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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菊兒?!」

  「嗄!不會吧!我捉到的是人不是老虎。」沮喪的慨然一歎,羅菊衣終於瞧見上頭吊的是一個人。

  失望至極的羅菊衣有些可惜布下的陷阱沒捉到惡虎,反而害到對她挺好的西鳳,表情略顯痛心地想解開籐蔓的另一端放她下來。

  誰知她手才一舉起來,自己纖細的身子已落入一具溫熱的懷抱中,如蔓的雙手緊緊纏住她整個人,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想往他胯下一踢。

  大姊說過這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不管是武林高手或是地痞流氓都禁不起一擊,雖然此舉有點陰險,而且有斷人香火之虞。

  不過她掙扎了兩下便知來者是誰,身體一軟未加反抗,溫馴的一偎沒真給他難忘的一腳。

  「你不要抱我抱得那麼緊嘛!人家會害羞的。」尤其是她感覺到西鳳在瞪她。

  「你讓我擔心了,小飛賊。」心口一鬆,他終於露出藏了一天的笑臉。

  羅菊衣一臉愧色的懺悔,「對不起啦!二哥,我以為我可以在天亮之前趕回去,沒想到會遇到老虎。」

  「老虎?!」他的心頭又是一揪,連忙放開她,檢視她身上是否有虎爪留下的痕跡。

  「你不知道它有多可惡,居然當我是上等的好肉想一口吞了我,我就跑跑跑……它就拚命追追追,我們兩個都跑得累癱了……」她在樹上、它在樹下,對望。

  「菊兒,你不必解釋得這麼詳細,我想我不太承受得起。」他想到的是血肉橫飛的情景,而她正在虎口下淌著血。

  「你就是缺少磨難,多見幾次大場面就會習以為常,我跑得很快,老虎根本追不上我。」她還洋洋得意地說起被虎追的經過。

  從沒如此煎熬的楚天魂壓下急促的心跳聲,再一次緊擁著她,確定她活生生的在懷中,那顆亂了分寸的心才稍微安定。

  「這種事一次就夠受了,我不想提心吊膽地看你入了老虎的肚子。」以後他會嚴加看管她,一步也不讓她離身。

  「喂!你很瞧不起人耶!我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菊盜君子,天底下還沒有難得倒我的事。」血玉蟾蜍的事是她生平第一次失手,她正在彌補過失當中。

  「不管你是君子還是小人,一涉足危險的事我都不許你插手。」他禁不起失去她的考驗。

  「你管太多了吧!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就算是她大姊也沒嚴厲至此。

  「是你還沒覺醒。」他握住她露出夜行衣外的羊脂白玉,語氣一輕的說道:「它是楚家媳婦的代表信物,戴上它就認同你是楚家的人,也就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什……什麼?!」她驀然想起阿爹說過的四個字:當家主母。

  「菊兒,你不想守寡吧!」楚天魂笑得很輕慢,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哈?」什麼意思?

  「偕子之手,與子白首,我想我要暈了。」末了他說了一句語焉不詳的話,眼睛一閉就往她身上倒去。

  第九章

  「不行。」

  「不行才怪。」

  「楚家祖訓你得依從,不得違背先祖旨意。」

  「哈!那是你楚家的事與我何干?我姓羅,拜的是我家的賊祖宗,我們的祖訓就是偷。」

  「但你現在之舉是盜墓,撬開先人的墳讓他們死不安寧。」

  「人死都死了還管他安不安寧,盜墓算什麼,我們羅家是盜賊出身,非盜即賊,網羅天下的寶物佔為己有,」

  羅菊衣雙手合掌朝人高的墓碑一拜,墓碑上依稀可見是楚氏先人之墓,但字跡已斑駁不清,無法辨識是何人名諱。

  在被老虎追趕之前,她正好發現這座年代已久的古墳,她發覺有異的做下記號先與虎兄周旋,待安全之後再來開挖。

  但她做好陷阱沒捉到老虎卻遇到楚天魂一行人,讓他的破爛身子擔擱了近一日夜,在她灌了他一肚子靈丹妙藥後,他才幽幽地醒來。

  誰知他清醒的第一眼竟瞧見她對先人的墳墓敲敲打打,並欲挖開墳土破棺掘屍,當下驚得顧不得身子不適,立即出言阻止她的惡行。

  「你要天下寶物盡可開口,我楚天魂或許不才,但尚能滿足你小小的願望。」只要有形的物品都有價可得,用不著偷雞摸狗留下惡名。

  「你這市儈商人根本不懂當賊的樂趣就在一個偷字上,容易到手的東西還有什麼意思,讓你混吃等死你肯不肯?」偷了這些年她還怕沒銀子買嗎?

