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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愛林 「媽?」月熠不敢相信母親竟然會特地寫信到國外通知她?這個甚至連英文字母都背不齊全的母親……真是太令人震驚了。 國三,那個年代久遠的青澀時期,她們因為一次寫生比賽相識,然後相知,後來雖然都不同校,但仍密切地來往,像一般人眼中的好朋友;但只有她們倆和月熔的母親清楚,滋長在彼此心中的情愫,不只是表面上這樣單純。 初為大學新鮮人時,母親開始有計劃地企圖分隔她們,鼓勵月熠把心思多放在功課、聯誼或社團活動上,交些新朋友;月熠很聽話,而魏萍為了保護她不悖離世俗的眼光,也配合地照做了。 後來,月熠在好不容易逃離第一次不順利的戀愛後,向魏萍求助,但魏萍不敢相信一向乖巧的她,竟對這段曖昧不明的感情會有所暗示,幾經考慮後,不願意讓她受到社會道德的批判,所以決定屈服於世俗的眼光,分道揚鑣。 最後,魏萍試著與男孩交往,但都失敗了,可卻意外找到了現在這位願意與她共同承擔愛情風險的同志伴侶;而月熠遇見了范振綱,一個為了和別人打賭,才把她追上手的膚淺男人,再次在情海裡負了傷的月熠,直到現在,仍不能坦然地相信任何一個有意追求自己的男人。 不能見她幸福,是魏萍一直以來的遺憾,即使在成功地轉換心境,彼此成為知心好友的現在,她仍對無法回應月熠當初的求助而耿耿於懷;她總是想,如果當時勇敢一點,別考慮這麼多,就帶著她走上同志這條路,會不會如今的月熠會在自己的照顧下過得更開懷呢? 「到外頭走走好嗎?我開了車。」 魏萍的眼睛依舊明澈深情,月熠從來就無法拒絕她那雙明眸的召喚,自然地答應了。 銀色CORSA。順暢地駛於登輝大道上,她們在這熱鬧的節日裡,冷清地馳騁在這屬於兩人的短暫小世界裡,任遙遠的記憶,隨風忽遠忽近。 「回來過年啊?」 「嗯。」 「什麼時候回法國?」 「初二,下午五點三十分的飛機。」 「和她一起回去嗎?」月熠下意識的問。 「嗯。怎麼了嗎?」魏萍轉過頭去看著她。 「呃……沒什麼。怎麼這麼快?」 「待久一點你也不能陪我啊,大忙人。」 「別奚落我了,你明知道我忙了這麼多年也忙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樣空虛寂寞。」 「這是沒辦法接納另一段愛情嗎?」魏萍憐惜地問。 銀色CORSA在河堤邊停了下來,她們很有默契地各自按下車窗,吹著涼涼冷冷的風,享受這片刻寧靜。 長久以來,存在於她們之間的距離就是這樣。她們可以凝眸對望,可以開懷大笑,所有的情緒都可以淋漓盡致地表露,惟獨沒有肢體上的接觸。 就連她們自己都很難相信,相識十幾年了,在這不算短的時間裡,就光這樣凝視著彼此,沒有擁抱,甚至不曾牽手,就可以完全地感受彼此溫度的強烈! 沒有肉體上的接觸也算是愛嗎? 這答案在她們的認定裡,是毫無疑問的肯定;不但是愛,而且還比平常的男女之愛更澄澈、更高貴、更有內涵。 如今,這樣強烈的溫度依舊存在彼此之間,只是,既然已決定用道德將之束縛起來,就肯定不會再輕易令它溢於言表;她們自從七年前選擇了這個結局,就會一直這樣遵守著。 「月熠,你知道嗎?每次想到你開始試著接納范振綱,我就後悔為什麼當初你好不容易才敢確定我們之間的關係時,我的理智竟然破天荒地強過了感情;造成你如今的傷害,是我,不是他。我很懊悔無法保護你,也時常在想,如果我那時候勇敢一點,別想那麼多,就這樣和你在一起,今天的你是否會過得更幸福?」 魏萍點上了煙,她吐出的一縷白霧被風拉向窗外的世界,茫然地飄散在冷冷黑夜裡。 「都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就像那首。『Try to Remeber』,試著去記得一些我和他曾有的美麗回憶就夠了,不是嗎?就像……我和你一樣。」 魏萍啞然。隔著擋風玻璃望出一片漆黑的夜景!,連心,也是暗沉的。 「月熠,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找到好的歸宿,別落得像我一樣的下場。」 