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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諾拉·羅伯茲 她第一次下車後,對他又打又罵,原以為他會惱羞成怒,但他卻只是等自己發洩完。等自己發洩完了,他才又解釋說要走一下詹姆斯,帕克蘭走過的路,說他需要看一下大衛與第一次接走大衛的那個女人一起住過的那個汽車旅館。 梅爾又踢了一腳地上那個無辜的飲料罐。難道他真的想讓自己相信有這麼一個汽車旅館,而且他們要開到那個門前有一尊恐龍塑像的汽車旅館嗎? 是的。 這就是為什麼她是現在這個樣子,又饑又累,腰部以下麻木得要命,跟著一個瘋子沿著偏僻的公路跑著。這兒離家250英里,而她身上只有七元八角六分錢。 「薩瑟蘭。」 梅爾猛一轉身,接住了他扔給她的一塊巧克力,她本想罵他幾句來著,但又得趕快接住了隨後扔過來的飲料罐。 「喂,唐納凡……」看到他正忙於加油,梅爾走過去,撕掉巧克力外邊的包裹紙。「我有我的事務所,我有我的客戶要照應,我不能跟你半夜三更瞎跑白忙。」 「你有沒有在野外露營過?」 「什麼?沒有。」 「我在內華達州的西拉露營過,離這兒不遠。很寧靜。」 「如果你不掉轉車頭把我送回家,我要叫你永遠寧靜。開車回去!」 塞巴斯蒂安感覺到夜間氣溫降了很多,便脫掉身上的夾克遞給梅爾。「從蒙特雷到我們要去的地方,大約五百英里。」他關了油槍,擰好油箱蓋。「提起勁來,薩瑟蘭,我們已走了一半多路了。」 梅爾不再想回去了。「這附近肯定有一個公共汽車站。」她自言自語著,裹緊身上的夾克,朝燈光耀眼的方便店走去。 「這兒就是詹姆斯停過的地方。」塞巴斯蒂安很平靜,但梅爾一下子站住了。「他們在這兒進行第一次交接,到這兒所花的時間不完全與我們現在的一樣,一則因為路況不同,二則因為他們神經緊張,得不時從後視鏡中看有沒有警察追來。接頭時間定在8點。」 「這是胡說八道。」梅爾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覺得喉頭發緊。「守夜人從我畫的速寫認出了詹姆斯,他之所以能記得,是因為那天詹姆斯一直把車開到停車場盡頭才停下,而實際上他完全可以停在路邊的空位上。由於守夜人看出詹姆斯神色慌張,懷疑他會在店內行竊,所以就格外注意他。但最後詹姆斯付了錢走了。」 塞巴斯蒂安說時,梅爾很認真地看著他。等他說完了,梅爾伸出手說:「把速寫給我。」 塞巴斯蒂安看著梅爾的眼睛,把手伸到他夾克的上口袋裡。透過夾克襯裡兒,他的手輕輕滑過梅爾的乳房。塞巴斯蒂安的手在口袋裡停了一下,掏出了那張疊起來的速寫圖。 梅爾意識到自己呼吸急促,她也知道這並非僅僅因為剛才她讓塞巴斯蒂安的手無意間輕輕碰到了自己。她一把從塞巴斯蒂安手裡奪過速寫圖,朝方便店大步走去。 梅爾在店裡查證落實塞巴斯蒂安剛才說的話時,塞巴斯蒂安又檢查了一下是否擰緊了油箱蓋,然後把摩托車開出了加油處。 梅爾用了不到5分鐘就回來了,她臉色蒼白,兩眼在黑暗裡冒火。她把速寫圖重又疊起放好,看得出她的雙手非常用力。梅爾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有時候行動比思考更好。 「好吧,」她對塞巴斯蒂安說,「我們走。」 梅爾不敢打盹,在摩托車上打盹無異於自殺。但是,她腦海裡卻往事紛呈。太熟悉了,這種夜半旅行。從不知你要奔向伺方,也不知你到了地方要做什麼。 過去,她的母親常常帶著她旅行:母親總是非常愉快,一邊在那些不知名的路上奔馳,一邊聽著錄音機。梅爾還記得,她坐在前排座位上,兩腿可以伸直,頭靠在母親膝蓋上,心裡想著小管怎麼樣她們總能再找到一個家。 梅爾疲倦得眼皮兒發沉,頭栽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背上。她打個激靈,強迫自己睜大眼睛。 「想停一會兒嗎?」他對她喊,「休息一會兒?」 「不,繼續走。」 天快亮時,他停了下來,喝了些咖啡;梅爾則要了一桶含咖啡因的飲料,狼吞虎嚥地吃下一個夾糖麵包。 「我該讓你吃頓像樣的飯。」