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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貓子    


  突然,壽嵐拉起水靜的手往前走,一反平日輕鬆笑臉,冷漠地朝路柏特道:「雲門不打算再留客人,你可以帶著你的女人走了。」

  壽嵐覺得自己早已功成身退,也該趕人走了。

  「我會的。」路柏特一口同意。

  雲門不是久留之地,他早有帶著米雪盡速離開險地的打算。

  米雪愣在原地,微紅了臉,有些惆悵和不知名情緒在心中翻騰,明白壽嵐必定看出她與柏特關係的轉變。她心有不甘地嘟起紅唇,明知路柏特一直在看著自己,卻怎麼也不願去正視他。

  她才不是他的女人呢!

  至少,目前還不是……

  在路柏特和米雪遠離之後,壽嵐默不作聲地放開水靜的手,若有所思地停在一處紫色花圃前,望著小巧又艷麗的花朵。

  解決兩個了,還有一個燙手山芋在。

  「主子,我讓你為難了嗎?」須臾後,水靜自行問道。

  水靜長年跟隨著壽嵐,望著她沉默的模樣,便能從那瘦削的臉上上感受到些許躊躇。

  主子應該正思考著要怎麼拒絕她,她為自己能輕易地讀出主子的想法而感到悲哀。終究,主子還是決定捨下她。

  「你從來沒讓我為難過。」爵嵐搖頭,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水靜太聰明了,當她的主子還算滿輕鬆愉快的。

  「以前從來沒有,現在卻讓主子為難。」水靜自責地低下頭,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對壽嵐的要求已經逾矩,偏偏就是不願意跟王子分開。

  除了壽嵐之外,她不想要別的主子。

  壽嵐看向忠心的下屬,用手輕輕抬起水靜的下顎,以低沉的嗓音似笑非笑地道:「水姑娘,你沒求過我任何事,難得破例就為了賭上自己的前程嗎?」

  水靜雖是她的直屬部下,卻是屬於雲門、屬於雲龍的人;沒有雲龍的同意,她不能帶走雲門任何人。

  「我的眼中只有主子,沒有前程。」水靜澄亮的雙眸裡閃著毅然決然的光芒。她知道主子的顧忌,但只要主子願意帶她走,她可以去求雲龍。

  「傻姑娘。」壽嵐輕撫她的臉,搖頭失笑。

  「為了主子,我一點都不傻。」水靜非常希望能跟壽嵐走。

  「你傻得無怨無尤,教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凝望著水靜美麗的臉龐,壽嵐輕輕捧起她的臉,在她的額頭溫柔吻了一下。

  「主子!」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水靜霎時紼紅雙頰。

  「既然你想跟我去,我就問問老大——」

  「想去日本,你只能一個人去,一個雲門人都不許帶走。」壽嵐的承諾還沒說完,不知何時出現的雲龍已斷然拒絕,冷冷地看向水靜。「除非背叛。」

  「水靜不敢。」水靜連忙低下頭。

  縱使失望,她也不可能背叛雲門、背叛雲龍。

  見到雲龍揮了揮手,水靜瞥了一眼壽嵐莫可奈何的表情後,便乖乖地退下。

  水靜一走,雲龍便快速抓住壽嵐的手,口氣雖平和眼神卻十分懾人,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故意做給我看的嗎?」

  壽嵐明明看見他了,卻還故意在他面前吻水靜。

  「老大,水靜是個女人,這種醋你也吃啊?還是你對水靜有特殊感情,怕我搶了你的人?」壽嵐半開玩笑地說著:「說真的,水靜很漂亮,老大若是喜歡她也不奇怪,我自己也挺喜歡她的。」

  她故意曲解雲龍不讓她帶走水靜的理由。

  雲龍瞇起眼,加重手上的力道,刻意控制的手勁並沒讓她覺得痛。

  「早知道老大對她有意思,我就割愛給你了。」無視雲龍微變的臉色,壽嵐仍是打趣說道:「我這人啊,就是對談情說愛的事情遲鈍了些。不過,話說回來,老大你要是喜歡我早跟我說嘛,不然暗示我一下也行。」

  「你!刺傷一個人的心很好玩嗎?」雲龍的黑眸一沉,忽然輕聲問道。

  「嗄?」沒料想他會這麼問,壽嵐的身體僵了一下。

  果真如她所料,她的心不可能永遠用打哈哈來矇混過去。

  在壽嵐錯愕時,雲龍輕輕將她的手放在他左胸口上,深情地說:「如果你能察覺它的跳動,就應該知道它的主人也是凡人,也會受傷。」

  從她八歲那年拒絕他的求婚以來,他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表達出對她的感覺。

  從他向她求婚的那年起,她不是故意認定他當年的話是「童言無忌」,便是有心匆略他所有為她產生的情緒;甚至為了躲避他的眼神,一直刻意打扮得很中性,在雲門裡惹來女性愛慕,就是不希望他把她當作女人看待。

