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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寄秋    


  親憐蜜愛,小口含羞,覆下的春意讓桃花笑開了,點點綠意結成果。

  一聲酒嗝由遠處傳來,兩排白牙亮晃晃的帶著笑。

  ☆ ☆ ☆ ☆ ☆ ☆ ☆ ☆ ☆ ☆ ☆ ☆ ☆ ☆

  「你說要帶我去找快活林,你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沒誠信。」氣沖沖的羅菊衣怒拍案桌破口大罵。

  神色自若的楚天魂眉也不抬的回道:「等我忙完手邊的事就帶你去。」

  「忙忙忙,你要忙到什麼時候才得空?」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再過幾天就好了,不急。」他永遠也不會帶她去快活林。

  「你不急我急,要是我大姊找來了,我一定會被她扒一層皮。」哼!他當然不急,因為他只會耍著她玩。

  楚天魂笑呵呵的說道:「你大姊若當真尋來我剛好可以向她提親,請她成全我們。」

  「你……你還說風涼話,你完全不知道我大姊的厲害。」知己滿天下,個個非凶即惡,十分難惹。「算了,我不求你了,我自己去找。」說著她一扭頭的離開。

  ☆ ☆ ☆ ☆ ☆ ☆ ☆ ☆ ☆ ☆ ☆ ☆ ☆ ☆

  是夜。

  一道黑色的人影竄出半敞的窗,身手俐落的踏著月光而去,足不沾塵如草上飛,攀簷走壁地踩著瓦礫飛上屋頂,坐在屋樑上端看墨跡微暈的黃圖。

  那是由血玉蟾蜍裡經月光透出所仿畫的圖形,山陵、平原、河川一一細描,繪製成一張舉世無雙的藏寶圖,僅一人得知。

  一人獨行了千山萬里,好不容易得到一點線索,怎麼可以前功盡棄的束之高閣,不當一回事地承受眾家姊妹們的訕笑。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她就不信自己一個人摸索不出快活林的方位。

  賊性難改的羅菊衣在楚天魂的一再失約下,她決定獨自去闖一闖不依賴別人,就像她以往獨來獨往的行動,君子菊不需要任何援助便能一舉盜來。

  不過她還是依戀的往已熄燈的窗口一瞟,腳步略顯遲疑的延滯了一下,心想著他是否已睡了,她特地偷來的養生藥丸吃了沒?

  她承認是有點捨不得他,欲走還留諸多牽掛,雖然經她多方打探快活林就是柳月山莊的後山,她只要腳程快些,天亮之前就能趕得回來,可是她依然放不下心。

  「不是我不守信用不等你,是你先違背我們的承諾不想履約,我只好一個人獨闖龍潭虎穴了。」

  什麼快活林又叫斷魂林,生人一入九死一生,魂斷快活無人生還,留骨成山路不歸,日裡獸吼夜鬼啼,投胎再生此捷徑。

  哼!那個包不群可以去當說書的了,說得活靈活現似確有其事,他曾親眼目睹嗎?

  道聽塗說之言大都誇大其實,真有人九死一生的逃出來又有何其可怕,根本就是喝阻宵小之輩進入,以免寶物落入他人手中……

  呃!她好像就是人家防備甚嚴的「宵小」。

  臉上一訕的羅菊衣以黑布蒙面,不再逗留的縱身一躍,足音輕如貓踏瓦而行,身疾影快的越過一座又一座的屋簷。

  柳月山莊的腹地極廣,光是家眷的住所就蓋了十幾棟屋,其中還不包括主屋和僕傭的下人房,繞一圈下來至少要一個時辰。

  不過以她的卓然輕功和平時對莊內地形的熟悉,只要半個時辰就能到達後山。

  要不是要避開巡視的家丁和護院,速度會更快。

  「咦!有賊?」

  一說完她不覺一笑,她本身就是賊還喊賊,不是自打耳光。

  一道有些顛簸的身影從眼前晃過,說他是賊還不如說是酒鬼,腳步虛浮搖搖晃晃,東倒西歪走不好路,撞著樹還低聲道抱歉地說擋了仁兄的路。

  說來奇怪,那個抱著酒瓶不放的背影好生眼熟,好像是……

  「阿爹?!」

  看似醉茫茫,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男子忽地轉身,眼神清亮地不像醉酒之人,朝著蒙面的她咧嘴一笑。

  「三丫頭,你又出來犯案了。」瞧她這身夜行衣穿得多像個賊呀!