  「我是不懂當賊有什麼好處,但我知道為人子孫的孝道,先祖的墳地你萬萬不可開挖。」他絕不允許她辱及先人的屍骸。

  小嘴一噘,她不悅的一瞪,「不然你要怎樣,讓我無功而返嗎?」

  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血玉蟾蜍所標示的地點,她絕不可能放過近在眼前的寶物,空手離開可犯了賊兒大忌,表示以後一出手都將落空。

  她還沒打算收山呢!怎麼能兩手空空的離開,她羅家的列祖列宗肯定會大罵她不孝,未能發揮羅家的盜竊技巧,貽笑天下。

  「挖人墳墓有失道義,在江湖上也會為人所不齒,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別再爭論,免傷和氣。」他不想跟她吵。

  「你的意思是讓我挖咯?」她喜孜孜地轉顏一笑,以為他終於想開了。

  「不。」楚天魂眼一惡的怒視,擋住她的手不許她妄動。

  「不?」他不會又想什麼詭計騙她吧?

  「我是說我們先回莊再說,此處猛獸環伺並非久留之地,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先拐她出林再做打算,封林是必要的措施。

  羅菊衣哈了一聲,笑他膽小如鼠。「你要怕的話就趕緊夾著尾巴逃走,我有阿爹留給我的五毒丸,那些毒蛇猛獸根本不敢近身。」

  她現寶地取出一隻白色瓷瓶,表示有它就不用發愁。

  「阿爹?」

  「人總有爹娘吧!不會從石頭縫裡鑽出來。」她阿爹雖然不孝,但有時還滿管用的。

  一身寶貝。

  「那遭老虎追逐一事如何解釋?你的五毒丸也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她不是每一次都能順利的逃脫。

  「因為老虎的鼻頭缺了一角聞不到味道嘛!所以它才會一直追著我跑。」凡事都有例外,不能以偏概全。

  「那是老虎的幸運日還是你的黑煞日?沒了嗅覺還追蹤到你這獵物。」表情一沉,楚天魂語氣嚴厲的斥責她對潛在危機的輕匆。

  若是多兩頭不受五毒丸影響的巨大野獸,她這條小命豈有保存的機會,兩相夾攻不死也重傷,哪有完好無缺僅扭傷腳。

  若他們來遲了一步呢?未中計的老虎守在樹下等她自投羅網,腳受傷的她恐怕也跑不遠,只能淪為獸腹之物。

  「姓楚的,你存心跟我作對是下是?」好像她蠢得連豬都會笑話她。

  「有一天你也會姓楚,別再無禮的口沒遮攔。」神情一柔,無限愛憐藏在他多情的眸裡。

  楚天魂以懷柔的方式輕撫她的發,臉上表現出對她的憐惜,笑得憂心地希望她多體諒他為她勞心的情意,別盡做些令他肝膽俱裂的事。

  他只是一個為她傾心的平凡男子,無法承受她一再面臨生死關頭的打擊。

  望她多保重自己不為難吧!至少多為他設想別讓他擔心,她的嗜好不一定要改,但起碼要讓他知道她在哪裡,有沒有任何危險。

  「你……你好奸詐,老是算計人。」盡挑好聽話讓她心軟。

  羅菊衣就這弱點要不得,總是無法堅持到底地被他所說服。

  無奸不成商,她只好多包涵了。他在心裡笑道。「好了,好了,別惱我,都是我這破爛身子拖累你,回莊後就隨你處置。」

  「哼!我要你這身子做什麼,啃不得、咬不得,還要費心的偷藥治你的病根……」啊!她怎麼又說了,老學不乖。

  「偷藥?」楚天魂揚眉一視,似在說:我成了同夥?

  「鳳姊兒,你告訴你家的二少爺,藥是用來治病不是放著生霉,他的破爛身子全靠我一手偷技才能稍成人樣。」否則鎮日蒼白得像個鬼,一點血色也沒有。

  瞧他現在臉色的紅潤,凹陷的雙頰多少補點肉回來,不再動不動氣若游絲地像快斷氣,走了一天的快活林居然還能撐住。

  所以這些他都該感謝她,沒有她夜夜探訪人家的屋簷,他哪能有今日的精氣十足,還能阻擋她挖墳。

  「呿!你和二少爺的恩怨自行解決,少拖我下水。」她還在記恨她撒了她一臉迷魂散,害她足足昏迷了六個時辰。

  「這麼沒義氣呀!枉我還稱呼你一聲姊兒。」蛇鼠一窩,當然一鼻孔出氣。

  「承受不起,日後我得哈腰屈膝喚你二少奶奶呢!」西鳳一臉受不了的撇撇嘴,絲毫不像有所敬意的樣子。

  嗔怒的羅菊衣有些不滿的一哼,「我才不是什麼二少奶奶,你們不要欺我單純老是拿話圈我,哪有誰身上有羊脂白玉就是當家主母,我把它拖捨給乞丐成不成?」

  不信他會娶一個癩痢頭、滿臉麻子的老乞婦進門,一瞧那副尊容他逃都來不及,怎會記掛玉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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