  同樣是奉獻一生,她卻只願意當他的右目,不願意當他的女人。感受到她無言的拒絕,讓他只得封鎖自己對她的感情,以至於這份感情日漸扭曲。

  扭曲的感情,竟讓他連女人的醋都吃,完全無法忍受壽嵐跟任何人親近,縱使對方是個女人。

  他要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便是壽嵐。

  而壽嵐也只屬於他一個人,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

  從小,他可以擁有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偏偏就是得不到壽嵐的心。她一再地以她的方式拒絕他的感情,長年下來竟成了一場爾虞我詐的拉鋸戰,實在有些可笑。

  堂堂雲龍的感情,她卻視若毒蠍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他累了,不想和她繼續猜心的遊戲;他已經陪她玩了太多年,太久、太久了。

  「老大,你的表情好嚴肅,還真的有點嚇人呢。」即使因他的話而震撼,壽嵐仍勉強自己擠出笑臉,硬是無視手掌下的跳動。

  雲龍已經把他的心放在她的掌中,彷彿可以任由她捏圓捏扁,要她不感動是有些困難。

  可是,她不能也不該接受他的感情。

  見壽嵐仍是選擇逃避,雲龍緩緩放開她的手。深情的眸裡儘是失望,他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了她最後一眼後,旋身離去。

  如雨所言,她想要一條生路,就給她一條生路吧。

  壽嵐立在原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到雲龍的背影消失。確定看不見他後,她才望著自己的手掌許久,然後悄悄地將手掌貼在自己的心口。

  他不瞭解,她實在沒有愛他的勇氣。

  他的那顆心太沉重。

  她愛不起,也要不起……

  剛來到日本的闕龍門,壽嵐便一再地要求接下最危險的任務。

  看在黑門人的眼裡,或許她是初來乍到所以力求表現。他們不明白原本身為雲門右目的壽嵐,為什麼要自降階級來到黑門?而且專挑她以前在雲門不需要做的危險工作,簡直是在玩命。

  眾人都覺得若是力求表現也不用像這樣豁出去拼。

  但闇龍只笑笑地說工作本來就該給樂於去做的人做。

  唐傲雨的心裡比誰都明白,壽嵐這小妮子才不是什麼力求表現,只是想藉著工作來發洩她長年壓抑,始終無法打開的鬱結。

  若是身在雲門,傲雲才不可能讓她接下這麼危險的工作。

  她就如脫了韁的野馬,應該讓她盡情地奔跑,否則「放生」有何意義。

  話說回來,自從壽嵐來到黑門之後,有不少人開始在私底下注,賭她是男是女。

  故意不讓眾人知道她的性別,果然為他帶來不少樂趣。

  看到女性對壽嵐猛獻慇勤,他在一旁可是看得龍心大悅:顯然,他讓傲雲獨樂樂太久羅。

  這年代,多得是雌雄難辨的人,比女人漂亮的男人也大有人在,傲日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有哪個見過他的闕龍人沒在心底暗自懷疑,夢門龍主其實是個女人?所以,他也不怪屬下們眼拙,連壽嵐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

  故意不拆穿壽嵐的性別,只不過是他的樂趣而已。

  「這一趟,自己還覺得滿意嗎?」  一如往常,見著壽嵐浴血而歸,唐傲雨沒問起她身上的傷勢,只是對她微微一笑。

  在壽嵐回來之前,他已經知道她所出的任務結果如何。

  拿命去拼,怎麼可能會無功而返,她的表現讓眾人心服口服。

  總是要讓她傷成這樣,才算幫她達到發洩的目的,否則他冒著讓某人追殺的危險,放縱她火裡來水裡去,就太不值得了。

  背後被人用凶狠的目光瞪者,感覺可不是太舒服,更何況,凶狠的目光還是來自一個原本溫和的人。

  不用往後瞧,唐傲雨也知道身後的傢伙有多懊悔,後悔把人交到他的手中。但他絕對可以對天立誓,壽嵐玩成這副渾身是血的德行,絕對不在他的預料中。

  純粹是失算,絕非他所願。

  「滿意。」壽嵐咧嘴一笑。若不是身上的傷口太過明顯,以她那輕鬆愉快的神情,實在讓人看不出來她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對她而言,身上的傷根本不算什麼,覺得痛快就夠了,嗜血可以麻痺她的心,讓她忘卻不該有的煩惱。

  「滿意就下去吧。」唐傲雨揮揮手,讓她去處理身上的傷勢。她身上的傷應該不止是眼睛看到的部分而已,虧她還能笑得那麼輕鬆愉快,彷彿這趟任務,是一趟賞賜的旅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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