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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安靜多了。」可是又太過平靜,好像少了什麼。眼尖的楚天魂瞧見一抹鵝黃掠過。

  「二少爺要是嫌吵,怎麼一開始不把門鎖上,別讓她們進來?」省得她耳膜子也跟著遭殃。

  「不讓她們進來一樣在門外鬧,不如讓她們狗咬狗地爭得沒力氣煩我。」他料準了她們也累了,才會幸悻然地離開。

  「可是人走了卻留下兩碗湯,二少爺想嘗溫補還是涼補?」看來兩種都十分對胃口,留香鼻間。

  「你要是不怕裡頭下了毒就拿去喝吧!真出了問題我讓游龍救你。」他現在只想喝一杯菊花茶,那才是消暑退火。

  「呃!有毒?」咂咂舌,她耳根微紅地瞟瞟聽不出含意的木頭人。

  楚天魂笑了笑望向窗外,擱下筆吁了口氣。

  「小菊兒,你不嫌樹高風大嗎?下來聊一聊如何?」原來少了她呀!難怪心頭一陣空虛。

  「哇!你幾時練成天眼通,怎麼知道我藏身高處?」哼!比她還賊。

  賊跡敗露的羅菊衣一個鷂子翻窗而入,正門不行偏走偏門,嫩黃的身影如初綻的小黃菊飄然而至,帶來清涼的春意。

  她有點不甘心地往案頭一坐,行為不端莊,甚至是不守禮教地搖搖不安份的小腳,美月圓睜的惱怒露出破綻被人發覺。

  她是賊耶!怎能隨隨便便讓人發現她的蹤影,好像她的道行還不夠高深有缺磨練,誰都能輕而易舉的揪住她。

  「別老是飛來飛去不走正道,門的用處在於讓人行走。」並非欺敵之術。

  「我又不是鳥兒哪會飛,那叫輕功啦!只有我們羅家人才會喔!」咦!他怎麼一點也不意外,她把老祖宗的姓氏都搬出來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要給人留下話柄。」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無所顧忌的暴露身份。

  她為防人,人防她,不是每個人都能如他百無禁忌的縱容,若是有心人從中使惡,她根本無從防起。

  「話柄?」她瞅了瞅案上的人參雞湯和冰糖燕窩,嘴角微勾的發出了哼音。「楚二哥才該修身養性,不要生冷不忌的亂勾搭,吃得太補很傷身的。」

  一說完,她手腕一翻多出一碗由薄紙封住的豆腐腦,手指輕掀,雪白滑嫩滾動著玉露香凝,淡淡的豆腐香氣混著蓮花味撲鼻而來。

  削竹以成片,她以竹匙輕勺的送入口中,含香帶濃地露出醇厚的滿足,一小口、一小口十分珍惜地慢慢品味。

  光看她的吃相就讓人回味無窮,很想偷勺一口嘗嘗滋味,是否如想像中綿細滑膩、入口即化,勾動喉間最美味的回嫩。

  「聽來好酸呀!你不會背著二哥偷吃醃李子吧!」瞧她那嘴兒噘得多高,不怎麼暢快的樣子。

  「什麼醃李子,你有看過李子是白色的嗎?」她將蓮香豆腐腦往他面前一送,讓他瞧個仔細。

  他故作思忖的看了一眼,「也許你加了梅渣子,看似白嫩卻滿口酸,不然我怎會聞到一股酸味。」

  「胡說,這裡面只有天山雪蓮和豆腐腦,哪有梅渣子來著,不信你嘗嘗味道。」她還不致嘗不出梅渣子的甜酸味。

  表情微擰的楚天魂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眉頭立刻生皺的直喊酸,「小菊兒,你的舌蕾是不是出了問題,我讓西鳳去為你找個大夫瞧瞧。」