塞巴斯蒂安說。他們在德弗爾遊樂場附近休息了5分鐘。 「這就很像樣了。」梅爾很滿足,她舔著流到手指上的糖,「山珍海味就省了吧。」 梅爾兩眼無神。塞巴斯蒂安看了,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但是,他這樣連夜趕路是出於一種直覺,而且直覺告訴他,他這樣做是對的。他伸出一隻手臂抱住了梅爾。梅爾身子一挺,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也許她看得出來,塞巴斯蒂安這樣子只是一種友好的鼓勵,沒有別的什麼。 「我們很快就會到達目的地了。」他告訴梅爾, 「再有一小時。」 梅爾點點頭。她現在也只得相信塞巴斯蒂安了。她得相信他,同時相信自己的感覺——按她的說法,這叫預感。「我只想知道我們這樣做值得,我們將有所收穫。」 「我們會有答案的。」 「我希望如此,而且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她把臉轉向塞巴斯蒂安,嘴唇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劃過。她感到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對不起,我腦子很亂。」她本想走開,但塞巴斯蒂安卻緊緊抱著她。 「放鬆,梅爾。看,太陽出來了。」 他們一起觀看東方破曉,塞巴斯蒂安攬著梅爾的腰,梅爾將頭輕輕靠在塞巴斯蒂安的肩上。越過荒漠,遠處地平線上,霞光四射,將天邊的雲染得絢麗多姿。灰暗的沙漠先是呈現出一片粉紅,繼而又是一片絳紅,接下來又慢慢變成了一片金黃。再過一個小時,灼人的太陽就會將這一幅風景收起;但現在,在這寂靜的一刻,此情此景恰似一幅美麗的圖畫。 梅爾靠著塞巴斯蒂安,看著這神奇的變化,她感到她與塞巴斯蒂安之間的關係也在變。這是一種情感的交流,它在兩人中間編織了一條紐帶,一種無需言語說明的關係。 這一次,塞巴斯蒂安的吻輕柔深長,梅爾沒有拒絕,沒問為什麼。這一刻什麼都不需要。她太累了,已無力再與自己的內心抗爭。沙漠黎明的神奇讓她情思恍惚,讓她無力再拒絕塞巴斯蒂安的任何要求。 塞巴斯蒂安想得到更多,他知道此時此地他可以提出要求。但是,他感覺到了梅爾的疲憊、恍惚以及她為朋友孩子的擔憂。他讓自己的吻盡量輕柔,這對他們兩人來講都是一種安慰。塞巴斯蒂安放開梅爾時,他知道他們之間既已開始就將永無結束。 默默地,他們重又騎上摩托,向著東方,向著太陽駛去。 在猶他州南部,離亞利桑那州不遠、距維加斯很近的地方,有一些臨路店舖組成的小鎮。小鎮有一家加油站,一個賣墨西哥玉米餅的小餐館,一家有25間房的汽車旅館,旅館前面有一個停車場,停車場的正中央有一個石膏恐龍塑像。 「噢,」梅爾盯著這尊不少地方石膏都已剝落的可憐的恐龍,聲音低得近乎耳語。「噢,天哪!」從摩托車上下來,她兩腿不停地抖著——不全是因為旅途苦累。 「我們進去看看有沒有人醒了。」塞巴斯蒂安拉著梅爾向服務台走去。 「你真的看見了,真的嗎?」 「好像是那樣,行了吧?」梅爾身子有些搖晃,塞巴斯蒂安伸手挽住了她的腰。真奇怪!她怎麼會突然間變得這麼脆弱?「在這兒調查時,可以給你開個房間。」 「我沒事。」她心想,自己現在絕對不能倒下,她現在需要的是繼續查證。兩人進了旅館門,來到開著電扇的大堂。 塞巴斯蒂安按服務台上的電鈴。幾分鐘後,他們聽到有人從一個破簾子後面趿拉著拖鞋走了過來。 出來的是一個男人。他穿了一件白色運動衫,鬆鬆垮垮的牛仔褲,兩眼睡得浮腫,臉也未刮。 「住店嗎?」 「是的,」塞巴斯蒂安掏出錢包, 「我們要一個房間,15號房。」他把幾張綠票子放到櫃檯上。 「正好空著。」店員從他身後的鑰匙盤上取下一把鑰匙,「一晚上28美元。路邊小餐館24小時都賣早餐。在這兒簽一下名字好嗎?」 簽完名,塞巴斯蒂安又掏出20塊錢放到櫃檯上,錢上面放了張大衛的照片。「看到過這個小孩嗎?大約三個月之前。」 店員很眼饞地看那20塊錢。大衛的照片對他來講就像一塊平板玻璃。「記不得來這兒的每一個人。」 |