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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李芃 「如蘋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瑾琳怒不可遏的看著如絮,「你說話呀! 」 如絮心如死灰的看著她的親人,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家竟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地 方,親人竟不是精神撫慰的根源,這樣的地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為什麼不說話,既然敢做就要有膽子承認。」如蘋不屑的看著妹妹。 「是的,我是懷了孕。」如絮心冷的看著她的親人,飄忽的說道:「這樣的結局你 還滿意嗎?『姊姊』。」她特意的加重「姊姊」兩個字。 「你是什麼意思?」如蘋冷笑的問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不想說出那些不堪的事,我只是很難想像你的殘酷 ,到底要傷害我到什麼地步,你才會滿意?」如絮悲勵的問道。 「你……你……」瑾琳指著如絮半天,氣得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忍不住揮了她一掌 ,叫罵道:「你做了這樣丟人現眼的事,非但不檢討,還想嫁禍給姊姊,你還有沒有廉 恥心啊!」 如絮呆愣的捂著自己的臉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儘管母親從不留關懷過她,但出 手打她卻是第一次。 瑾琳也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如絮,但現在不是她心軟的時刻,她冷硬的說道:「明 天你就到醫院去把孩子拿掉。」 一向溫馴、逆來順受的知絮,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站起來堅定的說道:「不,這是 我的孩子,我絕不會拿掉我孩子,而且我會是個比你還稱職的母親。」 惱羞成怒的何瑾琳,忍不住再給了她一個巴掌,氣憤的叫道:「如果你要這個野種 ,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們絕不容你破壞柳家的門風。」 「媽,有事慢慢說,別這樣……」向雲天見妻子與岳母如此壓迫如絮,心中自然萬 分不捨,忍不住要站出來護衛她,此舉很自然的惹怒他的妻子。 柳如蘋憤怒的叫道:「這是我們柳家的事,你沒有置隊的餘地。」丈夫竟然如此偏 袒如絮,這教她情何以堪呢?結婚至今,如絮一直是他們吵架的根源。 「如蘋,她是你的妹妹耶!」妻子的冷酷無情讓他難以置信。 「她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早已沒資格做我的妹妹。」柳如蘋一臉不屑的說道。 「她不要臉?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自己……」 「夠了,你們夫妻倆是嫌這裡不夠熱鬧是不是?沒事還要插上一腳……」罵著的當 兒卻看到如絮靜靜的走向房間,不由得大聲叫道:「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去哪裡?」 「離開這裡。」如絮面無表情的丟下這句話後便走入房間,鎖上了房門,片刻後她 便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蒼白卻堅強的往外走。 「今天你要是走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這個家再也不歡迎你。」何瑾琳氣憤 的嘶吼著。 「這個家曾經歡迎過我嗎?」柳如絮淒慘的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個沒有愛的地 方。 「如絮,你別走……」向雲天想喚回如絮,但它的妻子硬生生的拉回了他,一場爭 執吵鬧再度展開。 *** 烏雲輕輕籠罩著天空,陽光被覆蓋在黑暗之後,整個海邊籠罩在陰冷的細雨中。 柳如絮窩在一處巖洞之中,時而昏睡時而淒迷的看著大海,時光毫不留情的消逝, 終於黑暗的夜晚過去了,光明的一天又來到。 她淒楚的一笑,儘管此刻烏雲慢布,但總有散去的時候,大地將重見光明。為什麼 它的人生永遠沒有光明?為什麼她總在黑暗中盤旋?為什麼老天要給她這麼多的磨難?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這大概是所謂的命吧!就像她母親說的,她是「紅顏薄命」,注定了一輩子沉淪, 而所有與她親近的人得不到任何的好結局。 她心痛的輕撫自己微隆的小腹,曾經她期盼著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她要用愛來撫育 自已的骨肉,用自己過去得不到的幸福包圍著新生命,可是結局卻是如此不堪。 這些日子她害喜得很厲害,誰願意僱用一個需要人家照顧的女人呢?