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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惜之    


  「妳在針對湘屏?為什麼,妳們處得不好嗎?」

  他從湘屏那邊聽到的全是對惜織的誇讚,她喜歡惜織、崇拜惜織,要是能夠,她但願能和惜織結拜成好姊妹。

  不好?不,是好得過分吧?

  第一次見面,為她不想喝銀耳湯,湘屏把宮女叫來罵上一頓,宮女不服,頂嘴說太子妃喝過幾次都讚不絕口,怎麼惜織公主喝就有問題,從此,送進惜織房裡的茶水,只有清水,不見茶葉。

  第二次兩人閒逛花園,她問惜織愛什麼花,她說偏愛梅菊,湘屏一道命令要人拔除鮮花種上梅菊,惹得園工對她極度不滿,送進她房裡的時花,只剩下兩竿修竹。

  這種事發生頻率太多,多到惜織變成驚弓鳥,面對湘屏的問話,再不敢輕易回答。所有人都說太子妃對惜織公主真好,更批評惜織態度高傲,一時間她的敵人多到數不勝數。

  「說話,她欺負妳了嗎?她用身份壓迫妳了嗎?」他急問。

  「沒有沒有,她對我太好,好到我快窒息,可不可以請她別再對我那麼好?」

  「所以……妳是嫉妒?」龍幀推測。

  「是嗎?或許吧!」她隨口敷衍,不想再討論太子妃的事。

  「別嫉妒她,這場婚姻當中她最無辜,我希望妳能多配合湘屏,她一直努力在幫妳。」

  幫她?連他都說湘屏好話,所以歸根究底問題在她、錯誤在她,她該為所有的事情負責任。倒來清水,水中倒映的是她疲憊容顏,她什麼事都沒做,卻覺得打了一場大戰,疲累。

  「走吧,我陪妳把東西送回去還給湘屏。」他拉起她的手。

  到頭來,他還是認定她偷走湘屏的東西?心涼。

  「我不去,她想要回她的賞賜,叫她自己來拿,這東西我一點都不在乎。」

  「妳一定要這麼倔強?家和萬事興妳不懂嗎?」他們往來一句句,聲調越說越急。

  「我吵了、鬧了?不,我什麼都沒做,請別把他人的帳賴到我頭上!她無辜可憐,你去安慰她,別要拉著我,我有我的自尊。」

  背過身,他的出現讓她多快樂呀,她想解釋那夜,想告訴他,她的離去有一大部分是為著愛他,但……他是來吵架的。

  「妳把妳的自尊看得比什麼都重?」

  「不應該嗎?沒有自由、沒有快樂,我只剩下自尊,難不成我連自尊都要受限?」

  「難怪下人說妳孤僻,湘屏要帶妳去見皇太后,妳不肯;她要邀妳同皇后賞花,妳不願意:她想盡辦法把妳拉進人群,妳卻一心一意孤立自己,為什麼?這樣顯得清高?

  就說這個手環,如果有誤會解釋開來不就得了?都是家人,妳偏要扯上自尊、自由,為什麼妳讓自己變得那麼難以相處?妳在挑戰誰?湘屏嗎?她什麼地方讓妳不滿意?還是她刺傷了妳無聊的自尊心?」

  架越吵越凶,聲音傳到窗外,下人們紛紛走近。

  家人?是啊,她忘了最重要一點,湘屏是他的家人啊!而自己呢?是「家人」之外是不?

  「我的自尊在你眼裡僅是無聊?」語帶蕭索,惜織背過他。夠了,不要吵、不要鬧,別犯她,讓她一人靜靜。

  突地,門猛然被推開,湘屏從外面跑進來,她的動作讓惜織錯愕,她居然抱住自己,力氣大得令人咋舌。

  「是為了紫晶環的事嗎?不要生氣,錦繡都告訴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它出現在惜織這裡,但我相信一定是我的問題,我常忘東忘西,也許是我把它送給惜織公主卻自己忘記,都怪宛兒不該多嘴,把事情傳出去,是我糊塗是我錯,請殿下不要責怪惜織公主!」

  湘屏連迭解釋,事情末弄清楚,她就趕著在前面認錯,這一相較,又較量出惜織的氣量狹窄。

  「東西是妳送給惜織的?」龍幀問。

  「我、我、我忘了,不過一定是的,惜織說是就一定是,我信她。」

  湘屏越說相信,門外的太監宮女就越不相信,一眼掃過,惜織在他們臉上看見懷疑,她曉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湘屏的手段太高明,高明到她無力招架。

  推開湘屏,她把手鐲放進湘屏手上。「把它帶回去吧,我不需要。」

  不說話、不反駁,隨他們要怎麼想。進內屋,她疲憊。

  湘屏看著她的背影,冷笑,贏過一次又一次,她要一路贏下去。

  走近龍幀,湘屏拉拉他的手,陪笑說:「別生氣,惜織公主正在氣頭上,過陣子再哄哄她就行了,千萬別為了小東西弄壞感情。一個鐲子值幾分?哪裡比得上你們的愛情?走,上我那兒,我買一堆醫書要送給惜織,怕她不肯收,你用你的名義送她好不好……」

  拉走龍幀,太監們在惜織窗下耳語,一句句批評她全聽見了,咬住唇,她的處境益發艱難。

  ☆ ☆ ☆ ☆ ☆ ☆ ☆ ☆ ☆ ☆ ☆ ☆ ☆ ☆

  爭執過後,龍幀送來三相醫書,這是他的道歉還是湘屏的「好意」?

