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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唐席 勉強起身牽起倒地的機車,他擦擦臉上的血、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往自家的方向騎。 一到白家門口,他整個人呆住了。 ☆ ☆ ☆ ☆ ☆ ☆ ☆ ☆ ☆ ☆ ☆ ☆ ☆ ☆ 閻卉站在白秀芷的靈堂前,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渾身動彈不得。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整個靈堂像被十級颶風掃過,更像被恐龍直接踩過。 原本鋪著白色布幔的長桌被劈成數段,白色布幔在地上攪成一團,地下隱隱露出白燭、供果,印著無數腳印的布幔上,躺著被搗碎的鮮花、寫著「言容宛在」的挽軸和被摔壞的桌椅……一名女子蹲在混亂的靈堂間。 「秀……」那個背影讓閻卉忘卻呼吸。 秀芷回來了?她沒有死?這一切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他欣喜欲狂。 在他衝過去擁抱她之前,那名女子從混亂中拿起一個破損的相框,上頭放著秀芷的相片,那張相片把閻卉推人現實的絕望深淵。 她已經死了,她不可能再回來了。那眼前這個人是…… 「慕葳……」對了,她們是好朋友,外型還有幾分相像,尤其是背影。 慕葳的心猛烈的抖顫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原來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會是這種音色……熱淚衝上了眼眶,明知在秀芷的靈前因她男友的一句呼喚喜極而泣是多麼不應該,她卻怎樣都忍不住。 「慕葳,伯父、伯母呢?為什麼只有你一個?」閻卉小心的輕問。 慕葳暗暗拭掉眼淚,低低的說:「來了幾名混混,把伯父和伯母打傷了,小弟在醫院照顧他們。」 她為了保護腹中的孩子,不敢挺身而出,只好眼睜睜地看他們無法無天。 「混混?」閻卉突然明白方纔那些混混說的「你們」是什麼意思了。 閻卉的身體因明白自己為自家招來什麼禍而劇烈打顫。 是他害了他們!他的衝動造就了這一切——靈堂被破壞、伯父伯母被打傷,該死,是他的衝動闖的禍! 伯父都已經說算了,他不該想插手這件事…… 可是他恨,他不甘心!他恨那些無法無天的惡徒、恨那些想隻手遮天的政客,他不甘心摯愛含冤、不甘心自己什麼都不能做! 他不想這麼輕易就放棄,可是身邊這些無辜的人怎麼辦? 該死!他好恨!明知該做些什麼,卻什麼都不能做的痛苦,令他幾乎要崩潰。 慕葳明白他的掙扎,因為她暗暗專注地觀察了他四年之久。 「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相信你會運用你的智慧。」她很想像哥兒們一樣,握著他的手為他打氣,卻只能抬頭望他一眼。 她只是他女朋友的手帕交,並不是他的哥兒們。 「嗯。」閻卉的心受到鼓舞,女朋友最好的朋友竟然知道他的心情,竟然大方的給他鼓勵! 他投以感激的一眼,拔腿奔出屋外。 此刻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報仇,就算喪命也在所不階! 他衝到王勇的服務處,方才圍毆他的混混剛好在裡頭,他舉腳踹開門,衝進去掀翻眼前那張桌子,也把椅子摔得稀爛。 「小子,你做什麼?!」方纔那個為首的人擋在他面前。 他們一夥人才在炫耀不久前做了什麼好事,賭他恐怕早就縮到床底下抖個不停,再也不敢管自家的事,誰知鼻青臉腫的他竟然跑到這裡來摔東西! 「問你們做了什麼!」他瘋了似的把裡面剩下的桌椅、物品摔得驚天動地。 幾個膽小的混混被他的膽識嚇得抱頭鼠竄,膽子再大的人,也被他那不要命的氣勢嚇得不敢越雷池一步。 沒多久,服務處被毀得一片狼借,連混混也被砸得渾身是傷。 最後結束這場浩劫的是國防部的糾察隊——憲兵。 紅了眼的閻卉看見憲兵,放下一切,任由他們把他帶回部隊。 他違反軍紀甘心受罰,但在審判的過程中,他深刻的見識到惡霸政客能含血噴人、把惡勢力滲透到何種地步。 他被判了比原來更重的罪責。 王勇的奸惡狡詐,尖銳地對比出他的愚蠢和衝動。 我相信你會運用你的智慧。 在服軍法的那段期間,這句話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使他體悟到這世界的公理正義,必須仰賴智慧和實力來實現。 