥的女人一副不屑於嫁他,滿心不願訂那個婚的表情,教她看了不知有多嘔。天知道她有多想扯下那女人一張該死的臉皮。

  愛瑪麗當天氣紅了眼,瞪著一對新人,心底不知有多希望自己是女主角。

  她不甘心,怎麼也不甘心!那種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憑什麼奪走她的亞屺大哥。

  「瑪麗,你是不是不同意這個方法?我不勉強的。」提完建議,被人瞪著的唐傲雨好整以暇地笑望著眼前雙頰氣得鼓鼓的女孩。

  愛瑪麗是他眾多「好友」中,某人所產的寶貝千金。

  唐傲雨不反對她和雲龍湊對,從來也沒破壞的打算。然而觀察三年下來,他發現她對雲龍崇拜似的愛慕,恐怕永遠不會成就她的戀愛美夢。

  她的失敗在於雲龍已將她當作妹妹看待,而且雲龍將她定位在妹妹那一格,對她的感覺就不會再有所改變。

  同情歸同情,他可是個實際派的人,好歹也給了愛瑪麗三年機會,既然可愛甜美的愛瑪麗不成,毫無愧心地,他決定換人試試。呵,換個不同型的美女試試——熱菜不受青睞,換點冷盤上桌。

  環顧看戲的人一眼,愛瑪麗抬高不服輸的下巴,決定豁出去。

  「我同意。」她立誓要贏回亞屺大哥。

  嫁給雲龍,成為雲門的女主人是她的夢;她要和她的亞屺大哥相偕走上紅毯那端,誰也別想擋她的路。

  *  *  *

  眼角餘光瞥見幾個雲門人走出雲海居,在外頭做日光浴的冰焰反而閉上眼假裝沒看見。

  雲門「左目」葛幀和「右目」葛靖,淡然交換一眼,非常配合冰焰的「沒看見」,帶著雲門人直接離去,不甚在意她冷漠的態度。

  從她進駐雲海居,算來也好一陣子;別說討好了,她甚至從來不和雲門人說話。並非表現出明顯的敵視,她只是刻意避開接觸雲門人的機會,假裝從未看見終日有雲門人進出雲海居,在她身邊來來去去。

  雖不知她有何不滿,但她是雲龍的問題,雲門人不想過問。對於她,源於愛屋及烏,他們永遠保持無上尊敬——若是她願意就能感受得到。

  感覺有塊陰影籠罩住她的臉,冰焰依舊沒有多加理會,當是一片烏雲正自她的頭頂飄過,直到柔軟的感覺突然襲上她的唇,她才猛然張開雙眼。

  「你又發什麼神經?」再度遭到偷襲,她說話變得極不客氣。

  不知怎麼回事,像是一種習慣,雲龍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吻她,吻得她從生氣到無奈到懶得反抗,害她也跟著習慣。他的吻屬於蜻蜒點水式,彷彿不帶任何情慾,極溫柔又紳士,也是她很快就習慣的主因。

  他的吻,就像個朋友或兄長,從未逾越。

  若非她中學時代被送回台灣唸書,對接吻的觀念比較中國式;一如許多閨中密友,她會覺得那是家常便飯般的問候,根本不當是個一吻。

  「忙裡偷閒,親親我冷落的未婚妻,做一下補償呀。」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在發神經,口裡很是體貼。

  不知何時,雲龍已在她身旁坐下,俯視著她被太陽曬出些紅暈的雙頰,雙手撐在她的俏臉兩側,阻絕她每次看到他必跑的行動。

  明明躲不了,她還是不肯放棄。

  為了躲他,她老是往雲海居外頭做日光浴,真難為她了。

  怪怪,縱使她從沒給他好臉色看,每回忙了大半天下來,在見到她的臉之後,疲乏感總是會慢慢消散。敢情她老是冷凝著的臉孔,還有消疲解勞的功效?親親她,他甚至感覺連精神都能重振。

  精神不濟時吻她一下,似乎比什麼提神法都有效。

  「不用了,我喜歡冷落的感覺,你不需要感到內疚。」冰焰幾乎是咬著牙,才能把話平靜說出口。

  別來煩她,才是他最好的補償方法!

