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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聶少蓁 ☆☆☆ 金雪霽難受的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彷如全部移了位似的!尤其是她的腦袋瓜,簡直是頭痛欲裂!金雪霽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聲,一陣冰涼的觸感在這時輕柔地貼上她抽痛得緊的額頭。嵇奕?金雪霽倏地睜開雙眼,她反射性地抓住那只在她額前逗留的大手。指間透出的溫柔,她以為那該是嵇奕的。「嵇奕」不,這張冷俊中帶著嚴謹的面孔,不是她向來一副吊兒郎當的隨從的。「是你!」金雪霽很快地放開自己緊握他手腕的手。 「瞧見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方才撞見你昏迷在路旁,前額碰著硬石,我還真擔心會出事。」昏迷?她摔下馬了嗎?金雪霽緩緩坐直身子,她發現自己躺著的位置是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下。回憶急如泉湧,在這一刻全部湧入金雪霽腦海。 她想起來了!他們中了埋伏,亂箭困住了她和嵇奕,嵇奕跳上了她的馬背……她聽見他悶哼一聲……然後在她根本來不及知道他要做什麼之下,胯下的駒日倏地猶如脫了韁的野馬般,突地帶著她衝出重圍,留下他孤單力敵…… 血色迅速由金雪霽臉龐褪去,她的雙手已忍不住地輕顫……她看見了!她看見嵇奕摔落在地面,她看見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男人高舉著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索命利刃,她看見他不支地倒下…… 所以她要胯下的馬兒回頭,但是,任憑自己怎麼吆喝,怎麼使勁的扯韁,駒日還是一逕地往前衝,像發了狂似的,全然不理睬她的命令,最後還將她甩下了馬背—— 金雪霽圓睜的雙眼,迅速的在身側打轉著……鏤月劍!她一個傾身,不由分說地從金桓武身旁取回自己的寶劍。金雪霽一手握劍,一手扶著樹幹,匆匆地站起身。這樣突然的舉止讓她忍不住一陣暈眩。「你要上哪?」金桓武擋住她,他明白她要幹什麼。 「我要去救他。」金雪霽繞過擋住她去路的身軀,神情肅穆地筆直走向她的馬。「那裡沒人了!」除了一攤血,一攤多得駭人的血水!留下它們的那個人尚有存活的機會嗎?金桓武連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至於他為何敢如此確定的告訴金雪霽,那是因為他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該說是,緊迫在他們三人後頭而來的。要不是他的劍劃破了遭他所跟蹤的其中一名歹徒的衣袖,驚見了他左後臂上的青紋,他也不會知道,原來——伯福就是內奸!單螫雙尾鉤的蠍紋,五年前,他曾在李福身上瞧見過。雖然當時李福神色匆促地拉了捲起的衣袖,卻讓他瞥見。那是他第一次 瞧見這怪異的圖形,第二次則是在六個時辰前命喪他劍下的男人身上發現。所以他馬不停蹄地趕往泉記茶坊,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李福已帶著他們不知去向。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自己仍是無力阻止一場殺戮。 金雪霽彷彿沒將金桓武的話聽進去,她依然自顧自的著手解開駒日的繩索。金桓武見她作勢要上馬,他立刻想也不想地上前將她手中的韁繩搶回。「該死!你沒聽見嗎?沒人了!那裡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他無法想像,當她見著了那攤怵目驚心的血水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給我……把它給我……你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我看見好多好多的血從他胸前湧出……我不趕去的話……我不趕去幫他止血的話,他會失血而死的。