「怎麼口氣好像我媽啊!」 兩個各懷心事、飽經世事的女人,在車裡笑得像個小女孩。 「你過得不好嗎?」她對你不好嗎?其實月熠是想這樣問的。 「不。她很聰明也很強勢,跟你對感情的溫順很不相同,她讓我心甘情願地改變自己的缺點。我喜歡現在的我,成熟多了,凡事反求諸己,不會再出些為難別人的問題。」她總是能輕易猜出弦外之音。 「那很好啊!」 「很好嗎?我不知道。畢竟這種風中築巢似的愛情能維持多久,並不是我能掌控的;你知道不被祝福的感情,是很難踏上紅毯另一端的。」魏萍的眼神裡,蒙上了一層謎樣的灰色。 「外國的風氣較開放,難道也不能接受你們嗎?」 「外國是外國,可我們的親人都在台灣。得不到親人認同的感情,只是形式上的,不是實質的;是有壓力的,不是輕鬆的。」她眼裡留著的那一抹惆悵,已經遠超過夜的深沉。 「不過,你並不後悔跟她在一起,不是嗎?」 魏萍堅定地點了頭。 「所以你目前是幸福的,那就很足夠了。」 「可我更希望見到你也幸福。」 月熠笑了。 又吹起了一陣風,她關上車窗,打了一陣寒顫,阻隔了風的呼喊,車內霎時安靜許多。 「魏萍,我認識了一個男人,很為我的前途著想,幫了我很多,他可能真的可以照顧我一輩子。」月熠幾經考慮才說出,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證明自己也一樣幸福,並得到她的祝福。 「你愛他嗎?」魏萍問的一針見血。 「我……不很確定,但他應該是愛我的。」 「月熠,你應該跟一個彼此相愛的男人共度一生。對你好、為你著想,那並不一定就是愛,真愛是能通過距離和光陰的考驗的,就算時空阻隔也能歷久彌堅;一輩子,是很長的,在還未弄清楚之前,千萬別認定那就是愛啊!」 「但是,一個將近三十的女人,剩餘的青春歲月已寥寥無幾,如果我現在捨棄他的追求,我不確定還會有多少依戀的眼神能守在身後,等我回眸。」 月熠望著她,心想,難道就像我們一樣嗎?其中一方通不過殘忍的考驗,錯失了機緣,愛就整個變質了;雖然仍舊關心對方、為對方著想,卻已離愛遙遠,轉換成所謂高貴的友誼。 「我知道了,弄清楚再寄紅色炸彈炸你!」 「那我被炸成重傷也心甘情願。」 銀鈴似的笑聲,已離她們久遠,那是屬於不識愁滋味的青澀年代;但是笑聲裡的真心與真情,是不會隨時光的流遠而變質的,那是永遠、永遠。 「抱一個好嗎?」魏萍像個小孩在向媽咪撒嬌。 「啊?」月熠不敢置信。 「我們從來沒擁抱過,我在國外倒是經常和別人擁抱的;外國人一見面就喜歡抱,你現在不抱簡直虧大了!」 月熠沒再多想,挪近身子和她相擁,確定了她們之間的感覺;一種很久遠很久遠的溫馨,留在亙古般永恆的記憶裡。 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年假就結束了。 回到公司的月熠到Eric辦公室門前,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不行!Lily不能再接這種片子了!她就要轉型成功,不能功虧一簣啊!」 「她是香港大導欽點的人,你這樣回拒,以後她會成為拒絕往來戶的。」 月熠一身輕便的打扮走了進來,跟上次貿然衝進來朝他開罵的表現截然不同,嫣然一笑,她簡短有力地道:「照Eric的意思吧!我沒意見。」 這個男人,在簽下她一年多後的今天,仍默默地為了她的工作盡心盡力、堅守本分;或許,還有更多不為人道的辛酸,被他自行壓抑而未曾顯露在面前也說不定。 到手的肥羊又給跑了,公司的損失不可謂不小。於是總監悻悻然離開,徒留下兩個人有默契的對望而笑。 「這支沐浴乳的廣告企劃,你看一下。」他照例將一疊資料丟到靠近月熠的桌面。 「你決定就好,我都配合。」她連翻都沒翻,整分推了回去。 Eric雖然瞭解月熠對自己的信任,但總覺得今天的她不大對勁;定了定神,他湊近盯著她,從她不善說謊的眼睛裡覺察到一些蛛絲馬跡。 「Lily,你今天來找我,有別的目的吧!」他單刀直入的問。 「嗯。」她也不拐彎抹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