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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梅貝爾(梅貝兒)    


  聽見他們的對話,皓月的心冷了下來。

  他要當爹了?有個女人的肚子裡正懷著他的親生骨肉,想到這裡,她不禁慶幸自己還來得及看清自己和琅邪之間永遠是不可能的。

  琅邪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在想什麼?」

  「恭喜你要當爹了。」她誠心誠意的說,一個小生命的誕生的確是需要祝福的。「既然當了爹,就得做個好榜樣,將來好讓孩子傚法。」

  「朕還以為妳會吃醋。」

  她一臉沒好氣,「我為什麼要吃醋?」

  「朕聽了真有點傷心。」他托腮笑睨。

  皓月白他一眼,不再說話。

  「皓月,朕有沒有孩子,跟妳之間並不相干,妳不要想太多了。」琅邪看得出她並非完全不在意。

  「怎麼可能不相干?」她悵然若失的喃道。

  他沒說什麼,只是把皓月摟得更緊了。

  第八章

  「回王上的話,霙妃娘娘確實有孕在身。」太醫被宣進朝霞宮,不敢輕率大意,小心翼翼的再次把出喜脈。

  琅邪坐在用絲織物包邊的席上,四角用琥珀製成的席鎮壓住,聆聽完太醫的診脈結果,揚唇笑了。「那麼娘娘這段時日的飲食,太醫可要多費點心了。」

  「臣會幫娘娘準備安胎藥,務必讓娘娘順利生產。」

  太醫離去之後,琅邪這才斜睨身旁的霙妃,薄唇上的笑意並未升到眼底。

  「愛妃辛苦了。」

  「多、多謝王上。」纖弱膽怯的她垂下螓首,不敢正眼看他,「這是臣妾的榮幸,只希望能為王上生、生個龍子。」

  他拍拍她的小手,感覺到一陣顫意,有些明知故問。「愛妃怎麼了?」道行還不夠,真是可惜,真該叫她多去和菀妃學一學,這遊戲才會好玩點。

  霙妃又打了個哆嗦,卻不敢把手縮回去。

  「臣、臣妾只是太開心了,好像在作夢般。」她好怕事情會被揭發出來,王上會殺了她的,可是她又不敢不聽從爹爹的話。

  「是啊!朕也覺得像在作夢。」他冷笑的說。

  她不解的揚起纖美的花容,「王上?」

  「愛妃腹中的孩子來得正是時候,畢竟有了子嗣才能證明朕是個男人不是嗎?」琅邪將手掌貼在霙妃的小腹上,輕柔的撫摸著,卻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懼。「愛妃就放心的把孩子生下來吧!不管是男是女,朕都會把他當作親生骨肉來對待的。」

  一聲劇烈的抽氣逸出霙妃的紅唇,緊接著花容慘白。

  琅邪笑得詭異殘佞,「朕忘了告訴愛妃,這輩子朕是不可能有任何子嗣的,姑且不論孩子真正的爹是誰,朕都會看在愛妃這麼替朕設想的情分上,一概都會承認的。」

  「王……王上……」她表情駭然到了極點。

  他斂去笑意,目光陰寒。「妳就好好的留在朝霞宮待產,等孩子出生,朕會再來看妳和朕的孩子。」還故意強調「朕的孩子」。

  霙妃兩手摀住紅唇,以防自己尖叫。

  「哼!」琅邪旋即拂袖離去。

  她尖聲大叫,「王上!」

  琅邪的腳步一刻也沒停留。

  「王上!王上!」霙妃驚恐的哭喊,用跪爬的姿勢想追上他。「王上饒命……王上……臣妾錯了。」

  宮女們連忙進來伺候,只見到主子花容慘淡、鬢釵歪斜,彷彿天要塌了,趕緊安慰她。「娘娘別哭,小心傷了腹中的孩子。」

  「王上!」她痛哭失聲,明白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嗚嗚……」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不該答應爹爹的。

  當夜,霙妃娘娘在寢宮內懸樑自盡……

  翌日清晨,一道聖旨火速的送進太尉府,念他戎馬一生、戰功卓著,特許他告老還鄉,卸甲歸田。

  頓時之間,謠言四起……

  ☆ ☆ ☆ ☆ ☆ ☆ ☆ ☆ ☆ ☆ ☆ ☆ ☆ ☆

  「妳是說霙妃娘娘的死和王上有關?」

  幾個宮女聚在門外交頭接耳,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皓月聽得一清二楚,或許就是存心說給她聽的。

  「妳們想想看,霙妃娘娘都懷了龍種,怎麼可能突然懸樑自盡?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王上會這麼狠心,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要。」

