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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 喬安娜·林賽 「當然,你還欠我一匹小馬。如果你擔心它的安危,那大可不必。這裡的氣候對小馬來說很理想,夏天不太熱,冬天不太冷。」 「我擔心的是我自己的牲口。我沒談到,我打算留在這地方嗎?」 「我的天,為什麼?」 他那惶恐的表情令她失望、難受。她真想破口大罵,即使她決定在懷俄明經營牧場,她也會離他遠遠的。 然而,他站起來了,兩手搭在她肩上。 「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不管你現在決定做什麼,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了。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只是,他以後將如何度日?考特忖道。她就在這附近,他的心能安靜嗎? 他原以為她是來辦事,然後搭火車回東部去的。那麼一來,他應該可以忘了她的。但是,如果她不離開…… 她甩掉他的手。 「我差點忘了,你是迫不及待的想結束你的工作。你可以把我送到飯店,然後,你就走吧!我會把你的工資送到你姊姊的牧場去。」 「不,你不必。」 「要的,我——」 「不……你不必了。夫人。」 若瑟琳咬著唇。 他就這麼急著走?他就這麼急於甩掉她? 經過這一星期的相處,她原以為她更瞭解他了,她甚至以為他…… 原來,他甚至不想再見到她這張臉! 「如果你擔心我會親自送錢去,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再見到我了。但,我總不能罩著面紗給你送錢去?如果,你不想等我的車隊,那麼,我也可以到銀行以匯票付款。行不行?」 他還是在搖頭。 「你敢付我錢,我就把錢燒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要那些錢的。只要等小馬能離開母馬之後,你把小馬送來就行了。」 「但,你做了這麼久,你讓你所厭煩的這個任務壓了這麼久了,至少,我該給你一點路費——」 「不必了。」 她瞪著他。 「你是要我懷著虧欠的心理,要我覺得佔了你的便宜,是不是?但是,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我有什麼感覺的話,那也絕不是『虧欠』二字!」 她撩起裙擺往車門口走去。 考特咬著牙,要不是他的行李還在房間裡,他早就追上去了。 該足的女人! 他不想拿她的錢也不行? 他只想在做傻事之前趕快離開她!他可不想像個白癡一樣,衝動的對她吐露愛意。 他幾乎可以想像那種衝動的後果,她會掉頭就跑——而且邊笑邊跑。 他記得她在去沙龍之前所說的話;一旦她的人來了,她就恢復她公爵夫人的身份了。 這是相同的道理,他知道的。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她願意與他相擁而眠。但,她的手下在場,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她讓人家知道她與她的混血兒嚮導當過一對情人的話,他們可能會嚇死的。 他瞭解她的想法,她要他是因為她隨時可以打發他走,而且不留痕跡。 所以,她現在才變成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考特踹出車廂之後,跑著找她。 那女人,她沒有去煩他們的馬,相反的,卻昂首闊步的朝街上走去了。 他實在很想讓她走算了。 反正,她現在是安全的。 然而,他已習慣為她擔心害怕了。除非,她的手下來了,他把她安全的交給他們。否則,他是無法安心的。 若瑟琳火冒三丈,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往哪兒走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地。 她只覺得——被利用了! 老天!他這星期的濃情蜜意,莫非只是為了報復他被「利用」了? 現在,他使她有了相同的感受了。 他真是個可恨的人!而她的推測一定是正確的。 今天一早,他還在床上與她激切的糾纏著;事後,他甚至還柔情萬縷的擁抱著她。 現在,他立刻翻了臉,一副巴不得快逃的樣子,他似乎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再也見不到了嗎? 哦!天,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接觸不到這令她心碎的男人了。 她受得了嗎?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她的胸中痛苦萬分。 她試著要自己堅強,在這大街上總不能嚎啕大哭嘛! 只是,淚水還是滑下來了。 然後,她就被拉到一旁去了。而她唯一的念頭竟是:還沒有!他還沒有拋棄我! ※ ※ ※ 溫妮莎他們離開聖達費不久,他們那個法國廚師又爆發了他與芭貝之間的內戰了。 那是在芭貝假扮若瑟琳的第二天晚上,他們照例的在一處草坪紮營。 