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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唐席    


  所幸慕芷總像個乖巧的淑女,乖乖的跟著她或她托付的工作人員,贏來大家的讚美和關愛。

  「外婆說,媽咪不嫁就嫁人。」慕芷笑得兩頰紅撲撲的,爬到慕葳身上去。她不懂什麼邏輯,只會照著念,覺得很好玩。

  「媽咪嫁給Angel最喜歡的人好不好?Angel喜歡誰?」她讓女兒枕在臂彎中,用臉頰摩著她細細的臉。

  她最喜歡與女兒「耳鬢廝磨」,那提醒她彼此間的親密——她們之間有世上最堅強、誰也不能打斷的血緣關連。

  以前,偷偷思念閻卉,是她最苦澀的幸福,現在,守著女兒,看她從哇哇啼哭的小嬰兒,變成盈盈甜笑的小美女,是她最真實的幸福。

  Angel盡得她與閻卉的真傳,輪廓像她,額角也跟她一樣有塊白色的胎記,向上翹、有幾分叛逆意味的唇角像她,但笑起來那酒窩則像閻卉,澄澈而熱情的眼像他,微微上揚的眉型像他,直挺挺的鼻樑也像他……

  「Angel最喜歡外婆。」慕芷乾脆躺在媽咪懷中玩弄她的頭髮。

  「外婆已經嫁給外公了,媽咪不能嫁外婆。」慕葳笑著撥弄女兒的長髮,與她童言童語。

  她的頭髮柔柔軟軟自然卷,跟她又硬又直的髮質不同,肯定是遺傳自閻卉。慕葳想。

  「外公。」慕芷迷惑了一下下,只好很遺憾地換另一個人選。

  「外公已經和外婆結婚了,媽咪也不能嫁外公。」慕葳笑著輕點她的鼻尖。

  光是聽她講話,就讓她覺得很滿足。

  「Angel想要爸爸。」慕芷攬著小小的眉心說,「媽咪有爸爸,Angel沒有爸爸。」

  慕葳的額角有青筋慢慢浮上來,這八成又是她老媽的把戲,她老人家從一年前就開始用這招來逼她相親,想不到一直到現在還不死心。

  「是外婆教你的?Angel知道爸爸是什麼?」她撇著嘴問。

  「爸爸是……」Angel困惑的想了想,最後不服輸的嘟起嘴來說:「麥當勞!」

  三歲的小孩不是不會想,只是還沒學會太多表達的方法,思路也不如大人清晰,但她有敏銳的感覺,知道自己想要有個可以讓她喊爸爸的人,就像小朋友們口中除了媽媽,還有爸爸。

  「就知道你貪吃!」慕葳輕戳Angel的額頭,攬著她坐起來,「起來,媽咪幫你綁頭髮,今天是乾媽的祭日,咱們去祭拜她。」

  一切都很幸福美好,唯獨這件事。慕葳不是沒想過Angel總有想要父親的一天,但她無能為力——她情願領受心痛和長大後的Angel可能會有的怨慰,也不把自己和寶貝女兒交到另一個陌生男人手中。

