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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凱倫·羅巴德斯    


  「有一天,」她一字一字清楚地說。「總有人會一拳打得讓你嘴巴講不出話來。我

  希望那人是我。」

  「回答我的問題:有沒有?」他的笑容消失。

  「不干你的事。還有如果你不跟班好好相處,我會開除你,沒有工作他們會再把你

  送回監獄,你意下如何?」

  強尼嘴唇一撇。「做不到就別威脅。你不會開除我就如同你不會報警抓那小孩一

  樣。」

  「別太自信。」芮秋心煩得轉身想走。她可以感覺到他在緊盯著地看,她差點要步

  伐不穩了。

  就快到門口時,他咕噥了一聲,她回頭看他一眼,嚇了一跳。

  「芮秋,」他的聲音低啞,眼光直射入她眼中。「別跟他上床,跟我睡。」

  霎時間她整個呆住了,他的話像一條誘惑的蛇盤旋直入她心底。她勉強集中精神慌

  忙逃離開去。

  第四章

  據後來聽別人說,那場露天音樂會相當成功。但芮秋思潮起伏紊亂,幾乎什麼也沒

  聽進。

  一席三百元的座位坐滿衣著光鮮的愛樂者時,她仍在為強尼的話全身燥熱。在莫扎

  特和蕭邦的樂曲中,她不由得想像和賀強尼上床的景象。她好不容易才遏止自己不要胡

  思亂想那令人瞼紅的畫面,但依然臉紅心跳。不管賀強尼多性感,她是從不會純為肉體

  飢渴而和人上床的。她這種年紀的女人想到男人總會聯想到婚姻和兒女,而賀強尼在這

  方面的合格性顯然是零。

  雖然她一直相信他沒有殺人,但事實就如她母親所說,他是有罪之身。這個烙印永

  遠不會消失,而且鎮上的人對他的「有罪」也永遠不會改觀,除非元兇現身,但又極不

  可能。強尼被逮捕以後,她曾苦苦思索到底真兇是誰,卻怎麼也想不出有哪個人會做出

  這麼殘暴的事來。只有推想安瑪麗是被正巧經過的兇手殺死,兇手則可能是專對年輕女

  孩下手的精神異常者、連續殺人犯。

  在平靜的泰勒鎮這幾乎是不大可能的。

  她回他信的時候是在回她記憶中那個賀強尼的信。記憶中的他是少數跟她一樣對書

  本、對詩有興趣的人,雖然他一直想隱藏這個傾向。喜歡閱讀和詩都是他們那夥人視為

  娘娘腔的事。青少年時期的他只有將這份喜好當成秘密。偶爾她正好看到他沒和那群哥

  兒們在一起,她都會跟他談文論詩,再談論彼此對政治、宗教、個性等的看法。看著他

  談得眉飛色舞,她知道這一面的他是絕少人知道的。

  他的聰慧敏感當時就很吸引她,彷彿他平夙桀驁不馴的面具下潛藏著一顆別人看不

  見的心。當時她便認為她也許可以帶領他跳脫貧寒卑劣的出生給他的限制。後來她則是

  希望能救他掙出艱厄的命運。

  但希望往往都不能實現。他的野性是以前她常常責備他的,到後來竟成了他定罪的

  要素,因為當時根本沒什麼證據。唯一的一件事實便是承認他是在安瑪麗死前最後看到

  她的人。那天晚上,瑪麗不顧父母的反對溜出來會他,他承認了,甚至也承認他們在停

  放車道上瑪麗父親的車子後座做愛。強尼說差不多凌晨兩點,他看著女孩走向她家後門,

  但還沒看她走進去,他便騎摩托車離開了。

  隔天早上瑪麗便被發現陳屍在她家一哩外的路旁水溝中,屍體上血痕斑斑,覆著忍

  冬花的花朵。

  強尼一再發誓他沒殺她,但沒人相信他。鎮上的人是絕不會相信他的。

  她不會跟他上床的,不管這想起來有多刺激。就算他沒殺人,但她大他五歲,又是

  他的老師,全鎮的人會為之嘩然的。

  她母親可能寧願死掉算了。

  「你今晚很安靜。」勞勃一手圈著她的背說,與她並肩走在俱樂部的湖邊。前面有

  幾對男女也跟他們一樣,在月色星光中散步。晚風習習,湖上映著月影,人心應該寧靜

  才是。芮秋決心不去想賀強尼的事,於是更靠緊勞勃。

  「大概累了吧!」

  「可以回我家——休息一下。」

  她知道他在指什麼,然而此刻地一點也不想。風中依稀迴盪著強尼的話「跟我睡」,

  她不覺微微一顫。

  「冷了?」

  「沒有。」

  「好。」勞勃就著一排茂密的松樹樹影,將她拉入懷中親吻。她知道要放鬆,要圈

  著他的脖子。但兩年來第一次她覺得不歡迎他的舌頭侵入她口中,她本能地想轉開臉。