  「真的會酸?」她搶來一嘗,不自覺沾了他的涎沫。

  「很酸,我牙都抽緊了。」他做出非常酸牙的神情,一副打死他也不肯再嘗試的模樣。

  偏偏一臉狐疑的羅菊衣不肯放過他,一定要他嘗出滋味的一口一口往他嘴裡送,看他臉色越痛苦她越懷疑,不知到底是誰出了毛病。

  不一會兒工夫碗底見空,連一滴豆腐腦渣都沒剩下,她才驚覺上當了,他根本沒一絲勉強的滿是笑意,十分滿意的吮舌回味。

  這個大騙子,他又騙了她一次,什麼梅渣子,是他一肚子陰險狡猶,狡詐無比的要得她團團轉。

  「小菊兒,別用嚇人的兇惡眼神瞪人,二哥的膽子小容易受驚嚇。」呵呵……她發現他的小伎倆了。

  「這不叫兇惡,是殺人的眼神,你再騙我一次我就把你宰了熬湯。」他會害怕才有鬼,盈盈笑臉吃定她的心軟。

  「好好好,二哥不騙人,只欺負你。」他笑著將她拉入懷中,低頭一啄她粉嫩小嘴。

  「啊!你這人真壞。」臉頰倏地羞紅,她一臉惱意地輕槌他胸口。

  「我也有同感,的確壞得令人憎恨,連菊妹子的嘴兒都不肯放過的想嘗一嘗。」他只對她使壞。

  羅菊衣粉頰泛紅的嬌嗔著,「說,你嘗過多少人的小嘴兒?」

  「這個嘛!」他捉弄她地老半天不開口,眉頭一攏似懷想過往。

  「不會吧!你還在數?!」他到底有多浪蕩,負盡天下美女。

  心口酸不溜的,她表情很臭的欲推開他,不讓他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賊兒偷金偷銀偷珠寶,就是不懂如何偷心,反而傻傻地讓人竊走她這朵含苞待放的菊花,說來還真是窩囊,丟光老祖宗的臉。

  「嗯!是在數……為什麼沒有半個,姑娘們好像都不喜歡我這病癆子。」真是人見人怕,避之唯恐不及。

  「你沒在騙人嗎?」她一臉不信的瞧著他,好似他已說謊成性。

  假話信得十成十,真話倒叫人質疑。「大病小病地耗損一身氣血,姑娘們哪有不怕的道理,她們看到我都當大白天見鬼了。」

  「嗯!這倒是,我第一眼瞧見你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以為鬼怎麼會在大白天出來……」嚇!好冷,誰在使寒冰掌?

  「小菊兒,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好意再為二哥解釋一遍。」楚天魂的眼中是冰冷的,笑得毫無溫意。

  心口縮了一下,她有些一慌亂地想退開,「我……呃……這個……你……」

  「我怎樣、你怎樣,這個又怎樣?」他等著。

  「喂!你不要嚇人好下好?你現在的表情和我二姊很像。」冷冰冰的像剛從死人堆裡爬起來,一身陰氣森森。

  「呵……菊妹子,這句話算是恭維嗎?」她多說一點無妨,他會一筆一筆記在帳上。

  說他像鬼也就罷了,身虛體弱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陰間的朋友,他認了沒話說,他的身子的確是難禁風雨。

  可將他比做姑娘家那可就叫人惱火了,一個有尊嚴的男子都不會願意反穿荊裙充當女紅妝,蓮指輕拈化做菩薩身,宜男宜女。

  「我……我……」咦!不對,她幹麼怕他?明明有過的人是他。「你別想又唬人,喜歡你的姑娘當然沒半個,是很多個。」

  半個人哪能活,人是以一個計算,光是柳月山莊裡就有兩個女人覬覦他,外頭的更不必說了,他哪有可能乏人問津。

  早說他又騙她了,故弄玄虛好逃避話題,爹還沒遇見娘之前一樣紅粉知己滿天下,他豈會是例外的一個。

  一想到此,她的心口又酸了,天下男兒皆薄倖,見一個愛一個的遊戲人間,他八成也是其中之一,不然那位大嫂和杜家小姐不會死纏著他不放。

  「呿!小腦袋瓜子別想歪了。」他屈指往她腦門上一扣,喚醒她的恍神。「我喜歡的姑娘只有你一個,也只嘗過你的小嘴兒。」

  「你的小嫂子和紅姑娘呢?她們不是你的心肝肉?」嘴角上揚,但她還是一臉酸的擰他。

  楚天魂做出驚恐的表情,「有那樣的心肝肉我還能活嗎?早就一命歸陰了。」

  他的神情逗笑了她,咯咯地摀住他的嘴巴。「少咒自己,我偷靈丹妙藥讓你活到九十九。」

  「為什麼不湊個整數見百頭?」多活一年他便能與她多相守一年。

  望著她胸前垂掛的羊脂白玉,他在心中默念著:我摯愛的娘子。

  他要與她白首到老,生養一堆頑劣的小鬼頭,他要教他們拐妻的妙方,以及防止她們遇上如他一樣的奸狡商人。

  「人不能太貪心,上天是有眼的,等你活到九十九已經不能再嘗姑娘的小嘴了。」說不定只能躺著看自己的鼻子。

  「那我親老太婆乾巴巴的嘴好了。」等他們都老了,他也只能乾瞪眼地空想。

  「什麼老太婆?」她迷惑的問道。

  「你呀!我的小菊花。」這迷糊的丫頭真叫人心憐。

  「人家才不是你的小菊花,你別亂嘗我的嘴,冷面的和鳳姊兒會看笑話。」她才不要如他所願變成老太婆。

  「他們早走了,不好意思見我們恩愛。」他們也算識趣,不用他使眼色。

  「誰跟你恩愛了,不害臊。」她笑著跑離開他,讓不懂武的他追不上。

  羅菊衣的笑臉滿是霞色,又羞又喜地斜睇他,不把心底的心意說出口,誰叫他老是戲弄她。

  「咦!怎麼有股酒糟味?」

  「又在騙人了,哪有酒味……」噫!真有股大曲的香味。

  「逮到你了吧!小菊兒。」趁她一凝神輕嗅,楚天魂趁機由後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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