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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華琳    


  他想跟她說話,想聽聽她的聲音是如何的甜美,所以只好先遮住令他血脈賁張的誘人嬌軀。他彎身拾起靜躺在腳邊的衣物,一件件為她套上,從水色的兜衣到月牙白的衫子。

  她被嚇傻了,嘴唇微啟的看著地慢慢的替自己整裝。

  他的手在滑過她的肌膚時,帶來一連串的酥癢,卻是癢進心裡,像螞蟻咬一樣,咬得她心慌意亂,眸子只能盯著那從容不迫的十指遊走。

  待衣衫盡數回到身上後,她竟看見他蹲跪在自己面前,態度謙卑恭敬,奉她如神祇,還抬起她似若無骨的一隻蓮足,放在他曲起的膝上。

  他又想做什麼?

  對上忽然抬起的琥珀眼眸,言寧捕獲到他唇邊一抹如獲至寶般的笑容,一秋眉不自覺蹙起。

  這笑讓她感到複雜,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比起剛才在水中還教她不安,而這份不安的情緒卻蠶食著她要殺他的念頭……

  南昊自腰間掏出一隻類似鐲子的飾物,金澄的細鏈鑲綴著一朵又一朵的五瓣小花,鮮紅立體、幾近透明,精緻得令人不得不佩服工匠的巧奪天工。

  屏著息,言寧沒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有些異常的快。

  一手便可掌握住的蓮足,令南昊眷戀不已,他將紅玉髓帶在潔白的足裸上,小心的按下從來不曾鎖上的別扣,滿意的看著瑩白似雪的肌膚,將每一朵紅梅襯得更加治艷。

  今夜,他找到了紅玉髓的主人。

  站起身,他像宣讀聖旨一樣,召告她——

  「你是我的了,芙蓉花兒。」

  心弦被撥動了一下,震出驚慌的音律,就在他的唇將要碰上她之際,言寧忽然清醒過來,臉上一陣羞憤,顯然對他的說詞相當不滿。

  她眼明手快的抽起他佩在腰間的短刀,不假思索的往他肩胛刺去,迅速蹲下身,翻了一圈閃到他背後,在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狠狠一腳踹他下水,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石林外奔去。

  瞪著即將親吻到的水面,南昊的眼睛在後悔、內心在哀號……

  女人,好個心狠手辣又令他失去即時反應的女人,這下,他真的如願泡在池子裡了,以他想像不到的落水狗姿勢。

  第二章

  繃緊的弦拉彈了回去,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不過轉眼的工夫,巴掌大的紅圈裡,已經多了幾支筆直的發射物,可挽弓發箭的人顯然還不滿足,拉著飽滿的弓,相當神氣,準備貫穿那只已變成刺蝟的箭靶。

  「一整晚都找不到你,你到哪兒去了?」突地,一身黑的嬌小身影,單腳飛落在兩指寬的井口邊上,兩條手臂左右伸平,身體跟著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關棠幽顧著站穩腳,而眼前的那座冰山在被中斷興致、停止虐靶後,逕自坐到茅屋的門檻上,檢視弓和箭,根本不看她一眼,應也不應一聲。

  「那個惹你噴火的人,不是我吧?」終於站直一雙腳後,關棠幽對那張冷到極點的臉,問了一個不太可能發生的問題。

  生氣?難得看見夥伴把怒氣明顯掛在臉上,言寧這死人向來沒血、沒感情,就算天塌下來也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誰那麼大本事惹她生氣了?

  將弓和箭逐一放進木盒裡,蓋起盒蓋,捧在手上,月牙白的身影頎長而立,面無表情的宣佈——

  「把金子還給他們,這樁買賣我不做了。」

  與關棠幽稚氣的臉蛋比起來,言寧一雙丹鳳眼,加上不點而朱的優美唇瓣,襯得她雪白的清顏更加出色,活像一尊搪瓷觀音,毫無瑕疵,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啊?你說什麼?」一骨碌從井口上跳了下來,關棠幽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的瞪著她瞧,一手還掏了掏耳朵,怕自己聽得不夠仔細。

  「耳背是到了年紀的人才會有的現象。」言寧一點惋惜的表情也沒有。

  「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所帶來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耶!」雙手叉在腰上,關棠幽差點為之氣結。虧這死人,竟還能心平氣和的為她診治病症。

  「你耳背那句嗎?」

  「當然不是!」鼻腔哼出氣,關棠幽沒有心情開玩笑,接下來就是一長串的循循善誘——

  「要是你想搬石頭砸自個兒的招牌,我是不會反對,但好歹你也想想找這個可憐的夥伴,你不是不知道,現在這一行有多競爭,難得有金主找上門來,你居然說不幹?我告訴你,別想我會把收進荷包的金子吐出來,想都別想!」

  哪有殺手接了買賣,才說不殺人的?何況這次花錢的大爺,又沒指名要買誰的命,只不過是要她們搞破壞而已,這麼輕鬆容易的肥差,她關棠幽才不拱手讓人咧!