  她會給她雙倍的愛,努力培養她健全的人格,讓她堅強到足以對抗這缺憾。

  「媽咪,親親。」Angel把雙手環上慕葳的脖子,嘴唇在她的臉上親了親,又用臉往她的臉一摩再摩。

  她雖然想要爸爸,但有媽咪可以親親也很好,如果兩樣都有,那就更好了。

  慕葳也親親她,啃她的臉,啃得她咯咯笑個不停。那一瞬間,她彷彿能感受到女兒早熟的貼心。

  「Angel吃了早點沒?」她熟練的把女兒的長髮梳成辮子,在頭上盤成兩個可愛的小包子,技巧一點都不輸美發師——她的好技巧,是在女兒身上一點一滴練出來的。

  「外婆煮稀飯給Angel吃。」Angel乖乖的讓媽咪把漂亮的花飾圈在小包包上。

  慕家在台中雖然不算望族,在經濟上卻也不差。五層樓的透天厝裡,二老佔有一、二層樓,慕葳母女住三樓,四、五樓則是住未婚的大哥和二哥,一家六口吃喝全靠慕母。

  「好吃嗎?」慕葳笑著問。

  「很好吃。」Angel用力點頭,甜甜的笑起來。

  「有沒有刷牙?」

  「有。」Angel亮出白白的牙齒。

  「好乖,來穿最漂亮的衣服。」慕葳給女兒穿上白色蕾絲洋裝、紅色小外套和白色鞋襪,活脫脫像個清麗脫俗的小美女。

  其他時間都可以隨便,唯獨這天,她一定要把Angel打扮得最漂亮,因為要見的,是最重要的人。

  Angel很開心,蹦蹦跳跳個不停。

  「媽咪換個衣服、梳個頭,咱們就出發,Angel先去和外婆玩。」她親暱地輕拍女兒的臉頰。

  「好。」Angel興高采烈的跑下樓,要把漂亮的衣服秀給外婆看。

  慕葳盥洗過後,換上剪裁俐落的深咖啡色合身洋裝,梳梳及肩直髮,化個淡淡的妝,也跟著下樓去。

  這幾年來,她已經不留長髮、穿浪漫長裙、一廂情願地把自己打扮成閻卉喜歡的樣子了,也漸漸明白「愛他」和「當自己」是不相牴觸的兩回事。

  「又要去祭拜?你自己去就好了,幹嘛每次都帶Angel去?」慕母無法諒解慕葳幹嘛每年都帶Angel去祭拜一個不相關的人。

  在老一輩的人心目中,那種地方總是不好的,尤其她的寶貝孫女還那麼小。

  「那個人是Angel的於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沒有秀芷就沒Angel,但這解釋起來太複雜,慕葳乾脆就不解釋了。

  慕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無法改變慕蕆的想法和決定,更難阻止她的行動,只好揮揮手說:「早點回來。」

  「Angel跟外婆說Bye,bye。」

  「外婆Bye—bye。」Angel轉過身來,熟練地送了個飛吻給老人家。

  慕母笑容滿面,什麼都不計較了。

  這麼可愛的孫女兒如果沒有爸爸,那就太可憐了,可是要她跟她分開,又萬般捨不得,不知有沒有人肯入贅慕家?或者讓慕葳嫁給鄰居?

  慕母還是覺得該為Angel找個爸。

  ☆ ☆ ☆ ☆ ☆ ☆ ☆ ☆ ☆ ☆ ☆ ☆ ☆ ☆

  閻卉打從退伍後就往北部發展,有時過年也難得回家一趟,但每年的十月二十日是一定會回來的。

  閻父和閻母並沒有多加留意,也不知道發生在他身上那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只是一逕很勤奮地催婚。

  「阿卉啊,你嘛好娶某啊,咽通乎人講咱連娶某生子攏輸人。」

  「你看阿磊娶某了後,外幸福美滿,阿母甲阿爸看了是欣羨……」

  「是啦,咽通學阿森,講啥米羅漢腳仔卡快活……」莫森的這句話,使他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提到這件事,閻卉就覺得是天大的失算。他們這幫好友算準了邢磊結婚後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生一堆小孩把這些老人家迷得暈頭轉向,讓太高興的老人們忘了他們這幾個單身漢。

  另一種是很快離婚,那他們就能以「結婚又不是幸福美滿的保障」來反駁。

  誰知那兩個人根本不是那回事,沒有半點離婚的徵兆不說,邢磊的老婆貝烯那大腹便便、充滿母性光輝的樣子,讓這些想孫子想瘋了的老人家羨慕得兩眼發直。

  失算、失算,天大的失算。

  「阿母是中意隔壁村A阿美,有胸坎擱有屁股,人水擱骨力,你若沒閒,阿母就看一A好日,直接甲伊娶娶咧,你返來做現成A新郎就好。」閻大嬸想媳婦想瘋了。

  「阿母……」閻卉為難極了。「沒娶某A人是多,我不是最後一A,免趕緊啦。」這個話題實在不宜久談,閻卉穿好西裝就想溜了。

  「咽要緊,你若沒閒,阿母拿你A八字去合就好。」閻母鍥而不捨。

  「對啦,恁阿母講按捺尚實在。」閻父也幫腔。

  「阿爸、阿母,這款代志等我後擺返來才講。」閻卉開車溜了。

  他畢生的愛已經全被秀芷帶走,沒有人能取代秀芷,他也不想拖累無辜,畢竟沒有愛的婚姻是無以為繼的。

  如果秀芷在的話,他們說不定早就結婚,生下一窩孩子,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他就不用被逼得這麼狼狽,阿爸和阿母也不用羨慕別人。唉——

  途經花店,他下車去買了秀芷最愛的百合和矢車菊,心事重重地開車到基督教公墓。

  那裡整理得很乾淨,只是白色的公墓看起來永遠那麼肅穆寂寥。

  他把鮮花放在白秀芷的墓前,望著那幀永遠微笑的遺照,一顆心惻惻地疼起來。

  他在墓旁坐下,以一種陪伴的姿態。

  「撞到你的砂石車司機和業者,已經為他們的惡行付出代價了,你開心嗎?也許你要怪我太殘酷,因為你總是那麼溫柔善良,不肯和人計較……」

  他以低微的嗓音、近乎耳語的口吻說。

  「我已經開始搜集王勇行惡的證據,相信很快就可以將王勇繩之以法,還給世人一個公道。」只有王勇受到制裁的那天,這整件事才算結束。

  「不談這個,還記得你說要當我的翻譯官,替我翻譯世界各國的案例嗎?我正在研讀世界各國的法律、歷史,那些原文書報看得我好辛苦,我常看著看著就想,如果你還在的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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