  「我在乎的不是你的感覺。」雲龍笑道。

  冰焰瞇起眼,看著他背光的臉,一圈金色的光線在他身邊散開,朦朦朧朧的讓她覺得極不真實。

  「我知道!」她顯得更沒好氣:「走開啦,別擋我的太陽。」

  雲家老大獨斷獨行,不曾在乎她的感受,天天怕氣她不死,閒來無事就從她身邊冒出來偷她的吻。在不在乎她的感覺,豈還用他老大多作說明。

  「你曬得太久,該進屋了。」他碰碰她發燙的臉頰。

  「不要你管,我高興曬多久就曬多久,曬傷曬死都是我的事。」毫不領情,粗魯地拍開他的手,不理會他語氣裡的關心。

  「呃,你想當蛇嗎?」雲龍隱下笑意,不在意她的舉動。

  多日相處,他早巳習慣她的倔強。反正他這個不情不願的未婚妻脾氣十足,從沒附和過他任何事,永遠都是對他說「不」。

  頓了幾秒,她才提出疑問:「什麼意思?」

  好端端提什麼蛇,噁心死了!想到平日就不喜歡的動物,冰焰渾身發起癢了,全身上下都突然有些不太對勁。

  雲龍聳聳肩,煞有其事地回答:「不想當蛇,你怎麼會想學它們,準備曬到脫掉一層人皮才罷休?」

  「夠了,別再說了?」害她覺得更噁心,可惡!

  「OK,那你還曬嗎?」是生氣還是曬過頭了呢?她的臉真的好紅。

  「走開,我要起來了。」冰焰以行動代替回答,用力推開他的胸膛,這回他沒有死杵著不肯動。兩人心知肚明,要是他不肯動,她不可能推得開他。

  雲龍站起身,無所謂地看著她。

  大概真的被太陽曬得太久,起身太快,她一從躺椅站起來就感到頭暈目眩,腳步不穩地晃倒。雲龍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曬太久,頭暈了?就要你別以為自己缺乏光能,整天像曬魚乾似的躺在太陽下。」他輕責的語氣裡隱約透露著罕見的憐惜。

  「不——」扶著發疼的頭,她有些眼冒金星。

  誰在曬魚乾,她又不是魚!

  「不用我管,反正曬傷曬死是你的事,對吧?」從容截斷她的話,雲龍好整以暇地接收她愕愣的瞪視。

  冰焰靠著他勉強站著,因頭暈而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別想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沒辦法讓你如此任性。」雲龍語氣果決。

  讓她倔強到底無妨,不過得看情況才行!

  要是她有個差錯,恐怕他對幾個關鍵人物和鹽城幫都會無法交代,遲早被他們煩死。想著,他將她攔腰抱起,直接朝雲海居走去。

  弄不清他的想法,渾身虛軟的冰焰也無力反駁。

  身體感覺十分難受,她只能放棄掙扎,癱軟在他厚實且舒服的懷裡,第一次縱容自己卸下武裝,不再……那麼倔強。

  然而,雲龍果決的話已在她心潮激起了一陣淺淺漣漪。令她哭笑不得的是他竟說她任性……多麼寬容的說法是不?倚在他懷裡,她突然回想起和他曾有過的對話。

  這個主宰雲門的男人,不是應該傲慢、不容人得罪、永遠高高在上?然而就記憶所及,不管她怎麼挑釁發怒,他卻從未駁斥她無理取鬧,也不曾以難聽的字眼侮辱過她;不提他剝奪了她的終生幸福,他實在紳士得令人無法相信。

  任性哪……多像輕斥小孩的調調。

  昏沉中,不太確定地瞥著雲龍俊秀非凡的輪廓,冰焰塵封的心門在她不知不覺中悄悄開啟了幾寸。

  一股安心的暖流,乘機自門流灌進她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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