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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宮山倩    


  「你認為呢?」鷹帶笑的輕語並未掩去他的冷騖。

  楊青杉聳聳肩,不予置評。

  他知道鷹不是真的想聽自己的意見,在他的心中一旦有了決定,無論任何人勸說任河事都是沒用的。

  鷹淡淡的瞄了楊青杉一眼,知道他這個老朋友在想些什麼。但就如同楊青杉所認識的,他並不希望楊青杉多作干預。

  「關於任汀洲的案子,官府那方回打算如何判決?!」鷹將話題給岔了開。

  「由於查不到任汀洲有販售軍器的證據,因此最重也只能判他充軍三年,至於到底該怎麼判……」楊青杉訕訕的笑了笑,「現在就等著看你的意見了。」

  鷹冷冷的笑意中閃動著復仇的快意,「好,就讓他去充軍三年。」

  「鷹,容我提醒你,畢竟任汀洲和任汀瀅兄妹倆是無辜的。讓任汀洲去充軍三年等於要了他的命,會不會太狠了些?」楊青杉終究是不忍心做壁上觀。

  「狠?」鷹的綠眸投射出森冷的恨意,「比起任滄海害死我親爹,讓我們母子流落到滿剌加過著拾人殘羹剩菜的日子,我這麼做還算客氣的了。」

  「鷹。別把事做得太絕,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怕你將來會後悔……」

  鷹揚起手制止了楊青杉,「別再說了,我從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麼寫!」

  此時房門外傳來了細細的腳步聲,讓門內的兩個男人停止了討論,接著房門一推,任汀瀅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捧著湯藥的小瑤。

  一見到楊青杉,任汀瀅便露出足以迷死任何男人的甜美笑容,興高采烈的迎向他。

  「楊狀師,看到你真好!」

  楊青杉有禮的向任汀瀅欠欠身,同時卻瞥見素以冷面無情著稱的狂鷹,竟像打翻了大醋桶般的變了臉色?

  呵?這是……一個念頭在楊青杉腦中迅速升起。

  他笑吟吟的迎向任汀瀅,「任姑娘依舊美得教人屏息,能讓美麗的任姑娘如此高興,真是青杉的榮幸啊!」

  被人這麼的讚美,任汀瀅的尾巴都快翹起來了,還好她還記得淑女是謙遜的……她嬌羞的低下了頭。

  「楊狀師真愛說笑,汀瀅哪有楊狀師說得那麼好……」

  「我是很愛說笑,但獨獨這事兒絕非說笑。我看過廣州城那麼多的名門淑媛,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任姑娘。」

  看!就說她是名門淑女吧!

  那個死蠻子還敢說她沒有半點淑女氣質,還是楊青杉有眼光。

  「哎……我們怎麼能怠慢貴客呢?小瑤,快去端碗蓮子湯來給楊狀師。」她接過小瑤手中的湯藥,樂不可支的說著。

  「啊?」小瑤詫異的看了任汀淺一眼,廚房裡可只有一碗蓮子湯,這還是小姐向李嫂央求了許久,才讓李嫂撥出一些銀子替小姐買的。

  「快去!快去!」心化怒放的任汀瀅當下拋棄了對蓮子湯的熱愛,這懂得欣賞她的楊青杉,值得獎賞他一碗現下對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蓮子湯。

  「謝謝任姑娘。」

  「楊狀師別客氣,快請坐。」

  「咳咳……」見兩人熱絡的你來我往,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醬,他忍不住的清清喉,要他們別忽略了他的存在。

  「我以為你是端藥來給我的。」他寒著臉,悶悶的對著任汀瀅說道。

  鷹的反應全落在楊青杉眼底,從未看過老鷹打翻醋桶的模樣,讓他暗自在心中竊笑不已。

  呵,太有趣了!他才不相信鷹能對她做出什麼報復手段,這隻老鷹不陷於任家千金的情網就不錯了。

  「咯,拿去!」看見鷹那張黑得發臭的臉,任汀瀅的臉色也跟著垮了下來。她將手中的湯藥遞向他,又補了一句:「當歸四物湯,幫你順氣活血用的。」

  鷹接過湯藥時先輕呷了一口,在聽到任汀瀅的補充說明後,噗吭一聲將口中的湯藥全吐了出來。

  「你給我喝這玩意?」他惱怒的瞪著她。

  雖然他生長在滿剌加,但居住的地方大都以中土遷居過去的人士居多,所以他對中土的風俗習慣可一點都不陌生,也明白手中的這碗湯藥通常是給什麼樣的人喝的。

  「你受的是內傷,喝順氣活血的湯藥也沒錯啊!」

  任汀瀅心虛的溜了溜眼珠子,她可不敢告訴他這兩味藥只是廚房裡的常備藥材,也就是說她壓根兒就沒拿他的二百兩銀子,去替他買任何傷藥。

  開玩笑,才二百兩銀子!根據陶總管告訴她的話,這並不算很多錢,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兩去替他買藥?