  羅天行天性好酒,嗜飲杯中物,以前尚未遇見妻子前是六扇門的捕頭,因為奉命逮捕陰風怪盜俠小小而與之結識,因而一見定情。

  既然一家老小都是賊,他這捕頭當得也沒意思,乾脆辭官放逐山林,帶著妻子遊山玩水遍尋好酒,一償所願當個酒中仙。

  「爹,你怎麼認得出我,我蒙上了面呀!」看來他醉得還不是很厲害。

  越醉越清醒的羅天行放聲大笑,「我這幾個女兒就你和四丫頭會叫我阿爹,而竹兒迷糊成性肯定不敢認我,也只有你敢放膽一試。」

  至於精明過了頭的梅丫頭鐵定會先挖苦他兩句,然後嘲笑他落魄得像乞丐,無法給一家老少溫飽,用銀子砸他叫他買酒喝。

  而老二蘭衣只會冷冷的喚一聲爹,然後如同孤魂野鬼地走過他身邊不回頭,易容術高明得他都不知道哪一個是他女兒。

  「噓!小聲點,你想叫全莊的人捉賊呀!」原來阿爹還是醉了,醉得讓人想拔他的鬍子。

  「捉你這個賊是吧!你又想偷什麼東西?」柳月山莊富可敵國,埋地三尺都是寶。

  尤其這醇狀元紅釀得醇厚呀!口感十足又餘韻猶在,叫他飲過後念念不忘,自個來挖省得主人費心,裝滿一瓶夠他飲個過癮。

  「是你來偷酒吧!幾時你也跟我們同流合污當起賊來?」羅菊衣盯著他手上的酒,氣惱他的「沉淪」。

  誰家的酒不好偷偏來偷楚家的,明兒個人家發現酒少了,她還真沒面子承認是她阿爹的傑作。

  「好酒難得,當賊又何妨,何況是自己女婿家的酒,阿爹拿個幾壇充當你的聘禮不為過吧!」自家人就不用客氣了。

  「阿爹到底在胡扯什麼,誰是你女婿來著?你別見了樹搖就喊鬼來了。」她又羞又氣的直跳腳,拉著他往草叢一躲。

  做賊的怕見光,而且還人贓俱獲,阿爹手上的酒瓶就是鐵證。

  羅天行好笑的指指女兒藏在胸前的羊脂白玉說道:「你都收了人家當家主母的信物了,還能容你毀婚嗎?」

  「當家主母?信物?」她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唉!糊塗也好、糊塗也好,成親那日阿爹一定來喝喜酒。」這丫頭算是傻人有傻福,撿到寶咯!

  不過他那女婿身子骨真糟糕,得找些老參、雪蛤給他補補氣,別讓他女兒還沒享到福就上天上老君那下棋,一局百年過。

  「什麼叫你也來喝喜酒,我若成親你可是坐大位,又不是一般鬧酒的賓客。」真被她阿爹氣死,說話顛三倒四,故意說些禪機。

  「也對,也對,阿爹得受你們大禮,多喝幾壇不會有人阻攔。」他都忘了自己是長輩,小輩理應孝敬他。

  「阿爹——」除了酒他想不到其他了嗎?

  「好了、好了,你娘還在山月居等我,你快去做賊吧!阿爹不陪你聊了。」手一揮像在趕飛蚊,他一頭仰灌進一口酒。

  什麼嘛!江南第一神捕叫他女兒去做賊還說得如此順口,以前嫉惡如仇的個性哪去了?全給外公偷去了不成?更少也問一聲她現在好不好。

  羅菊衣不滿的瞪著親爹的背,想著他若遇到冷血的大姊一定會被她凌遲至死,然後叫娘節哀順變,不必為他守節終身。

  哭墳三天就夠了,她們姊妹四人會幫著吹乾墳上新土,好讓娘另覓良婿。

  「接著,丫頭,這是五毒丸,帶在身上能驅五毒,毒蚊猛獸不敢近身。」

  一隻白色瓷瓶從天而降落在她掌心,她還來不及感動的說些什麼,下一句她差點做出慘絕人寰的弒父舉動。

  「對了,七天內你沒走出快活林,我會通知你大姊去收屍。」算是一盡人父之責。

  聽聽,這是為人父該說的言詞嗎?難怪羅家四姊妹對外口徑一致死了爹親,全當他入土為安了。

  第八章

  我去快活林了。

  紙上短短的一句話惹得形色不露於外的楚天魂勃然大怒,臉色驟變的猶如嚴冬早至,陰鷙冷厲的無人敢近身,除了他的兩名貼身護衛。

  一入快活林,魂斷九重天。這也是他遲遲不肯帶她入林的原因。

  沒想到她還是旁敲側擊的問出快活林的所在地,未曾知會趁夜獨行,不知險惡地隻身入林探尋她所不知情之物,莽撞地不願多想一想。

  為無知的事物送命太愚蠢了,先祖再三告誡入林易,出林難,望後代子孫勿以身涉險,得保安康立業。

  可是今日他卻不得不違背祖訓破林而入,縱有重重險阻他亦不能退後,踏巖涉水與九死一生拚鬥,將他任意妄為的小娘子給帶出。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處理一件小小的家務事。

  「說,是誰告訴她快活林在後山?」

  底下黑壓壓的一片,所有人都低頭不語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開口地緊縮著身子,你靠我、我靠你地不想被揪上前。

  自從二少爺開始打理莊裡的生意起,他們從沒見過他陰鷙得如羅剎附身,雙目凌厲有如利刃的切割他們的身體,似要將一干人等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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