  「那你一個人做。」言寧一副沒得商量的要走進茅屋,以杜絕噪音騷擾。

  「喂!死人你給我站住!」

  「昨天那場戲算是友情贊助,不跟你收酬金。」她很大方的讓出那筆豐厚的賞金。

  「誰跟你說這個?」關棠幽昨了聲,瞪眼吹氣的伸出一隻手。「拿來。」

  「我沒欠你錢。」她們兩人的賬目向來算得清清楚楚的,這就是她和關棠幽合得來的原因,同樣是不欠人的個性。

  「我說的是擎弓。」關常幽用下巴努了努言寧手上的盒子,賊賊的觀察她立刻冷了大半的臉,這表示她的夥伴相當在意那把新弄來的弓呢。

  「既然這樁買賣做不成,那這麼貴重的東西總該還給人家,免得他們四處說白修羅只會拿人錢財,不會與人消災,我怕你以後就沒面目行走江湖了。」

  「你故意拿來陷害我?」她早懷疑關棠幽是怎麼弄來這把擎弓的,要想光明正大的弄到手,肯定得花一筆不少的銀子,依自己對她小氣程度的瞭解,要她吐出銀子,門兒都沒有。

  「你真會冤枉人耶!我是看你的弓舊了不好使,一看見擎弓,脫口就說你一定會喜歡,不料那個人二話不說就命他的隨從拿給我,你看看人家多豪氣,受人點滴是要湧泉以報哦,還是,你決定要把擎弓還回去?」關棠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言寧仍是一臉冷樣,思忖著關棠幽的話。這擎弓無疑是一把上乘又難得一見的武器,就算有人將與擎弓一模一樣的六材:木、角、筋、膠、絲、漆全找齊了,要是沒尋到制弓的高手也是枉然。這買賣不論怎麼算,她都不吃虧,可是一想起昨天……就一肚子火。

  還未開口回答,茅屋附近的樹叢裡忽然起了一陣騷動,接著伸出一隻手臂,一個男人隨之努力匍匐而出。

  「救……我……」男人的嘴巴正吐著白沫,看來十分痛苦。

  「哎呀呀……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對的哦,你爹娘沒教你嗎?」關棠幽立即蹲到那人旁邊,責怪似的數落著。

  而言寧對這情況則早見怪不怪。對殺手而言,不是殺人,就是等著被殺。雖然她和關棠幽不全屬於職業性的殺手,但結下的仇家數目,也相去不遠了。

  「求你……把解藥給我……」趴在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呻吟著,臉孔發白如死魚,他知道自己已經身中劇毒。

  「要解藥是吧?」關棠幽咧開嘴笑,然後抬起頭,看向言寧,「喂,死人,你說這解藥該給不該給啊?」

  「無聊。」她一點也不想加入關棠幽的猴子把戲。

  「這樣吧,不如就讓你猜猜,我跟她,誰身上有解藥。要是猜對了,就把解藥給你,要是猜錯了嘛……那你只好自認倒霉了,連天老爺也不幫你。你說這主意好不好?」關棠幽很認真的問著就快一命歸西的人。

  即便是沒長腦袋的人,也知道這時候該回答好還是不好,嘴巴吐著白色唾沫的男人當然點頭如搗蒜,只是他不知道,小白鼠的淒慘命運,就是從誤觸機關的那一刻開始的。

  「那快猜、快猜,只有兩個選擇而已,也就是說,你活命的機會還很大。」天真爛漫的笑臉,卻玩著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遊戲,因興奮而發光的眸子看來燦亮而耀眼。

  男人看了看她,轉頭又看向不苟言笑的白衣女子。

  心裡猶豫著,這兩人到底哪一個才是妙手回春的白修羅?哪一個又是毒婆子關常幽?

  是誰呢?是她……還是她……

  「我看你口吐白沫、面色轉青,不用半刻的時間,必定一命嗚呼,那時見了閻王,可別怨說我沒給你機會哦。」關棠幽興沖沖的敲著邊鼓,很高興看見半趴在地上的小白鼠,抖得有些厲害。

  「我選……」男人伸出顫抖的手,原本指向言寧的方向,轉而改變心意的指回眼前的人,最後——

  「你就是白修羅!我求求你救救我!」掙扎的手捉住眼前笑容可掬的小姑娘。

  「噢哦……你選我啊?不考慮一下那位白娘娘嗎?」很明顯的暗示。每次都這樣,屢試不爽,她老穿一身黑衣裳,哪裡像白修羅了?關常幽想再給這可憐的小白鼠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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