  「你……」鷹氣得說不出話來,忿忿的將「娘兒們喝的湯」摜落在地。

  「喂!你這個人怎麼如此浪費?你知不知道這些藥材也是要花錢買的啊?」明白了缺錢是什麼滋味之後,任汀瀅可就變得很摳了,凡事能省則省--除了蓮子湯。

  眼見鷹一把就損掉了好幾文錢,她既不捨又惱怒。

  「既然你不肯喝藥,以後就不給你喝了,省得浪費我的錢!」

  「你的錢?你拿了我二百兩銀子,就只買這玩意兒給我療傷?」

  「什麼你的錢?給了我就是我的錢。更何況你那一點點銀子還不夠我塞牙縫,虧你還敢護我說是很多銀子。」

  「你這個揮金如土的敗家女,你知道二百兩尋常老百姓要賺多久嗎?」

  「你這個蠻子,竟敢說我是敗家女……」

  「兩位……兩位……」楊青杉冷汗直冒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在場面有失控之虞前,橫身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兩位有話慢慢說。」

  「不關你的事!」

  正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難得有共同的默契,異口同聲的對楊青杉喝著,然後悻悻然的瞪著對方。

  楊青杉原本還不太相信看似溫婉的任汀瀅會出手打傷鷹,但見到兩人對斗的精采畫面,目睹任汀瀅的嗆辣模樣,他不得不相信任汀瀅這小姑娘可真不是盞省油的燈。

  呵呵,事情真是比他想像的更有趣了!

  鷹.比萊斯想對付這個小姑娘,可能很難討得到什麼便宜了。

  [  青杉,」鷹忿忿的打斷了楊青杉的思考,「在我還沒被這個可惡的女人毒死之前,趕快去買傷藥把我這該死的內傷治好。」

  「唉,有人嫌我礙眼了。」楊青杉聳肩一笑,向任汀瀅作了個揖便瀟灑的舉步往外走去。

  「楊狀師請留步。」任汀瀅急急的喚住楊青杉。「關於我大哥……」

  楊青杉怔了怔,轉頭看鷹一眼,而鷹顯然沒有特別的反應。

  他歎了口氣,鷹對任汀瀅寬容並不代表他也會對任汀洲寬容。

  「任姑娘,關於今兄的事,只怕他難逃三年的充軍之刑。」

  「充軍?」任汀瀅瞪大了眼。

  這個辭兒她可就聽過了,記得幾年前不知道哪個表親姨娘曾向爹爹哭訴,說她唯一的兒子犯了法,被發放去邊疆充軍,結果死在邊疆戰亂中,她才無依無靠的想找爹爹援助。

  如今,大哥也面臨到被充軍的命運……

  雖然她的大哥向來就不怎麼疼愛她,但他畢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一想到大哥很有可能就此再也回不來,任汀瀅的眼底不由得泛起了亮澄澄的淚花,跟著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任姑娘,你別哭啊……」

  她這一哭,可讓楊青杉慌了手腳,他只好再對鷹投以求助的眼光,但鷹的臉色看起來更是不高興。

  鷹的確是很不高興!

  她那自眼眶中滴落的淚水像是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口、揪痛了他的心,她那傷心無依的神情,也再度軟化了他急欲重新建立起的冷酷無情。

  他可不想讓她一再影響自己的決定!再看一眼任汀瀅……呃,她怎麼這麼能哭啊?

  他投降!輕吁出胸口的一股悶氣,鷹心不甘情不願的對楊青杉打了個手勢。

  接收到鷹的暗示,楊青杉眉開眼笑,鷹果然如他猜想的難以無動於衷。

  「任姑娘,你先別急著哭,我話還沒說完呢!」

  任汀瀅暫時止住了抽噎,卻一臉驚恐的望著楊青杉。

  「難不成……楊狀師還有更悲慘的消息……」

  「不,不是!如果是別人為他審理這件案子,今兄充軍三年就免不了,但別忘了我可是[  笑面劍舌]  ,我當然有把握可以讓令兄不用發配充軍。」

  楊青杉的話讓任汀*原是緊揪著的心立刻放了下來,她立刻換上了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真的?楊狀師,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汀瀅真的無以為報……」

  任汀瀅款款的屈膝欲對楊青杉行跪拜之禮,楊青杉連忙攙住她。

  「任姑娘不必行此大禮,這是我應該做的。」

  鷹大感不是滋味!

  任汀瀅那仍含著淚珠的笑顏太過燦爛也太過動人,但如此的如花笑靨卻不是為了他:儘管自己才是放了任汀洲一馬的人。

  [  青杉,我在等你買藥救命呢,」鷹的聲音擺明了不悅。

  楊青杉看著鷹露出了詭譎一笑,又轉頭對著任汀瀅說:

  「任姑娘,如果你真要感謝我,就替我好好的照顧這個只會臭著臉的傢伙吧!誰教他是我的好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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