你怎能教我眼睜睜的看他躺在那裡,無助地流盡身上最後一滴鮮血,而不去救他。快!快將韁繩給我!我現在趕去話,還來得及的……我求你把它給我……我求求你……」 金桓武瞧見伸向自己的手臂正在半空中顫抖著,金雪霽蒼白失神的表情,還有眼底那抹急切的懇求……金桓武看見她眼中強忍的淚水,他實在不忍心再傷害她,但是——「沒用的!既然他流了那麼多血,你趕去也只能去替他收屍而已」如果那班人再次埋伏附近的話,那無疑是羊人虎口!不行,他豈能讓她去冒險! 「不」金雪霽猛地朝金桓武撲過去。「他不會死的!你給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我的嵇奕!我要去救我的嵇奕!」金雪霽嘶聲地吼著,空洞的眼神瞬間轉為狂亂。嵇奕倒下的那一幕,歷歷在目,清晰的教她喪失了心智。金雪霽一心想要取回自己被奪的韁繩,她發狂似的,兩手在金桓武胸前扑打著搶奪回金桓武想不到失去理智的金雪霽會有如此驚人的力量,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傷到她,也為了不讓她傷到她自己,迫於無奈,他只好出手將她擊昏。金雪霽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地再次沉入昏暗之中。金桓武迅速地伸手接住她下滑的身子。金桓武雙眼微瞇,兩眼掠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第九章 層巒疊幛,一枝獨秀屹立其中的便是教人聞風喪膽的斷魂峰。據聞斷魂峰藏有會噬人的妖物猛獸,凡不小心誤入此山者,此生是再無機會踏出斷魂峰。所以,當地百姓莫不對它敬而止步,寧願繞道而行,也無膽行經斷魂峰山腳下。而就在距斷魂峰山腳下,約莫十里遠的一間破廟裡,五名大漢正圍著營火,席地而坐。位居中間,表情一臉冷肅的是金桓武。正襟危坐在金桓武身側兩旁的是,方在一個時辰前與自己碰面的部下。四人體魄雄健,目光炯炯, 眉宇間凌厲逼人。一看即知,絕非泛泛之輩。他們是金桓武的貼身四騎,受到金桓武的指示,兩天一刖便已來到上安縣附近,遵照主人的命令,今天才與主人會合。 四騎各領有一隊人馬,不過此刻出現在破廟的,卻只有為首的他們四人。四騎的出現,李福並不知情,因為這件事金桓武是暗中進行的,逃之夭夭不知去向的李福顯然沒有機會得知。 「山寨的入口有三處,其中西面的閘口是最為險要,最為不易攻破的,但是……卻也會是最為疏於防守的—.」金桓武由地面攤開的紙捲上抬起雙眼,望向右側的兩人。 「李效、秦汨!閘口由你們兩人負責,明天我要你們將主力集中在這裡,明白嗎?」「是!」李效、秦汨兩人馬首是瞻地朗聲應道。 部屬十足把握的回應,讓金桓武冷硬的面容終於露出一絲絲的滿意。他的視線又回到紙卷。原來自己追緝多時的那個人,就藏匿在斷魂峰裡。楔厲行!在「厥塵」引發一波又一波動亂的元兇!兩年前的一場突襲,已是甕中之鰲的他,竟會離奇的從自己手中逃脫。兩年來他一直想不透,到底是哪一里出了差錯?因為那一次的圍剿可說是十分機密且完美的,他想不出在他赤膽忠心的部屬裡,有誰會出賣自己? 可笑的是,他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出賣自己的竟是緊隨身邊十年,一向表現忠誠的李福!金桓武唇角緩緩浮現一抹冷笑,那是得知被背叛之後所竄起的一股殺意。不管李福和楔厲行的關係是什麼,兩人的下場會是一樣的——死。 金桓武捲起紙卷,揮手讓他的四騎退下。 金桓武起身,走向她。「我為我下午的一番話,以及出手將你擊昏……在此慎重的向你表示道歉,如此對待一個姑娘家著實太粗魯了。」他在金雪霽身旁站定。 他看見雙手環抱膝蓋的她,因他的話而瞠起一對眸子。 「你已經知道了?多久以前」算了,已經不重要了……瞠大的雙眸,上眼瞼很快地又垂落了下來。是的,已經不再重要了……再也不要緊了。金雪霽又恢復先前死氣沉沉的神情。身旁男人的接近,讓她改變了原有的姿勢。她一手拿起擱在身側的鏤月劍,一手則扶著表面斑駁脫落的牆壁緩緩由地面站起身。「遭人蒙在鼓裡,感覺自己被利用,甚至最後還得賠上與自己緊緊相隨十多年部下的性命……這種切膚之痛你是無法體會的……你的抱歉,並不能讓我的隨從起死回生。」 最後一句的話語裡幾乎已經透著一絲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