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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安琦 不會醫?死光光?「……好,我過去問問,謝謝老爹。」 離開藥鋪,蘭舫往得行上一段時間的城東走,由於早上往返老家及申府已經讓她甚感疲累,再加上前一刻在街巷間的奔波,眼前到城東的路程於她已有些吃不消。 頂著熾日,她盡量挑了有遮蔭的巷子走,可走了一段後,卻忍耐不住身子越發明顯的不適,等她來到醫館所在的街前,腹間已經隱隱作疼。 孩子,再忍忍,我這是為了你爹,再怎不舒服,也講忍忍。撫著微隆的腹,她暗暗安撫著那未出世的胎兒。 走進掛了一個大大「步」字招牌的醫館,櫃前只有一名負責抓藥的小廝。「小哥,請問步大夫在嗎?」 「大夫在裡頭幫人看病,你等等。」啞啞地說,他背對著大門,頭沒回,兀自低頭推敲著手中藥單的組合。 聞言,蘭舫只好等,可是因為廳上沒個一椅半桌,所以她只能站在櫃前。待過了半刻。「請問,我還得等多久?」不知怎地,充盈於鼻間的藥材未竟令她覺得有些反胃,恁般難受。 「裡面有貴客,要醫病就等等。」有些不耐煩。 貴客?連看病都分貴賤嗎?「小哥,能不能請你通報,我只是想請教步大夫……」 「跟你說了要醫病就得等,你喳呼個……」轉過身,睇著蘭舫的絕美容顏,沒了話。然在回過神之後,他已經習慣性地將來人的穿著打扮給衡量過一遍。 大夫說,醫怪病費工夫、費藥材,沒賺頭的生意他不做,什麼普渡眾生的義舉他也不做,所以上門的人看穿著也看氣質,再予以分為三等,第一等穿著華麗者先診,第二等穿箸中等者後診,第三等穿著襤褸者,能不診就不診。 眼前這姑娘穿著不夠華麗,本來該屬第二等,但她的美貌卻是人間少有,怎麼看都該像第一等……嗯,通報去。 撤下鄙夷,立即換上笑容。「姑娘對不住,讓您久等了,我這就進去通報,您再等一會兒。」 說罷,他朝住屋內,只是當他才掀起門廉欲走進時,埋頭的人也剛好走出。 「大夫出來了。」小廝朝來人作揖。 「誰要看病?」說話的是一名面黃肌瘦的老頭兒,他骨碌碌的眼對住蘭舫,滿是驚艷。「要看病的是她?」他不問蘭舫,反問小廝。 「不是我,是我夫君。」這醫館怪裡怪氣,要不是老爹薦言,她或許不會來。 「原來是小嫂子的丈夫。」他耳聰目明,一下子就瞧出她微隆的腹,心裡的評估暗掉了點,不過看來還是富有人家。「他怎麼著?」走到櫃檯後,心不在焉地問。 「他被赤鏈蛇所噬。」 「赤鏈蛇?」眼睛一亮,這長蟲可是稀有種,平常想見還難得的,正缺一條來泡酒。「他去了西南遠地?」 「沒有。」 「還是去了深澤區?!」搓著下巴。 「也沒有。」為何這大夫看來對蛇更有興趣?「我夫君只去了稍南的商地,回途中被藏在隨行囊袋裡的蛇給咬了,日前有人說,這毒唯有玉精可醫,我想請問大夫這話是其確,而如果真確,那玉精該往哪兒尋?還是您這裡就有?」不由得他問一些無關的問題,她逕自說了。 搔搔頭,說:「玉精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赤鏈蛇是極毒的長蟲,到現在還沒有藥醫。」 「沒藥醫?」青天霹靂! 「不過現在沒人會醫,並不代表就真沒人會醫。」這一聽,他倒好奇起那玉精,嘖嘖……那玉精究竟是什麼寶貝,能治赤鏈蛇之毒,如果得來,他不發也肥了。「小嫂子說的玉精,究竟是什麼?這消息又是誰告訴你的,能不能也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幫。」忽地咧嘴笑開,露出一排黃板牙。 聞言,又燃起希望,且有了一些領悟。就是這樣了,某些人不知,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知,或許真是她太過執意,又或許跟鳳玉一趟,根本不會如同想像中地那般嚴重。 「這……如果大夫不知,那我只好另尋方法,多謝了。」心頭的結稍稍鬆去,給自己一點希望,並不為過。 謝過之後,她欲離去,卻讓從內院走出來的人喊住。