「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菲力浦若有所指的說。 「菲力浦,你說什麼?」芭貝一吼。 「我說呀!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有另外一種說法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 「菲——力——浦!」芭貝近乎尖叫的吼著。 此時,這兩人又鬼吼鬼叫的對罵起來了。 勞比問一路趕到的溫妮莎,「他們又怎麼了?儘是罵一些沒有人聽得懂的法文。」 「別忘了,親愛的,」溫妮莎先是溫柔的說:「他們是法國人。」 接著,溫妮莎立刻沉下臉對芭貝輕聲的斥責。「芭貝,你又忘了你的身份了?」 「夫人,我是氣不過。是他先惹我的!」芭貝說。 「冤枉啊!伯爵夫人,我什麼都沒做。」 「那你在切牛肉的時候,說的又是什麼話?你明明是指桑罵槐。」芭貝又火上來了。 「我說什麼?我只是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本來嘛!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牛牽到倫敦、羅馬、非洲去,它都還是牛,不會變成馬的。」 「夠了,菲力浦,你老說這些無聊的話做什麼——」 芭貝打斷溫妮莎的話,繼續大聲的叫罵:「你不只說這樣子,你還說——」 「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菲力浦自己接了下去。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溫妮莎真的生氣了。 芭貝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淚眼汪汪的瞅著伯爵夫人。菲力浦則肩一縮,繼續做他的晚餐了。 「芭貝,你跟我回帳篷裡。我有話對你說。」溫妮莎交代完,便轉身先走了。 於是,芭貝順著那排密密的矮樹業往帳篷那裡走去。沒有人注意到樹叢底下也演著一個賊頭賊腦的人跟著芭貝離去。 一走入帳篷裡,芭貝立刻挨了溫妮莎一個大白眼。她低著頭,準備接受夫人的責難。 然而,溫妮莎並沒有破口大罵。相反的,她出奇的冷靜與溫柔。 「唉!芭貝,我要怎麼說,你才會明白。為了公爵夫人的安全,你必須隨時保持警覺,千萬別忘了『隔牆有耳』這句話。」 「但是,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個老傢伙把我氣瘋了的。」 「我知道,傻丫頭,我也知道你盡力了。但是,我們才開始一、兩天,這一路上還很遠,你必須忍耐。懂不懂?」 芭貝默默的點頭。 「現在,你知道扮演別人是很不好玩的吧?」溫妮莎忽然憂鬱了起來。「我很擔心她。」 「公爵夫人?」 「是啊!想想,她一個人單獨的與桑德先生出發,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夫人,桑德先生會保護公爵夫人的。你盡可以放心。真的!我信得過他!」 「希望他們這一路上別出事才好。」 在帳篷外蹲著偷聽的那個小賊慌張的逃了,無聲無息的,甚至無人曉得他造訪過這營區。 ※ ※ ※ 「真的!」伊利特幾乎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他費了這麼大的勁兒,這麼多的心思,結果她倒來個「金蟬脫殼」!?這狡詐的女人,他非得親手宰了她不可。 哦!他發誓,他對天發誓,他絕對不放過那位公爵夫人,即使他因而賠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彼得聳聳肩。 「先生,我是聽她們這麼說的沒錯。」彼得慢條斯理的說:「我原以為那位穿著公爵夫人衣服的人是她本人,走近一瞧,才發現——」 彼得轉而興奮的對克萊德說:「嘿!那個女人比公爵夫人正點多了。哇塞!她的身材一流的——」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忿忿地叫道。 「哦?英國人先生,什麼事?」 「請你把話說完,再去開你的玩笑,好嗎?」 「把話說完?我說完了啊!事情很簡單嘛!就是有人穿公爵夫人的衣服冒充她,而夫人本人先開溜了。就是這樣子,你還搞不懂啊?」 火冒三丈的伊利特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只能在心中吶喊著:白癡! 「好吧!」彼得進而補充道。「我說清楚一點,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冒充她的。哦!對了,那個女人似乎名叫芭貝。」 芭貝? 伊利特莞爾一笑,芭貝這女孩,他陪她玩過,一個性感的小貓。他靈光一閃,有了點子。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終於又恢復平靜了。「我們需要探知更多的消息。現在,請你把耳朵惜一下?」 伊利特手一揮,示意彼得走近。 「什麼?借耳朵?」彼得惶恐得張大了眼。 白癡!伊利特捺著性子,說:「我是說,請你走近我,我想對你耳語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