  不想,一想便傷情。

  在錦繡的慫恿下,她還贈一盅安神茶和一瓶美膚霜,東西是錦繡送過去的,回來後,她滿口叨念,說退朝後,太子妃會請殿下過來,公主可得和殿下好好談談,別再要鬧脾氣。

  惜織苦笑,怎弄到最後,問題還是出在她難搞?

  另一方面,龍幀回宮,一進屋,便聽得宛兒低聲啜泣,湘屏在旁軟聲安慰。

  「怎麼了?」他問。

  「惜織公主派錦繡送東西過來,宛兒愛玩,聽說公主調的藥膏好用,拿了藥膏就往臉上塗,結果又腫又痛鬧了好大一陣,太醫才來看過,開了藥。」湘屏巧聲說,輕鬆的態度裡面看不到緊張。

  龍幀扳過宛兒的臉,那張臉幾乎是毀了,龍幀看住她,念頭浮上--惜織想毀的是湘屏的臉?

  不可能,這不是惜織會做的事情,除非護嫉真會讓女人理智全失?

  「東西錦繡親自送來的?」龍幀問。

  「是。」湘屏低頭回答,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越憤怒,她越得意。

  「來人,把錦繡和惜織公主帶過來。」

  命令下,兩個太監領命,離開。

  「殿下,我想惜織是無意的,或者,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樣。」她假意替惜織撇清。

  龍幀沒回答她,反問:「除了藥膏,惜織還送什麼東西過來?」

  「還有桌上那盅安神茶,我想沒問題的啦,惜織公主那麼愛你,一定不會在裡面加料,喝點吧。」嬌憨一笑,她把湯藥送到他嘴邊。

  龍幀別過臉,湘屏笑笑,把嘴湊上去喝了兩小口,然後把碗盅放回桌面。

  「喝些嘛!味道不錯哦,沒有什麼藥味,錦繡說喝這個能安神養氣,是很好的補身……」話說一半,湘屏突然撫著肚子,無助地看向龍幀。

  「怎麼了?」驚覺不對,他托起她往下滑的身子。

  「我不舒服,這藥……別喝……」抱住他的腰,須臾,她痛昏在他懷裡。

  宛兒止住哭泣,衝到主子身邊,剛停的淚又落下。

  「主子呀,跟妳說要提防惜織公主,妳偏偏不聽,這下子可好,宛兒要怎麼對皇太后說?」

  「來人,快請胡太醫!」抱起湘屏,龍幀對著門外喊人。

  一陣忙亂後,惜織進門時,胡太醫剛好出門,打過照面,胡太醫拉住惜織的手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胡太醫,發生什麼事?」惜織問。

  「現在還不確定,進去後小心應答,我會盡全力幫助妳。」拍拍她的肩,他迅速離開。

  帶著狐疑,她走進屋內,靜悄悄地,不見人聲。

  「沒人何必招我過來?」不想來的,是太監們三催四請,再加上錦繡在旁勸說,惜織才勉強出屋,她實在不耐煩再來一場對手戲。

  才轉身,龍幀的聲音叫住她:「妳想去哪裡?」

  望他,他滿臉憤慨,她又犯了什麼人、什麼事?

  「說話,妳要去哪裡?」他暴吼。

  「我從哪裡來,自然回去哪裡。」

  她說的是自己的寢宮,他卻以為她要出宮。

  「想畏罪潛逃,妳自認計劃周詳?」扳起她的下巴,粗魯動作不帶絲毫溫情。

  「我為什麼要畏罪?何罪需畏?」她反問。

  「叫宛兒出來!」龍幀說。

  身邊太監領命,不多久宛兒走出,乍見,惜織被她紅腫的臉駭著,她見過宛兒,是個俏生生的小宮女啊。

  看見惜織,她顧不得自己身份,衝著惜織用力一推,惡聲問:「公主,太子妃一心一意對妳,妳不領情就罷了,為什要毒害她?」

  「妳不要亂說!公主幾時想害太子妃了?」錦繡擋在惜織前面。

  「宛兒,妳為何口出此言?妳聽到什麼謠言?」惜織冷靜問。

  「禮物是錦繡姊姊送來的,我親手收下,要不是我貪圖漂亮,拿了藥膏往自己臉上擦,說不定是主子的臉變成我這副模樣!妳害主子不夠又想害殿下,主子替殿下喝了什麼養神茶,已經中毒痛昏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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