他決定運用智慧,變成一個握有權勢實力的人,因此他利用役期著手計畫一切。 他決定當個比政要更有實權的政要,終生為剷除王勇那類惡徒而努力。 退伍後,他毅然決然前往北部,當個律師訓練自己的口才,同時積極準備司法考試。 在死刑廢除之前,撞死秀芷的砂石車司機落到他手上,連同公司掛名老闆也被揪出來,憑著一股想戰勝黑道威脅、政客關說的意志力,終於將惡貫滿盈的不法業者送上刑場,過程歷盡艱辛危險,但總算是還給受害家屬一份遲來的公道正義。 這個案子使他形象鮮明、聲名大噪,以正義為抱負、百姓福祉為己任的政治家、檢察官、法官紛紛支持他。 二十七歲時,他考上檢察官。滿二十八歲那天,因某些重大事件,他變成史上最年輕的檢察總長,同時也成了王勇極欲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 生日使他永遠忘不了此生摯愛把最珍貴的自己當作生日禮物,給了他一個全天下最親密、最動人、最溫柔的夜晚。 他永遠忘不了那晚突然發現的,她額角的心形胎記。 在短短的三年中,他把一生的愛都談光了,談戀愛的心,也隨秀芷死去了。 我相信你會運用你的智慧。 這個聲音又浮現在腦海裡,緊接著,多年前那慘白、驚心的一幕出現在眼前,然後,是那個拾起秀芷遺照的女子。 她,那時沒怎樣吧?這幾年來,他心上常浮現這個問題。 為什麼他當時沒有問她有沒有怎樣?她真的沒有怎樣吧?他為這問題心心唸唸。 更怪的是,過去慕葳一直是個模糊的影子,秀芷去世後,她的模樣卻清晰起來。 閻卉二十八歲生日的前三個月,慕葳為寶貝女兒慕芷慶祝三歲的生日,他們同血型、同樣是十九日生、同樣笑起來有酒窩、同樣是慕葳的最愛。 第三章 鈴—— 鬧鐘響起,卻很失職地吵不醒它的主人,真正吵醒被窩裡的主角的是另一個聲音。 「媽咪,起床、起床、起床嫁人!」三歲多的慕芷在床上跳上跳下,一會兒撲到隆起的棉被上,一會兒坐在隆起物上,口裡唱著外婆教她的兒歌。 慕家二老剛開始對慕葳的未婚懷孕反應激烈,非得要她找那個兔崽子來負責不可,可是磨了三年拿她沒辦法,又看慕芷益發活潑可愛,也就不再堅持什麼。 只是慕母仍不放棄地教小孫女講些有的沒的,因為她認為婚姻才是女人一生的依靠。 「你這個小鬼靈精!」慕葳一翻身,就把女兒攬在懷中,半壓在床上,「外婆又教你唱這種歌,媽咪要是嫁人,你怎麼辦?」 「嫁人。」慕芷小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堅定的回答。 小小孩只學會依樣畫葫蘆,其實一點都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 「你想嫁人?還是個小鬼就想嫁人?」慕葳搔她的胳肢窩。 慕芷咯咯笑個不停。 「外婆說,媽咪要替Angel找爸爸。」慕芷邊笑邊說,「不找就嫁人。」 慕母簡直把嫁人二字當成威脅女兒的不二法門了。 嫁人和找爸爸對一般人來說,也許是相同的意思,但在慕家,找爸爸是指「慕芷的爹」,嫁人就是隨便找個看對眼的人嫁。 「Angel有沒有告訴外婆,媽咪不嫁?」Angel是慕芷的小名,她是慕葳生命中的天使,用畢生之愛來呵疼的天使。 除非是閻卉,否則她寧可不嫁。而她又比誰都清楚,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得到閻卉的愛;話再說回來,他也永遠不會知道她偷他的精子,生了這麼個可愛絕倫的女兒。 慕芷是她的天使,也是她的幸運女神。 休學待產時,她閒來發慌,發現網路上有人徵求外文翻譯,隨手寫了應徵信,也隨手把上頭的阿拉伯文翻成中文,從此工作絡繹不絕,阿拉伯文、法文、義文、英文、希臘文,全找上門來,賺的錢除了夠付她倆的生活費、生產費,還夠繳她的研究所註冊費。 復學後,她辦了轉學考,順利轉到台中著名大學,過著往返學校和家裡的生活。 念研究所的那兩年,她的工作量有增無減,讓她的外文實力扶搖直上,在後來的幾次外文演講、社團表演後,她的口譯受到肯定,也漸漸接起口譯的案子,業務甚至擴及大台北地區。 畢業後,她考上博士班夜間部,目前過著白天工作、夜間上課的生活。 因為慕家二老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打從慕芷滿一歲後,除了某些特定時間外,她們母女倆簡直形影不離,不管上課、接洽業務或擔任口譯工作,她都帶著慕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