別說是工作了 ,就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她原本就沒有什麼積蓄,最後只能坐吃山空了。 孤立無援的她,帶著身上僅存的行李袋,買了一張通往恆春的車票,就這樣茫然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說台灣餓不死人嗎?不是說台灣是充滿奇跡與希望的寶島嗎?是嗎?真的是這 樣嗎?說這些話的人真的曾到陰暗角落看過嗎?是的,台灣當然餓不死人,只要她肯放 棄尊嚴回頭。「最多」只是得到無情的奚落與恥笑,而她可以繼續活下去。 她淒厲的一笑,自己或許從沒有過好運,但最起碼的尊嚴她還有,她絕不會回頭向 家人求助,因為那是比死還難堪的選擇。 她輕輕的站了起來,虛弱的身子使她跟蹲了一下,她想辦法平衡了身體,拖著沉重 而虛浮的腳步,一步步的攀登上高聳的岩石。 她的身子在寒風中飄搖著,氣候不佳阻隔了人們的遊興,只剩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響 ,與她的形只影單的在這裡看著海。 說來可笑,她生活在海島國家,卻從沒有看過真實的大海,因為「海」在柳家是一 大禁忌,誰也不敢在家中提起這個字眼,當然更別說到海邊遊玩了,而她卻在走投無路 的情況下選擇到海邊。 海風刺骨,她身上的衣物阻擋不了一波波的寒意,望著在腳底下的海浪,她的心沸 騰著,也許這裡就是她人生的落幕之處吧! 她虛弱的張開雙眼,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這一切彷彿在夢中,她眼珠轉也 不轉的看著前方隨風輕輕飄動的白色窗紗。 我死了嗎?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我再也不用去面對現實的殘酷了嗎? 「你終於醒了!」她身旁忽然響起的聲音,殘酷的將她拉回現實中。 她苦惱的轉頭看著出聲的人,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我姓李名正英。」他簡單明瞭的說著。 「你怎麼曾在這裡?」 「我?」他訝異的揚眉,微笑的回答道:「因為這是我家。」 「你家?那……我在這裡做什麼?我是說?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眉頭緊蹙的問道 。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他驚愕的看著一臉苦惱的她,見她茫然的看著他,於是 細心的回答道:「三天前我在海邊發現了你,及時的將你從死神的手中救出,後來你昏 倒在我的懷中,我就將你帶回家中,直到現在你才醒過來。」 他的話敵破了她一層層的保護膜,殘酷的記憶像洪水般湧進腦海中,死裡逃生對她 而言竟不是一種喜悅,反而更像是一個殘酷的誼咒。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就此解脫?」她痛苦的嘶叫著。 「死並不能解泱一切,任何人都沒有權力結來自己的生命,」他眼中流露出不能認 同的神情,毫不諱言的直言道:「更何況是同時結束兩條性命,你怎麼忍心讓一個無辜 的生命,隨著你一同葬生大海?」 她悲淒的輕輕撫摸自己微凸的小腹,「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呀!與其讓他和我一起在人世間沉淪,不如一起解脫。」 「你的丈夫呢?難道他坐視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嗎?」她聲音中的苦痛讓他心痛, 這樣一個清純的女孩,為何遭受這樣的折磨呢! 「我沒有丈夫。」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對不起!」他並無意揭人隱私,只是面對這樣一個飽受痛苦折磨的女孩,他忍不 住的想去關懷她,「那你的親人呢?」 「親人?」她沉痛的低吟著,「我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已在十年前離開我,其他 的人則視我為詛咒,親人…我不再覺得我有親人。」母親與姊姊的殘酷無情,早已讓她 心如死灰。 「為什麼?」他覺得她不像一個輕浮的女孩,為何她的家人忍心如此對待她。 她痛不欲生的看著他,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因為沉澱在內心中最深的傷痛,如何 再去碰觸呢? 看著她充滿苦痛的臉龐,他知道尋死比苟活更需要勇氣,如果不是遭遇諸多苦難, 這樣花樣年華的她,不會選擇死為依歸。 他更知道,唯有釋放出心中的毒素,方熊再尋生存之希望,於是他強迫自己硬起心 腸說道:「說吧!唯有說出一切的痛楚,你才得以解脫、重獲新生。」 「是嗎?」她迷茫的呢喃著。 「相信我,只有將心中所有的苦痛傾瀉而出,你的心靈才有機會獲得平靜,說吧! 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你想知道什麼?」 「任何你想告訴我的事。」他平靜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