  她得提醒自己勞勃就是未來。在泰勒鎮這種小地方,找不到比他更適合當父親、當

  丈夫的人選了。

  「嘿,你們兩個愛人,先分開一下,我有個好主意。」

  說話的是鎮上的牙醫韓大衛。大衛與他的妻子蘇珊和他們一起赴音樂會。大衛是勞

  勃最好的朋友。芮秋喜歡他,也很喜歡蘇珊,蘇珊是她小學起的好朋友。她知道他們夫

  妻一直希望她和勞勃能在一起,這樣他們就是兩對佳偶了。

  「滾開,你難道沒看見我們在忙嗎?」勞勃打趣道,但芮秋卻私心暗喜大衛的打斷,

  於是從勞勃的懷中掙出,走到在一旁嘻嘻笑的蘇珊身旁。

  「你有什麼好主意?」芮秋問道。

  「最近新開了一家叫什麼『颶風』的酒吧,據說既可以聽歌,又可以跳舞,又可以

  ——」

  「喝酒!」蘇珊像是在說什麼無法抗拒的誘惑一樣。泰勒鎮禁酒,所以酒顯得十分

  誘人。

  「哇!」芮秋半笑蘇珊半學她的誇張。

  「你要去嗎?」勞勃笑著過來握住她的手。她不只第一百次的想,這真是個很好的

  人!她是怎樣的一個傻子竟不想去抓住他?所謂天造地設只存在於書本上,現實生活中,

  大部分的女人都只要一個「夠好」的男人就滿足了。

  「好啊!」起碼這二兩個小時不用煩惱要不要跟勞勃上床。但也不由得歉疚的發覺

  此刻她是一點也不想要。

  二十分鐘後,車子開到二十一號公路旁的「颶風」(果真叫此名),裡面早已人聲

  嘈雜。泰勒鎮幾乎沒什麼夜生活,連最晚場的電影都是到九點為止。

  還沒進店門,音樂就已震耳欲聾。客人也大聲和著,唱的卻是不堪入耳的粗俗歌詞,

  他們四人不覺交換了一眼。

  「聽起來滿粗野的!」大衛滿心期盼笑著推開門,勞勃聳聳肩,四人魚貫而入。

  芮秋發現這兒是由汽車修理廠改裝的,水泥牆漆成亮紅色,未完工的天花板和露出

  的電線、水管都塗成深灰,腳下是硬木地板。霓虹燈一閃一閃廣告著啤酒和披頭的海報。

  台上兩架鋼琴,兩個力竭聲嘶的歌手和一個穿著像拉拉隊的長腿金髮女郎正在表演。

  他們四人走到靠牆最高的第四層,前三層的客人全都隨旋律或歌或舞或叫。第一層

  是舞池,裡面滿滿是搖身晃動的人。

  勞勃緊握住芮秋的手,像是怕她會在人潮中走失。他們正好經過一桌要離去的客人,

  大衛忙佔住桌位。

  等他們點的酒送來時,勞勃很明顯已經有點受不了那震耳欲聾的音樂了。如果樂聲

  再輕柔一點,芮秋可能會更喜歡,但那個節拍是有傳染性的,她發現自己的腳已在跟著

  打拍子。大衛邊吃爆米花,邊喝威士忌和可樂,而蘇珊則跟芮秋一樣打量在場的人。有

  些女的穿著大膽新奇,迷你裙、網狀絲襪,上衣綴著閃閃發光的亮片。

  「天,你敢想像穿那樣子嗎?」蘇珊指著一個從他們旁邊走過的穿皮迷你裙、一頭

  紅得像火的頭髮的蛇腰女子,大聲在芮秋耳邊說。蘇珊不敢置信的是那人的透明黑上衣,

  除了技巧地點綴幾顆亮片外,很清楚可以看到她裡面什麼也沒穿。

  芮秋搖頭,目光跟隨著那女人進入舞池忘情的隨音樂舞動。她邊看著那女子的身體

  擺動,注意力卻被那人身旁的一對男女吸引住。男的高瘦,女的一頭金髮,他們軀體纏

  動像是煽情的挑動,而不似跳舞。燈光一閃一閃,照到舞池的時間只有幾秒而已。

  但幾秒就夠了。芮秋像有人當胸捶了她一拳,她認出那男的是賀強尼,那頭跟泰勒

  鎮格格不入的馬尾,那寬肩窄臀的身體她是不會認錯的。閃光再照到舞池,她甚至認出

  他的舞伴是,克拉克的那個女服務生。

  「我上一下洗手間。」芮秋實在坐不下去,無法看賀強尼幾乎在那兒跟蘭妲做愛,

  特別是在她那番想入非非、以及在他那番話後。天,她竟對他的那句話有反應。

  她邊走向女廁邊酸苦的想,賀強尼當然對女人有一套。他在高中時就從來不缺女朋

  友,即使是那些家世好、父母不准她們跟他說話的女孩目光也都會隨著他轉。如果她夠

  坦白,她不得不承認,她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個。

  洗手間也像走道一樣漆成紅色,只是厚磚牆堵住了震耳的音樂。她讓冷水沖著她的

  手一會兒,再捧起水來喝。不知是酒或那份吵雜或是她的情緒,她竟有種欲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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