「殷姑娘!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你,咳……」那帶咳的聲音是熟悉的,是以她曉得麻煩又來,不多說,她更是急步而去。 「欸,別走!」白面書生嚷著。 早上才狼狽地從申府出來,方才也才讓大夫看了他笑得咳血的怪症,現下居然又給碰上他朝思暮想的美人,還以為自今早後無緣再見的。追出醫館,他見蘭舫往人多地方走,於是也不急於一時追上她,他像匹擅於追蹤的狼,不死心地跟著,只等她慌了、累了、走不動了,再一舉撲上。 可以說是逃著出了醫館,蘭舫根本不敢回頭看,因她知道只要一停步,那白面書生就會跟上來,她不喜歡被人纏著,尤其如同他這般狂妄無禮之輩。 捧著因急走而發痛的側腹,腳下雖不敢稍停,可氣力終究不敵。她搖搖欲倒地扶著路旁的牌坊石柱,急促喘著。 「殷姑娘,別走了,你這樣我好心疼。」只是氣息才稍微平復,身後就又傳來那令她慌張的聲音,於是心頭一急,無暇顧及前頭細石、坑洞遍佈的歹路,她慌張地就走了過去,而等她腳底漫開痛意,也才驚覺自己已走進路人避走的死胡同。 「累了吧,我的好姑娘。」沒想到身懷六甲的弱女子還可以走得這般快,她當真避他如避禍?好歹他還是面如冠玉的俊公子啊!擋在胡同出口,毛燥已起,他不遲疑就往蘭舫逼近。 「你究竟想做什麼?」 「今早之前我會說,我想死你,但今早之後我只會說,我不服氣,我到現在仍不想承認我輸給申闊天那傢伙,他有的,我同樣也能擁有。」今早申家那鬼樣的氣氛,已將他所有的詩情因子謀殺殆盡,現在說的,才是他的肚裡真話,何必拐彎。 「我愛闊天,所以才嫁給他,你們……別再苦苦糾纏了。」四下無能禦敵之物,她更慌了。 「是這樣嗎?」一步步將蘭舫逼向牆邊。「我早說了申闊天那傢伙遠比我們要奸巧,比我們更懂得利用他人,他在眾人都苦逼著你之際,反而對你伸出援助之手,你就當真當他是個好人了?呵,真是愚蠢。」他冷笑,距蘭舫只兩步距離。「只是……雖你愚蠢,卻依舊美得令我心動啊。」 覷見縫隙,蘭舫迅速掠過他,想趁機逃去,可男子的動作更快,他精準地將她擒住,抓著她的手臂,就似抓著身陷網陣的飛鳥,不費吹灰之力。 他抓著她,更急性地將她抵向胡同陰暗處。 「放開我!嗚嗚……」嘴被搗住,蘭舫雖死命地抵抗,卻動不了欲逞獸慾的男子半分,連吃力揮出的拳都無濟於事。 「你乖一點,就能少受點皮肉傷,也許肚子裡的胎兒也不會受影響,可是……我還真想殺了這個小東西。」之於他,那胎兒便是申闊天勝過他的證據。 男子噴出的氣息,在蘭舫細白的頸項暈開一層令人作惡的濃重溫度,而他的手掌則蓄意地壓迫在她隆起的腹肚上。 「嗚嗚……」她害怕地呻吟著,全身抖顫,幾欲昏厥。可當她心頭襲上一念,她的理智與氣力才又回復一些。 胎兒?她要護著胎兒,不能就這樣屈服呀!誰?誰來救救她?鳳玉,那跟了她數日的鳳玉呢?那幫助過她數次的鳳玉呢?為何此刻他卻不出現了? 鳳玉呀…… 「乖,我不忍傷你丁點的,尤其你的肌膚細如搪瓷。」肩上的衣物不知何時已被褪去一角,他貪婪的唇欺向她的鎖骨,身子更抵得她的腹腰難受,呼吸就要斷絕。 終於,她好不容易掙脫一隻腿,擠盡最後的力氣抬膝撞向他的鼠蹊,但卻被閃開。 「呵……來這套,未免太過……呵呵呵……」 驀地,他又不自主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就向被人扼住喉嚨硬逼出來似地嘔啞嘲哳,不得已,他只能鬆開前一刻還強制著蘭舫的手,反之摀住自己的嘴,可那怪異的笑聲猶是從喉間繼續迸出,而就在這怪狀發生的同時,他亦下意識地望向胡同出口,果不其然! 「呵呵……你!又是你!呵呵,你究竟是人是鬼?」又是他,那個出現在申家長廊上的男子,那個長相神似申闊天的男子。這是他自昏睡中醒來的第一個認知。 而既然他不是申闊天,就另有其人,他和一干人莫名笑到不可抑制的怪事,必也和他有關,他這麼認定,何況現下這人又這麼神出鬼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