  「妳不要亂說!要是傳出去,這可是殺頭的死罪。」膽小的宮女連忙察看四周,就怕禍從口出。

  不過那名宮女嘴巴怎麼也關不住,要她閉嘴比殺了她還痛苦。「我才沒有亂說,誰教霙妃娘娘是太尉大人的女兒。」

  「怎麼說?」還是有人掩不住好奇的追問。

  「我也是聽御史大夫府裡的婢女說的,聽說是太尉大人擁兵自重,就連王上都不看在眼裡,他能背叛上一代的蒼帝,助王上奪位,就有可能反過來對王上不利,所以王上才會賜死霙妃娘娘,罷了太尉大人的官以示懲戒。」

  宮女各個打了個哆嗦,「難怪這幾天宮裡頭的氣氛很緊張,那些大臣都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

  「可是那畢竟是王上的親生骨肉,這樣未免太可怕了。」後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不敢再評論下去。

  琅邪真的為了鞏固王位,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惜犧牲嗎?皓月感到寒心,可是內心卻有另一個聲音在替他辯護。

  傳言不可信,說不定有人故意造謠……

  妳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還在替他說話……

  體內好像有兩個自己,各持己見,讓皓月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對。

  她是怎麼了?

  難道她真的對他動了心?

  「皓月。」

  身後的低沉男嗓讓她整個人驚跳起來,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跳開幾步遠。

  琅邪瞅見她的反應,俊臉一沉,「朕有那麼可怕嗎?」

  「我……」

  他上前一步,皓月則是本能的倒退一步,讓琅邪的臉色陡地黑了。「為什麼不讓朕碰妳?妳又要開始拒絕朕了嗎?」

  皓月定定的看著他,「告訴我實話,霙妃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問這個?」鐵定是哪個嘴碎的宮女說的。

  她不肯讓他改變話題。「琅邪,你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

  「懸樑自盡。」琅邪冷哼,算是便宜她了。

  訝異他事不關己的態度,皓月的心涼了一半。「你一點都不感到難過嗎?她懷著你的孩子,卻突然尋短,現在母子都死了,你卻看不出悲傷的樣子,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琅邪因她的指控,頓時面罩寒霜。「妳的意思是說朕該掉下幾滴眼淚,或者大哭一場,才能證明朕真的很傷心?」

  「起碼不是像你這樣冷淡,他們可是你的妻兒啊!」她痛心的指責。

  他下顎抽緊,幾乎要把牙齒咬斷,雙手背在身後,才沒讓他抓住皓月的肩頭,用力搖晃,大聲吼出自己的心情。

  「隨便妳怎麼想都行,反正在妳心中,不管朕怎麼做都是錯的。」

  皓月愕然的看著他泛紅了眼眶,宛如被人冤枉,卻又說不出內心的委屈,「琅邪?」真是她誤會他了嗎?

  「朕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的挑釁和威脅,誰敢造反,朕就要誰死!」原本想來和她一塊用膳,可是此刻已經沒有心情,緊閉了下眼,不再多言,旋身就踏出了瓔珞宮。

  她有股衝動想叫住他,但終究沒有開口。

  難道她真的錯怪他?

  ☆ ☆ ☆ ☆ ☆ ☆ ☆ ☆ ☆ ☆ ☆ ☆ ☆ ☆

  快丑時了,皓月的腦袋還是亂烘烘的,在榻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成眠,守在門外的宮女連站著都能打起盹來,靠著牆壁呼呼大睡。

  她躡手躡腳的跨過門坎,不想驚動她們,心想到外面透透氣,等有了睡意再回房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白天琅邪憤恨的神情一直在她腦中浮現。

  皓月知道有時人類會因為過於主觀的認定,反而看不清事實。也許真的不該聽信宮女們的片面之詞,以為事情就是那樣。

  她心不在焉的走著,連出了瓔珞宮也不自知,直到發現自己迷路了,這才收攝心神,想要辨認出回去的方向。

  「記得我剛剛是從那裡過來的……又好像從那邊……」王宮很大,每座宮殿的建築又很類似,皓月也不確定,正不曉得該怎麼辦時,有盞燈光從不遠處經過,依稀可以看出有道人影提著宮燈走著,只好上前問路。

  待皓月好不容易趕上,才認出對方的身份。

  「公公!」

  子嬰訝異的回頭看著她,「姑娘這麼晚了怎麼會到西暖閣來?」西暖閣是紫微宮內君王夜宿的地方。

  「西暖閣?你是說這裡是琅邪的寢宮?」她居然走那麼遠,走到這裡來了。

  他故意咳了兩聲,還算客氣的糾正。「請姑娘不要直呼王上的名諱。」真是的!都已經說幾次了,怎麼也說不聽。

  「對不起,我睡不著,出來走走,結果卻迷路了。」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請公公告訴我要怎麼回去?」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啊!」彷彿看到前頭有什麼,突然打住話語。

  皓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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